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后不許再做這些事。”蒼玄話語中很是認真。</br> 姜憐遲了片刻，柔聲道：“嗯，好……”</br> “你先喝藥。”姜憐讓他坐下，把藥放在他面前。</br> 雖然他看起來好多了，但姜憐還是擔心他，想讓他喝了藥，好的快些。</br> 蒼玄看著面前黑糊糊的湯藥，他難得猶豫，看著湯藥，眉宇微擰。</br> 看他不喝，姜憐想了想，看著藥碗的眼神越發堅定，她突然端起藥碗，沒等蒼玄攔下她。</br> 她喝了一口。</br> “噗……”那藥剛入口，不等吞咽，姜憐就吐了出來：“咳咳。”</br> “殿下！”蒼玄連忙給她倒了清水漱口，他只是在想這藥來路不明，不可信，不是不想喝她熬的藥。</br> 姜憐一連喝了兩杯清水，總算不覺得那么惡心了。</br> 為什么那么難喝！</br> 比她喝過的那些湯藥味道更苦更澀，還有焦糊的味道，那難以言喻的味道，根本沒辦法下咽。</br> 難不成她還是熬錯了方法？</br> 她正緩過來看著那湯藥想要倒掉，就看到蒼玄端起來就要喝。</br> “別喝！”姜憐連忙攔住他，打翻了藥碗。</br> 蒼玄以為她生氣了，急忙解釋：“殿下，我不是……”</br> “太難喝了，你不要喝。”姜憐很是嫌棄的看著灑在地上的湯藥。</br> “許是我熬的不對，你等等，還有一些藥，我再去……”</br> “殿下剛剛答應我的，這么快便忘了？”蒼玄面色不悅。</br> 他不用喝藥，姜憐就是他的藥。</br> “……”姜憐抓著衣袖，紅唇微抿，她垂下眼眸，不去看他，像是做錯了事，委屈無措。</br> 她覺得自己好笨，連煎藥都不會……</br> 明明方子上寫的很清楚，她都做不好……也照顧不好蒼玄……</br> 看她有些沮喪的樣子。</br> 蒼玄輕嘆了口氣，抓住她臟兮兮的手捧在手心，嗓音輕柔：“煎藥不急，殿下衣衫臟了，我去給殿下備水，殿下先沐浴可好？”</br> 姜憐看了看身上，臟兮兮的，點了點頭：“好……”</br> 她幫不上忙，蒼玄也不讓她做那些事，她只好乖乖等蒼玄為她準備好。</br> 蒼玄去了廚房，看到了廚房內雜亂烏黑的場面，眉宇間的神色極為不悅，戾氣濃重。</br> 看到還放在那里的半包剩下的藥，他仔細看了看，藥倒是沒什么問題。</br> 但他還是將藥丟了。</br> 他燒了水，準備好了熱水后，讓姜憐沐浴。</br> 她沐浴著。</br> 蒼玄出了房間，關好房門。</br> 已經午時了，姜憐也一直還未用過飯食，他便趁她沐浴，去廚房準備粥飯。</br> 簡單收拾了廚房，他便生火，先熬起了粥。</br> 屋外雨聲漸小，淅淅瀝瀝的雨仍在下著，吹過的冷風中裹挾著細細雨絲，帶著濃濃冷意。</br> 木柴被火焰吞噬，爐中的火勢更旺。</br> 燃燒的火焰映在蒼玄墨黑的眸中。</br> 一陣輕微聲響過后，兩人跪在房內。</br> 蒼玄眉心微蹙，并未去看他們，很是認真的添柴煮粥。</br> 廚房內氣氛詭異，赤炎暗中戳了一下云卓，想讓他先開口。</br> 但云卓不想幫他背鍋，默默的離他遠些。</br> “……”</br> 他們都沉默著，直到赤炎準備開口，便聽到了蒼玄沉冷的聲音：“滾。”</br> “……”</br> “……”</br> 他們默默相視一眼，赤炎斟酌了一下用詞，開口道：“太子殿下，屬下知錯，任憑殿下責罰。”</br> 他的話音落下，房內又是一陣靜默，蒼玄仍是望著燃燒的柴火出神。</br> 云卓抬頭看了眼蒼玄，想了想道：“太子殿下不想回京，屬下會暗中保護太子殿下，不會壞了殿下的事。”</br> 他話中的意思，很明顯。</br> 蒼玄不回圣京，他們也不會走。</br> 蒼玄總算側頭看了眼跪在那的兩人，眸色暗暗，在兩人身上打量。</br> 淡漠的眸光掃過他們，蒼玄想著什么，默了片刻。</br> 嗓音淡漠，沒有絲毫溫度：“我知道他的目的，回去告訴他，我不是他的棋子，不會任由他擺布。”</br> “……”</br> 云卓頓了頓道：“屬下不知太子殿下此話何意，只知，圣上讓屬下暗中保護太子殿下。”</br> “太子殿下大可安心，屬下只在暗中保護太子殿下，絕不做多余的事。”</br> 他們說什么都也不會離開的，除非太子殿下將他們都殺了。</br> 否則，回去也是一死。</br> 蒼玄冷厲的眸光落在他們身上，眉心微蹙。</br> 他知道，他們不會走，既然想盡辦法想要他回去，又怎會輕易離開。</br> 蒼玄深思著，既然姜憐都已知曉，他也不怕赤炎他們跟著。</br> 他們實力不弱，若是聽話，倒也可以利用來保護姜憐。</br> 廚房內又靜了片刻，蒼玄總算開口：“一炷香的時間，我要一條魚。”</br> “……”</br> “……”</br> 赤炎和云卓愣了愣，要一條魚？</br> 等二人反應過來，齊聲道：“是！”</br> 這不是同意他們留下了嗎！他們總算可以和圣上交差了！</br> 太子殿下態度緩和，接受了他們，那離回京也就不遠了！</br> 為了表現好些，兩個人冒雨去河里捉了兩條魚，還在附近的林子里捉了兔子和野雞，連野果都沒放過。</br> 若不是怕時間不夠，赤炎還想捉頭野豬回去烤……</br> ………</br> 姜憐沐浴過后，看著一桌豐盛的午膳，清澈水潤的眼睛眨了眨，指著那些問道：“我們，好像沒有這些……”</br> 她在廚房煮藥的時候，很清楚的記得，廚房里就只有一點米面，沒這些。</br> 蒼玄為她盛了碗魚湯，輕笑道：“殿下想吃，什么時候都會有。”</br> “哦……”</br> 姜憐喝了口熱乎乎的魚湯，身上也暖暖的，看了眼窗外淅瀝瀝的小雨，想著，看來那兩個人應當是被蒼玄留下了。</br> 說是午膳，這已經都過午時了。</br> 這頓飯，連著晚飯一起吃了，外面的雨勢不停，天色早早的便又暗了下來。</br> 吃過飯后，姜憐看蒼玄退熱了，一點發熱的跡象都沒了，這才放心下來。</br> 她還是問了一下赤炎和云卓的事情，想知道蒼玄對他們是如何打算的。</br> 蒼玄也如實告訴了她，他想做什么。</br> 不知情的赤炎和云卓，吃完他們太子殿下做的飯，很滿意的在廚房打掃，收拾碗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