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記起一些？”</br> 圣上說罷，神色凝重的看著他，對他突然忘記此事，亦是感到憂心。</br> “……”塵不厭面具下的眉宇深擰，眸底的思緒繁雜。</br> 他默了片刻道：“圣上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br> 他一時間確實想不起什么，但他并非沒有找回那些記憶的辦法。</br> 他對神玉的記憶莫名丟失，一定是有人對他做了手腳，可那人會是誰呢？又為何偏偏要讓他忘記神玉的事？</br> 能接近他，又不露痕跡的對他下手，那個人不簡單。</br> 會是誰？是他所熟悉的人嗎？</br> 與他相熟的，可沒幾人。</br> 塵不厭垂眼看向手中拿著的那幅畫像，看著那極為熟悉的臉龐，一個格外怪異的猜測浮現在他的腦海中……</br> “那你如何向孤解釋，這畫像上的是何人？他為何對宮中甚是熟悉，又與你樣貌相同？”圣上對此還是不打算讓他搪塞過去。</br> 雖然塵不厭否認這人是他，可看他失去了些記憶，圣上自然也以為，這人就是他，但他忘記了自己做過什么。</br> “……”</br> 這個問題，塵不厭答不出，他也想要知道答案。</br> 圣上顯然也沒有想要立刻得到一個答案，他今日也并無太多時間來問清楚這件事。</br> 若不是今日欽兒拿著塵不厭的畫像告訴他，這就是夜闖姜憐寢殿的人，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塵不厭。</br> 圣上緩緩起身，臨走前看了他一眼道：“今后你若是見欽兒還是小心些。”</br> “……是……”塵不厭心中思緒繁雜，滿心疑惑無處解答。</br> 待圣上走后，塵不厭仍是在看著畫像出神。</br> 為什么會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br> 會是……雙生子？</br> 這想法冒出來后，塵不厭便覺得有些荒謬，他有沒有雙生兄弟他怎會不知，總不會連這個也忘了？</br> 也許，是有人易容成了他的樣子？</br> 無論這人是誰，為何夜探姜憐寢殿，在找什么？他都還是先想辦法恢復他丟失的那些記憶才好。</br> 塵不厭拿著畫像起身回房。</br> 在他回房后，將畫像放在了桌案上，窗外灌進的風吹動著薄紗幕簾。</br> 幕簾上停留著幾只漂亮的紅蝶，微風吹過，它們落在飄動的幕簾上，時不時煽動翅膀。</br> 塵不厭看向開著的窗，頓了片刻，走過去關上。</br> 房內的風停了，塵不厭卻是面色越沉。</br> 不知怎的，他今日總覺得這星月閣里，似是有人……</br> 但他查遍了閣內，也未發現有什么不對。</br> 這幾日，著實有些奇怪……</br> 在塵不厭關上窗后，他看向那落著紅蝶的幕簾，抬手輕揮，紅蝶紛紛起舞，緩緩飛向他……</br> 窗外的屋檐下。</br> 不歸格外愜意的躺在房梁上，手中還拿著從塵不厭房里順來的果子，慢悠悠的吃著。</br> 聽著房內那些細微的聲響，他也不擔心，只是有些沒想到，他的哥哥竟然把神玉的事告訴了圣上。</br> 而這圣上也信了他。</br>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他察覺到了記憶被動了手腳。</br> 不歸吃口果子，輕嘆一口氣，這么快被察覺到，也怪他不小心。</br> 竟然會被姜憐記住了樣貌，還被蒼玄畫了下來。</br> 昨夜那么黑的情況下，姜憐竟然能記下他的樣子？倒也真是比之前都要聰明許多。</br> 看來他之后，要更小心些才是。</br> 不歸看了眼緊閉的窗子，唇角微揚，但愿哥哥不要那么快恢復記憶，不然，他就沒地方躲了。</br> ………</br> 天色漸漸暗下。</br> 蒼玄午后并未在姜憐這待很久，他還有事要準備，便早些回去了，蕭云央也是回去照顧柔妃娘娘了。</br> 姜錦晏在他們走后，去睡了一覺。</br> 即便喝了醒酒湯，還是會有點醉，為了晚宴能與那些使臣再戰，他還是要養足精神才行。</br> 姜錦晏一覺醒來天色已暗，但離晚宴開始，還有時間，倒也不急。</br> 他重新梳洗后來到正殿，便看到姜憐在喝茶，桌上備了份粥。</br> “皇姐，你準備粥干嘛？待會不是要去晚宴嗎？”姜錦晏有些奇怪的問著，以為她餓了，想先吃點粥墊墊肚子。</br> 看他來了，姜憐搖搖頭，對他笑道：“這是云央送來給你的。”</br> “央央給我的？”</br> 姜憐放下茶盞，給他盛了碗粥，點頭道：“央央說要你先喝些粥，晚宴再飲酒時便不會那么易醉了。”</br> 姜錦晏接過那碗粥，還熱乎乎的，只是聞著，便覺得好香，很好喝。</br> “云央還說，讓你少飲酒。”姜憐轉達著蕭云央的叮囑。</br> 她覺得如果不是醒酒湯煮早了會冷，蕭云央怕是會把醒酒湯也一起煮好了送來。</br> “我知道了……”姜錦晏端起粥便喝了起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br> 看他吃的開心，也不像之前那般藏著掖著，不敢表露對蕭云央的心思，姜憐也很欣慰。</br> 她正飲茶，突然聽姜錦晏道：“皇姐，我想告訴你一件事。”</br> “什么事？”姜憐問道。</br> 姜錦晏吃完了粥，放下粥碗，看向姜憐，神色有幾分怪怪的，似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開口。</br> 姜憐也不急，耐心等他開口。</br> 在姜錦晏的臉龐慢慢有些泛紅后，他才小聲道：“我，我要娶央央！”</br> 他說完便扭過頭去，裝作不在意的四處亂瞟，耳尖紅的滴血。</br> “好啊。”姜憐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原來是要娶蕭云央的事。</br> 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br> “……”姜錦晏回過頭看向姜憐，看她反應這么平淡，有些奇怪：“皇姐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嗎？”</br> 姜憐看著他，笑道：“想要娶心愛之人為妻，何須理由？”</br> 就如同她想嫁蒼玄一樣，說不出為什么，哪怕他不是圣京太子，只是她身邊的影衛，她也會喜愛他，想嫁他。</br> “……”姜憐的話讓姜錦晏覺得很有道理，他也知道姜憐不會反對他娶蕭云央。</br> 他在擔心另一件事。</br> “皇姐……”姜錦晏猶豫著，問道：“皇兄他會……會答應讓我娶央央嗎？”</br> 他擔心姜天宸會不答應，他只是個沒有權勢的王爺，蕭云央嫁他，也是聯姻。</br> 蕭云央背后是圣京，即便他沒什么心思權位，那姜天宸會相信他嗎？會不會疑心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