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答應過蒼玄的事嗎?</br> 姜憐記得,她答應了他不少事,他現在問的話……那應該是說,她答應過他,無論怎樣都不會丟下他,哪怕是死……他也要和她一起……</br> 可這次,她顯然是沒有做到。</br> 因為她不想讓蒼玄死。</br> 遲遲等不到姜憐的回答,蒼玄輕嘆口氣,低聲道:“殿下食言了……”</br> “……”姜憐無可辯解,她確實食言了。</br> 這次的事,是怪她的。</br> 她若是能仔細著些,耐心著些,將那封信看完再做決定,那興許他們就都不會傷的那么重了。</br> 她也不會抱著必死的心去祭劍了……</br> 姜憐也頗為無奈的暗嘆口氣,父皇也真是的,為什么不能把那些事情,交代在前面呢……</br> “我,我知道錯了……下次,不,不會了……”姜憐小聲開口,還有些心虛。</br> “……”聽姜憐認錯,蒼玄雖是不敢去抱她,但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沙啞的嗓音中還隱隱有一絲怒氣:“殿下還想有下次?”</br> “……沒,沒有……”姜憐連忙認錯。</br> 說起下次,她就想起險些讓不歸得逞,她真的險些再經歷一次這些事。</br> 她不想再有下次。</br> 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她怕是真的要沒命……</br> 姜憐認錯了,一旁蒼玄沒有再開口,只是姜憐聽到了他似是生悶氣的哼了一聲……</br> 這次把蒼玄惹生氣了,姜憐也不知道該怎么哄他,因為這次的事可不是小事,不是說幾句話哄哄就能算了的。</br> 蒼玄不理她了,好一會也沒有再開口。</br> 但姜憐知道他還沒有睡,因為他握著她的手,還時不時的輕輕捏上幾下,似乎是在出氣,懲罰她……</br> 姜憐也不敢動,也不敢亂說話,怕萬一再惹他生氣了怎么辦?</br> 但她總覺得蒼玄好像是在等她開口說些什么,因為他看起來雖然疲憊,但并不想睡的樣子。</br> 一直捏著她的手,還時不時用額頭抵在她的肩窩似是撒嬌一樣的蹭蹭……</br> 姜憐想了想,小聲開口,問道:“你的傷,可好些了?”</br> 她當時看著蒼玄和姜錦晏那一身的傷,很怕他們會不敵不歸,會死在不歸手中,所以她把不歸引到墓室,想要和他同歸于盡。</br> 但沒想到不歸竟然也服用過百毒洗髓丹。</br> 不過,好在是塵不厭趕到了。</br> 不然,恐怕沒有人能攔得住不歸,那她所擔心的那些事情,也許真的就會再次發生。</br> “……”蒼玄遲了一會,才答了她:“我的傷已無礙。”</br> 他雖受了傷,但也沒有傷及要害,而且,塵不厭當時不僅讓他吃下了奇鳶,也用奇鳶為他敷了傷處。</br> 所以,他的傷沒什么大事,這么久了,也早已好了。</br> 他只是因擔心姜憐,幾日都未用膳,身體虛弱了些,養幾日就好。</br> “那錦晏……”姜憐又問。</br> “殿下看他像是有傷的樣子?”蒼玄說著,還嘆了口氣。</br> 姜錦晏雖是傷的比他重一些,但傷也已養好了。</br> 剛從皇陵被姜天宸帶人救出時,姜錦晏哭著鬧著不離開姜憐,也不肯老老實實的去治傷。</br> 還是被姜天宸狠狠罵了一頓,他才肯聽話,才肯治傷。</br> 太醫說姜錦晏傷的很重,他的雙腿傷的最為嚴重,險些被割斷了筋脈,險些廢了雙腿。</br> 好在當時塵不厭不僅為蒼玄用奇鳶敷了傷口,也給姜錦晏做了簡單的醫治,這才保下了他的雙腿。</br> “……”聽蒼玄這么說,姜憐就知道姜錦晏也沒事,他們兩個傷的這么重都沒事了,那息影應當也是無事的。</br> 姜憐沉默了片刻,她回握了握蒼玄捏著她的手,想了想,還是問道:“不歸呢?”</br> “為何……不殺了他?”</br> 姜錦晏告訴她說不歸不能再作惡,被抓起來了,那為什么沒有殺了他?</br> 為什么不殺了不歸呢?</br> 姜憐不明白,她是想要殺了他的。</br> 即便是神玉已毀,她也仍是想讓不歸死!</br> 不歸利用神玉,不知殺過她多少次,她也因此承受了那么多痛苦,她怎會不想讓他死?</br> 她也覺得蒼玄不該留下不歸的性命才是,姜天宸知道這些事,也不該不殺不歸才是。</br> 可不歸沒有死。</br> 他們沒有殺他,而是將他關了起來。</br> 這讓姜憐有些想不通,不明白他們為什么不殺了不歸?</br> 聽她問起為何不殺不歸,蒼玄呼吸突然重了幾分,那股殺意壓抑不住,但他還是忍下那燥怒的殺意,和姜憐解釋。</br> “是塵不厭……”蒼玄道:“當時殿下性命垂危,塵不厭說他可以救殿下性命,但有一條件。”</br> “就是要保下不歸的性命。”</br> 當時姜憐性命垂危,唯一能救姜憐的只有塵不厭,所以那時不管塵不厭會提什么樣的條件,哪怕要蒼玄以命換命,他都會答應。</br> 塵不厭也是明白,只有這樣才能保下不歸的性命,所以才在那個時候提了這個條件。</br> 蒼玄答應了,姜天宸答應了。</br> 但姜天宸也放了話,若是塵不厭救不了姜憐,那無論是不歸,還是他,都得死!</br> 所以在姜憐醒來之前,不歸被關了起來,塵不厭也被嚴加看管在宮內,只要姜憐不醒,他們都別想活命。</br> 今日姜憐醒了,塵不厭也是撿回了一條命。</br> “……”姜憐聽了蒼玄的這番解釋,她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br> 但她也又想到什么,問道:“那…之后呢?”</br> 她現在已經醒了,塵不厭和不歸又要如何處置?</br> 姜天宸答應不殺不歸,那有沒有答應會放他們離開?</br> 若不歸不死,那他還會不會再想什么別的法子繼續做些壞事?</br> 無論如何,塵不厭救了他們,理應是該放他離開的,可不歸不行。</br> 姜憐真的很擔心,若是不歸不死,他還會不會再生什么禍事?</br> 蒼玄默了一瞬,他明白姜憐的擔憂,遲了片刻道:“殿下想要殺了他嗎?”</br> 雖然答應了塵不厭不殺不歸,但若是姜憐想,那現在殺了他,塵不厭也不能怎樣。</br> 姜憐會傷成這樣,本就是因不歸害的!不歸做的那些惡事,死上多少次都是死有余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