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什么不行。”</br> 影四嘴里叼著樹葉，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挺喜歡和小八輪值嗎？他也喜歡和你輪值，剛好以后你倆湊一起得了。”</br> “以后我就跟老大，你去跟小八。”</br> “不行！”</br> 影六黑黝黝的眼睛瞪著他，一臉堅決的反對。</br> 雖說小八偶爾會給他帶好吃的，但老大會經常給他好吃的！</br> 還會給他加餐食！</br> 和老大一起當值可以吃到更多好吃的！</br> 他才不要換！</br> 影六掰了根樹枝就往影四臉上丟，趁他抓樹枝，一腳給他從影一身旁踹了下去。</br> 還好影四身手敏捷，抓著樹干一個翻身落在一旁的枝干上。</br> 樹上枝葉晃動，落在枝杈上的鳥兒被驚動，四散逃離。</br> “小六你敢踹我！”影四拍拍腰上被他踹出的腳印，看著在影一身旁得瑟的影六。</br> 氣的他牙癢癢。</br> “老大！小六打我！”影四告狀。</br> 影一閉眼靠著樹干面帶愁容，不想理他們，這幾個一回來，他這清凈日子算是到頭了。</br> “略略略。”影六很得瑟的對他做了個鬼臉。</br> “你別想搶老大！小八說過，你和他是最適合一起當值的，你想換也要小八同意才行。”</br> 最合適？</br> 狗屁的合適！</br> 怕是影四覺得對他下毒，最順手！</br> “你說了不算！老大，你說！”影四把問題拋給了影一。</br> 管他合不合適，影一開口，影八不同意也得同意！</br> 再不行，大不了他去找大人做主！</br> 影一睜開眼，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掃了一眼，無奈踹了一腳身旁得瑟的影六。</br> “大人說了讓你去盯著陳淮書，快去。”</br> “啊？哦。”影六呆了呆，這就要動身，但看到影四還在。</br> 他頓了頓回頭對影一道：“老大，你不要答應他啊，我要和老大當值！”</br> 他說著，還從懷里掏出剛剛沒吃完的糕點塞到影一手中：“老大給你吃，你吃了就不許答應他。”</br> 影六說完也不管影一有沒有答應。</br> 對愣著的影四哼了一聲，縱身一躍離開。</br> “……”</br> 影一看著手中被揉碎了的糕點，面色無奈，眸中卻含著一絲笑意。</br> 影四跳過來，坐在他一旁的樹干上，看了眼他手中那被捏碎沒形狀的糕點。</br> 很嫌棄。</br> “老大，你不能因為小六小八年紀小，你就這么慣著他們吧。”</br> “你知道小八那小兔崽子是怎么對我的嗎？你讓我去照看他，我看那小子可不需要照顧，誰惹他，他可是睚眥必報，一點也不吃虧。”</br> 暗閣中只有影六影八年紀最小，但他們的實力有目共睹。</br> 能在暗閣中堅持下來，又有絕對實力，影四都是佩服他們的。</br> 他們也對這兩個小家伙格外照顧一些。</br> 這影六還好，就喜歡吃，傻了點，沒心眼，確實需要格外照顧一些。</br> 可影八不傻，還心狠手辣，一點也沒看出需要照顧。</br> “行了，你不惹小八，他怎么會對你下手？”影一將糕點收好放進懷里。</br> “我……”影四想反駁，但又理虧。</br> 他確是喜歡偶爾逗影八玩，那小子明明年紀不大，老是一副大人的成熟模樣。</br> 讓他看的不是很舒心。</br> 他還是覺得影六好些，有著該有的小孩子心性，拿點吃的就能唬住。</br> “誒，老大，要不咱倆換換，你看小八，我看小六，怎么樣？”</br> 影一白了他一眼：“不嫌小六話癆了？”</br> “……”</br> 影四經他提醒，想起什么不太好的經歷，嘴角抽了抽。</br> 算了，不換了。</br> 影一看了眼寢殿關著的窗子，起身拍了拍影四的肩：“你在這守著，我去找魍魎。”</br> “誒，老大你去找他干嘛？”</br> 影四話沒問完，影一就已經不知去向。</br> ………</br> 午后的日光有些燥熱，空氣中都有些悶悶的。</br> 景王府門前的馬車上下來一人，陳淮書被侍衛裴風領進府門去見了穆景州。</br> 穆景州在書房作畫，畫中是一女子，面容清秀可人，在他的筆下栩栩如生。</br> 裴風將陳淮書帶進書房后便守在了門外。</br> “王爺。”</br> 陳淮書對他恭敬有禮，將手中畫卷雙手奉上：“這幅畫是王爺一直在尋的，前幾日父親尋到，便命我來送與王爺。”</br> 穆景州作畫的動作未曾停下，十分專注，嗓音淡淡道：“嗯，放下吧。”</br> “是。”</br> 陳淮書將手中畫卷放在一旁，眸光不自覺的瞟了眼穆景州在作的畫。</br> 那畫中的女子很是眼生，他并未見過。</br> “又被姜憐拒之門外了，沒見到她？”穆景州冷聲開口。</br> 陳淮書連忙收回視線，恭敬答道：“說是剛回府，累了在歇息，所以不便起身相見……”</br> 想起被拒之門外，陳淮書便怒火攻心。</br> 對穆景州的這些說辭，是他自己編造的。</br> 春華對他說的那些話，難聽至極！</br> 若非需要討好姜憐，他堂堂丞相府公子，怎能看一個侍女的冷臉！</br> “她今日不見你，明日你再去就是，別怕丟了那點臉面。”</br> 穆景州面無表情的作畫，手中動作未停，說出的話卻是讓陳淮書心中一寒。</br> “若不是你恃寵而驕，得意忘形，你何須現在這般討好她？”</br> “二公子既犯了錯，還是要想法子彌補才是，丟些臉面和將來的前程相比，本王想，二公子應當會權衡利弊。”</br> 穆景州在提醒他什么，陳淮書很清楚。</br> “王爺教訓的是，淮書定當竭盡全力彌補過錯。”</br> 提起此事，他現在便后悔至極。</br> 當時他和姜憐的婚期只有一個月，馬上就要成婚，他便有些得意忘形。</br> 若非他一時得意，若是能再耐心蟄伏月余，成親后他便不必如此被動。</br> 現在將此事搞砸。</br> 他不僅不得父親喜愛，更是讓穆景州對他也不怎么信任了。</br> “嗯，本王相信二公子會重獲長公主喜愛。”穆景州語氣冷淡，視線不曾從畫上移開。</br> 他看著畫中女子的眼神流露絲絲眷戀，不舍，也更像是有一絲悔恨。</br> “王爺放心，長公主被禁足這些時日，我定當想法子討長公主歡心，定不會誤了您的計劃。”</br> 陳淮書現在一心想要獲得穆景州對他的信任，他不能成為一顆廢棋。</br> 廢棋無用，他絕不能沒有價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