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漆黑的夜色下月光清冷。</br> 柯寧靠在窗邊，抬眼望著月色，夜深了，她卻一直未曾歇下。</br> 在等不歸。</br> 也不知不歸去怡香殿可還順利，神玉到底在不在姜錦晏那？</br> 到現在還沒有聽到什么動靜，想來不歸應是沒有被發現。</br> 只是去姜錦晏那找找，怎么會這么久還不回來？</br> 是找到了神玉不好帶回來？</br> 還是……</br> 他帶著神玉跑了？</br> 柯寧嘆了口氣，對自己的猜測感到有些多疑了。</br> 不歸想要拿神玉做到那件事，是需要她的助力的，他不會一個人帶著神玉跑掉。</br> 畢竟，沒有比她更適合讓不歸拿來利用的人了。</br> 又等了片刻，另一邊的窗子躍進一個身影。</br> 柯寧無需去看便知是不歸回來了。</br> 不歸站定后，拍了拍斗篷上的塵土，心情似是不錯。</br> “你為何這么久才回來？神玉可有在姜錦晏那？”柯寧問道。</br> “不在。”不歸道：“也不在姜憐那。”</br> 前一句還好，后一句讓柯寧皺起眉心看向他：“你去了姜憐的寢殿？”</br> “可有被人發現？”</br> 柯寧知曉今日姜憐和姜錦晏都一直待在怡香殿未曾出來走動。</br> 不歸還這么大膽在他們眼下進去查探？她很擔心不歸這么晚回來是不是已經被發現了？</br> 果然，不歸接下來的話，證實了她的擔憂。</br> “被發現了，還險些被息影抓到。”不歸話音輕松，滿不在乎。</br> “什么！”他不在意，柯寧卻是一驚：“不是說過小心些，不要鬧出動靜？”</br> “如此一來，你的行蹤豈不是會被他們知道？姜憐定會上報圣上，到時宮內戒備，你還怎么在這宮內隨意走動？”</br> “怎么輕易拿到神玉！”</br> 看柯寧急著，不歸理好衣袖，輕瞥她一眼，哼聲道：“神玉不在穆晟那，也不在姜錦晏和姜憐那。”</br> “更是不在圣上那。”不歸冷哼：“柯寧，我們被騙了，穆晟根本沒有將神玉帶來。”</br> 原本不歸便覺得在穆晟那找不到神玉很是奇怪，他可是自穆晟入宮便盯上了穆晟。</br> 穆晟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br> 本以為是穆晟藏的深，可去了幾次都一無所獲。</br> 他便猜想起穆晟是否真的帶了神玉過來。</br> 柯寧說穆晟許是早有防備讓姜錦晏代為保管，他也去姜錦晏那找了，一無所獲。</br> 為確保神玉當真不在姜錦晏和姜憐手里，他才去了姜憐的寢殿。</br> 姜憐那他也找過了，根本沒有。</br> 本不想驚動姜憐，找完了東西便走，沒想到姜憐會醒。</br> 他突然便想要先取些姜憐的血，還沒動手竟是被她發現了。</br> 這次，姜憐好似比以往警醒許多。</br> 被他們發現了，不歸也不怎么在意，他們不會知道他是誰，不會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更是找不到他的行蹤。</br> 現在時機還未到，等時機到了，他自會去找姜憐。</br> “當真沒有帶來……”柯寧仍是有些不信的，穆晟敢那么大膽欺瞞圣上？放出神玉的幌子卻不獻上？</br> “你若是不信我所言，大可在明日的壽宴上見分曉，看看穆晟到底會獻上什么。”不歸現在已是確信了神玉根本不在這。</br> “……”柯寧擰眉，默了片刻。</br> 不歸的話她是信的，因為她知道不歸和她一樣，不惜一切的也要得到神玉。</br> “那我們接下來要如何？”</br> “自然是等。”不歸道。</br> “等什么？”柯寧問道。</br> 不歸黑沉的眸子深不見底，冷哼一聲：“自然是等明日，瞧瞧穆晟會獻什么，而圣上又是何反應。”</br> “……”柯寧頓了頓，好似明白了不歸的意思。</br> “南赤這次，還真是聰明了不少。”不歸沒想到竟會被南赤耍了。</br> 他們這次很聰明，也小心了許多。</br> 以往的次次，都是輕易便能拿到。</br> 這次不知為何，不歸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變了，讓他得到神玉難了許多。</br> 但無論如何，他都還是會得到。</br> “……”柯寧看著不歸，眸色有疑。</br> 她聽過許多次不歸說這種奇怪的話，什么這次，以前……</br> 那些話她都不太能聽懂是什么意思，不歸也從不和她解釋。</br> 她總覺得不歸有很重要的東西在瞞著她，但她又沒有辦法去問。</br> 她現在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聽從不歸。</br> “若神玉還在南赤，那我倒要再去一趟了。”不歸道：“不過，我若沒猜錯，穆晟定是和圣上談了什么條件，神玉還是會獻給圣上，只是不知何時會帶來……”</br> 穆晟去求見了圣上多次，不歸雖是不能知道他們談了什么，但看穆晟的神情，他的猜測應是沒錯。</br> 不歸看向柯寧：“明日壽宴你多注意些穆晟。”</br> 他也不多說，說罷便轉身要走。</br> “你去哪？”柯寧擔心道：“你既被息影發現，這幾日在宮內還是小心些。”</br> 不歸不以為然，擺擺手道：“放心好了，我可沒那么輕易被抓到。”</br> 這宮里便是再戒備森嚴，可還是有一個地方可讓他容身，且不會有任何人發現。</br> 可不就是，星月閣。</br> 看著不歸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柯寧面色凝重，心中不知是何感覺，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又說不出什么不對……</br> ………</br> “殿下！”</br> “蒼玄，你回來……了。”姜憐猛的被他緊緊擁進懷中，他的身上浸著夜間寒涼的冷意，胸膛劇烈起伏，氣息粗喘。</br> 蒼玄得知姜憐遇險的消息，又急又怕，丟下圣上交給他的事一刻不停的趕了回來。</br> 他一路趕來，一口氣都未歇，生怕她出了事。</br> 姜憐感到他身子微顫著，也不知是冷還是在后怕，抬手回擁住他，試圖用她身體驅散他身上的寒意。</br> 清甜的嗓音輕軟：“我沒事，沒有受傷……”</br> “殿下，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不回來……”蒼玄嗓音顫著，緊擁著她，得知消息的那刻他腦海只有害怕，后悔……</br> 后悔為什么要聽圣上的連夜將那些事處理好。</br> “喲，你還知道自己錯了？還知道回來？”一旁被忽視了的姜錦晏哼了一聲，白了眼蒼玄，想把他從姜憐身上扒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