“影一師傅,你快出來。”蕭盛安不緊不慢的喊著:“小六師傅腦子不好,我想聽你講父王小時候的事。”</br> “太子殿下你不是還要補習功課嗎?要不就等你明日得空了,去問皇后娘娘怎么樣?”影六拼力阻攔,他不想說。</br> 也不想讓老大說,萬一被太子殿下知道圣上小時候那么慘,那圣上在太子殿下心目中威嚴的形象可能就沒有了!</br> 這可是大事!</br> 不行,他們絕對不能多嘴!</br> “影~一~師~傅~”蕭盛安不理影六,就是要喊影一出來給他講。</br> “太子殿下……”影六還想說什么阻止他。</br> 但他身后一聲輕響,影六不回頭就知道是老大下來了。</br> “太子殿下為何想要知道圣上的過往?”影一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他靠在窗邊,瞥了眼影六,又看向蕭盛安。</br> 見影一總算出現(xiàn)了,蕭盛安托著腮,想了想,說道:“我想知道父王在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在做什么,在學什么,每日的功課能不能寫完,父王要學的東西,是不是和我現(xiàn)在一樣多。”</br> “還有,母后告訴我說,父王現(xiàn)在對我嚴苛,讓我學很多很多東西,是因為父王不想我吃他曾經(jīng)吃過的苦……”</br> 蕭盛安皺皺小臉,搖搖頭:“我不明白母后說父王曾吃過的苦是什么。”</br> “父王登上皇位…好像并沒有吃過什么苦啊……”</br> 蕭盛安自從有記憶開始,他的父王就是太子殿下,是圣京唯一要繼承皇位的人,是除了皇爺爺外最尊貴的人。</br> 在他的記憶里,父王很厲害,沒有人敢和父王作對,更是沒有人敢對父王不敬。</br> 父王只聽母后的,只有母后能管得了父王,就連皇爺爺,有時也拿父王沒辦法,對父王也是管不得的。</br> 所以,蕭盛安從來都沒有見過父王吃過什么苦。</br> 他見到的父王威風凜凜,凌駕在所有人之上。</br> 從他出生到現(xiàn)在,他都只見過父王讓別人吃苦頭,從未見過,有什么是父王不能解決的。</br> 父王很厲害很厲害。</br> 這樣厲害的父王,到底吃過什么苦呢?</br> 聽到蕭盛安的這些疑問不解,影一也并未急著為他解惑。</br> 他垂眸看了眼蕭盛安面前的那些書籍,還有他那厚厚一疊沒有寫完的功課。</br> 淡笑一聲:“太子殿下不曾知道,在殿下出世前,圣上的處境,自然未曾見過圣上吃過什么苦……”</br> 當初姜憐懷有身孕時,蒼玄已是將所有棘手的事情都已解決,之后在蕭盛安和蕭允樂出世后,蒼玄在朝中的手段更是冷厲。</br> 在姜憐看不到的地方,蒼玄從不仁慈。</br> 他用很快的時間,讓朝中之人對他信服,讓他太子的位子,立的很穩(wěn),無人再敢動搖,更是沒有人再敢有那個心思。</br> 畢竟大殿下蕭衍之和三殿下蕭煜都已不成事。</br> 四殿下蕭弛,只愿帶兵駐守邊疆,一心為護家國百姓,從無為君之心。</br> 圣上又一心只愿讓蒼玄繼位,所以他在恢復身份之后,到如今登上皇位,怎會不順?</br> 可又有幾人知道,他在恢復身份之前,吃過怎樣的苦,受過怎樣的累。</br> 人人都道圣上一路平坦,事事皆順心順意,卻無人知曉,在這條平坦順心的路之前,他的路有多坎坷。</br> “那影一師傅,父王以前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吃了什么苦?”影一這樣一說,蕭盛安更是好奇了。</br> 他對父王和母后的過往并不清楚,只知道父王之前因一些原因離開了圣京許久,在天啟在母后身邊做母后的影衛(wèi)。</br> 也就是因為這樣,父王和母后才在一起,才有了他和阿姐。</br> 他只聽說過父王曾經(jīng)在暗閣,是暗閣的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卻不知道要成為影衛(wèi)統(tǒng)領(lǐng)需要多厲害。</br> 蕭盛安抬頭看了看影一,又看了眼一旁的影六,想著他的影衛(wèi)師傅都那么厲害,那父王肯定更厲害。</br> 雖然他從來沒有見過父王動手,但父王教他的一些身手和劍法都是很厲害的。</br> 還有息影師傅也很厲害。</br> 他們都是暗閣出身,都那么厲害。</br> 那么厲害的話……是不是需要勤學苦練,那父王是不是就吃的這個苦呢?</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習武確實不夠刻苦,常常懶散,覺得有影衛(wèi)師傅們保護他,他就不想練了。</br> 真的是因為習武嗎?</br> 蕭盛安總覺得不是,或者不單單是因為要刻苦習武……</br> “影一師傅,你就告訴我吧。”他真的很想知道父王的過往,想要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讓父王對他如此嚴苛。</br> “老大……”影六在一旁蕭盛安看不到的地方伸手扯了扯影一的衣角,不想讓他說。</br> 但影一看了影六一眼,也不知有沒有明白影六的意思,扯過他的手塞給他一包糕點。</br> “……”看著手里的糕點,影六明白老大什么意思了。</br> 讓他閉嘴。</br> 影六撇撇嘴,也不客氣的拆開糕點就蹲在窗下開始吃了起來。</br> 閉嘴就閉嘴,反正有好吃的。</br> 看在好吃的份上,等老大挨罰的時候,他就替老大擔著吧。</br> 蕭盛安看著他們的小動作見怪不怪,很是習以為常,因為他知道,雖然小六師傅很厲害,但是小六師傅的腦子真的不太好,笨笨的。</br> 如果沒有影一師傅看著小六師傅,他都怕小六師傅會被人拿幾塊糕點就拐跑了。</br> “太子殿下,當真想要知道圣上的過往?”影一又一次向他確定著。</br> 蕭盛安小臉堅定,點點頭:“想要知道。”</br> 他這兩年一直想要知道父王和母妃的過往,但沒有人告訴他,好像也沒什么人知道。</br> 問父王和母后,他們也只是搪塞他幾句,并不細說。</br> 所以,他想要知道的話,也就只能從和父王一起長大的影衛(wèi)師傅們的口中得知了。</br> 看他這么想知道,影一遲了片刻,似是在想該從哪里給他講起。</br> 想了想后,影一看向蕭盛安,問道:“太子殿下可還記得,六歲時在做什么?”m.</br> “六歲時?”蕭盛安奇怪他為什么這么問,但想了想,也答了他:“那個時候父王和母后常常陪我和阿姐玩耍,教我們讀書識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