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尚書和丞相這么一鬧，皇兄近來這段時日，恐怕都不會再想聽到有人提起此事。”</br> 姜錦晏道：“皇姐，我們還是聽沈尚書的，先別去問了。”</br> “不然，萬一又惹皇兄生氣就不好了。</br> 若是平日里，姜錦晏不怕會惹姜天宸生氣，但在姜夙這件事上，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br> 沈重山特意叮囑他，讓他和姜憐不要去問這件事，絕對是有道理的。</br> “嗯……”姜憐聽了他的話后也覺得是不該現在去問，免得再惹姜天宸不快。</br> “對了皇姐，還有一件事。”姜錦晏揉著阿怒的腦袋，看向她道：“沈將軍這幾日便要離開皇城去邊關了。”</br> “他要去邊關？”姜憐端起茶盞的動作微頓，皺眉不解：“何時的事？為何突然要去邊關？”</br> “近日也未曾聽聞邊關有起戰事？”</br> 回來這一路上，沈修也沒有和她提過此事，她也沒有聽到消息說邊關有什么事發生。</br> 突然派他去邊關做什么？</br> 姜錦晏皺著小臉，搖搖頭道：“我也不知為何，他只說北城邊關那邊出了些事，但沒說什么事，說是皇兄不讓聲張。”</br> “這次去的話，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姜錦晏想了想，對姜憐小聲道：“皇姐，你說會不會是和穆景州有關，他近日不就是在北城嗎？”</br> “……”姜錦晏這問題，姜憐答不上來。</br> 她派人盯著穆景州，也沒傳回什么消息。</br> 若不是姜錦晏告訴她沈修要去北城邊關，她連這件事都還不知。</br> 她不知沈修去北城和穆景州有沒有關系。</br> 但聽到北城，姜憐眉心皺了皺，覺得許是和姜夙有關。</br> 因為當初姜夙戰死的地方，就是在北城邊關，潼谷關。</br> “穆景州在北城，皇兄現在突然派表兄去北城邊關。”姜憐若有所思道：“阿夙當初亦是在北城出的事……”</br> 這會是巧合嗎？</br> 姜憐覺得這不會是巧合，許是姜天宸查到什么，所以派沈修前去……</br> “錦晏，近日你多打探一些朝中的事。”姜憐沉思道：“若是無事，去拜訪一下林尚書。”</br> 她相信林海身為老臣，即便情急之下也不會在朝上說出那種話。</br> 許是林海知道了什么……</br> “好。”姜錦晏明白姜憐的意思。</br> 現在朝上就立太子一事爭執不下，現在看來，支持丞相一派的大臣眾多。</br> 局勢對姜南煦不利，而姜天宸一直拖著不立太子也不是長久之計。</br> 林海突然提起姜夙的事，若姜夙的死，當真和丞相有關，是有人害了他，那這件事就不是那么簡單了。</br> 姜錦晏知道姜憐是有意要姜南煦做太子，他也是這么想的，他也不喜姜云禮。</br> 姜云禮在姜夙在世時，就耍心思想要害過姜夙。</br> 當初姜夙還在的時候，陪姜錦晏出去玩鬧最多的就是姜夙。得知他的死訊，姜錦晏心痛難過了很久。</br> 姜夙的死若當真是有人害他，那姜錦晏也絕不會放過那人！</br> 這段日子姜憐和姜錦晏決定不去姜天宸面前提這些事，不想惹他再生氣。</br> 他們剛回來，有許多事也都還不清楚。</br> 但想要在朝中打探這些事，倒也不難。</br> 在他們回到皇城的第二日，沈修便離開了皇城，啟程去了北城邊關。</br> 之后的幾日里，姜憐也未閑著，去了宮里看她的母妃。</br> 母妃仍是老樣子，身體病弱，常常嗜睡，偶爾醒來時，頭腦也不清醒都不認得姜憐是誰了。</br> 姜憐受皇后邀約去了她宮中。</br> 皇后見她，亦是十分關心她，但皇后和她聊起來，提的最多的，也是在擔心著立太子一事。</br> 皇后也聽說了林海在朝上提起了姜夙的事，姜夙的死在皇后心中亦是久久不能放下的傷痛，她一直都不覺得姜夙的死是意外。</br> 但皇后身在后宮即便對許多事有所懷疑，也沒有辦法去查。</br> 這么久以來，皇后也不敢在姜天宸面前提起姜夙。</br> 她知道姜天宸一直也在懊悔將本可以不去邊關的姜夙，派去了邊關。</br> 若不是如此，那姜夙也不會死。</br> 重提姜夙一事，也讓皇后心緒繁雜，她自然是想要查清姜夙的死到底是為何，也更是想讓姜南煦坐上那太子之位。</br> 皇后對姜憐幾次張口，但又猶豫著沒有說出讓姜憐幫她的話。</br> 她知道姜憐雖是深受姜天宸寵愛，但也知姜天宸不喜姜憐插手政事。</br> 這些事情，皇后也不想求姜憐幫她了，不想為難姜憐。</br> 但她也對姜憐說了許多，在這深宮中，能讓皇后相信，讓她可以放心傾訴事情的，也就只有在姜憐面前了。</br> 姜憐明白皇后的辛酸，知道她有許多事身不由己，知道她想查出姜夙的死，想要讓姜南煦做太子。</br> 姜憐也只是聽著，她沒有告訴皇后，她有在暗中調查這些事。</br> 只因她也不知能否查出想要的結果，沒有結果之前，她把事情告訴皇后也是無用，若是結果不盡人意，許是會令人失望。</br> 姜憐在那之后，暗中密切關注著朝堂上的事。</br> 她本以為，朝堂上還會像之前那樣因立太子一事爭執不休。</br> 但沒想到，自從那日之后，從林海說出是丞相暗害姜夙的話后。</br> 朝堂上安生了，丞相也不再步步緊逼著姜天宸立太子。</br> 這朝上，只要丞相不提及，跟隨丞相的其他大臣也極少，或者不提。</br> 而林海也是在朝上提了幾次后，也就沒有再過多的提及此事。</br> 朝中立太子一事的風波突然平息了，大臣們都不鬧了。</br> 平靜的有些詭異。</br> 姜憐不知丞相不再提起，是因姜天宸發了脾氣，還是做賊心虛？</br> 而她更傾向于后者。</br> 姜憐也不知朝中對此事的平靜會持續多久，但她知道，即便他們現在不提，只要姜天宸一日不立太子，那他們總有一日要重提此事。</br> 這件事在他們意料之外漸漸平息。</br> 姜錦晏也告訴姜憐，他去拜訪過林海，但什么也沒能打探到。</br> 林海對姜夙一事，閉口不言。</br> 他對姜錦晏打探這件事，似是在刻意回避，不想告訴姜錦晏。</br> 沒能從林海口中打探出什么，姜憐也不意外，畢竟事關重大，一言一行都需謹慎，林海自是不會掉以輕心，隨意告訴姜錦晏。</br> 此事他們只能從長計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