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續盯著此事,等宮里回信。”姜錦晏道:“皇姐這里有本王照看,你無事便不要來了。”</br> “……”姜南煦一愣,默了片刻答道:“是,南煦知道了。”</br> 他頓了頓還是說道:“小皇叔……還是勸勸姑姑,萬望姑姑以身體為重,否則回了皇城,父皇怕是會責怪南煦沒有照顧好姑姑。”</br> 姜憐對蒼玄的態度,姜南煦怎會看不出,此事讓他震驚,但他也知曉該怎么做。</br> “望小皇叔也莫要勞累。”姜南煦道:“南煦便先行告退。”</br> “等等。”</br> 姜錦晏開口攔下他,望著他,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頓了一瞬道:“阿煦,皇姐待你如何?”</br> “……”姜南煦一怔,毫不猶豫的答道:“姑姑待我很好,小皇叔大可放心,南煦知曉該怎么做,必不會讓人為難姑姑。”</br> 他自是知曉姜錦晏的意思,姜憐身份尊貴,做了什么很容易惹人非議,若是傳出和她的貼身影衛關系非同一般。</br> 到時,怕是會有不少本就對她不滿的人,將此事大做文章。</br> 姜憐同他母后關系親密,對他又有恩情,她與姜錦晏都待他好,他怎會不知。</br> 怎會恩將仇報。</br> 聽著他的回答,姜錦晏忽的笑了起來,毫不客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br> “好小子,不錯不錯,本王平時沒白帶你一起玩,真有良心。”</br> 姜南煦被他下手有些重的拍著肩,對姜錦晏擠出一個不算難看的笑來。</br> 心里有苦難言。</br> 帶他玩?每次他都被威逼利誘出來,都是他看著姜錦晏玩開心了,他回去挨罰。</br> 嗯,他真的很有良心。</br> 每次被父皇罰,都沒有出賣他的小皇叔。</br> 待姜南煦走后,給姜憐煮好的粥飯也送來了。</br> 姜錦晏端著粥飯進了房間。</br> 看到姜憐頹然的趴在床沿看著昏迷不醒的蒼玄。</br> 他神色復雜,心中悶悶的。</br> 但還是故作輕松。</br> “皇姐,快用膳了,今日煮了你喜歡吃的粥,快嘗嘗看,合不合胃口。”</br> 姜錦晏來到她身前,也抬眸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蒼玄,他面色僵白,呼吸極其微弱。</br> 能否醒來還是未知。</br> “皇姐……吃些東西。”姜錦晏吹了吹湯匙中的粥飯,喂至姜憐唇邊。</br> 姜憐的眸光一直落在蒼玄身上,不舍離開,似是怕離開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br> 她不舍的將目光移開,落在姜錦晏掛著笑意的臉龐上。</br> 他的笑很溫柔,每次看到他的笑顏,都會讓她感到輕松,是格外撫慰人心的暖意。</br> 姜憐望著他,眸光微動,微涼的手掌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嗓音柔弱:“錦晏,答應皇姐一件事好不好。”</br> 姜錦晏本想答好,可以他對姜憐的了解,他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好。”</br> “皇姐,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我做不到在危險的時候不擋在你身前。”</br> “就像皇姐在乎我一樣,我也很在乎皇姐。”</br> “………”</br> 他的話,把姜憐想說的都堵在了口中,不給她說出那些話的機會。</br> “好啦皇姐,快吃粥,待會粥該冷了,就不好吃的。”姜錦晏笑著,湯匙喂到她唇邊,讓她喝下去。</br> 姜憐知曉他在擔心她,不想讓他擔憂,乖乖的喝著粥。</br> 只是目光總是會不自覺的瞟向蒼玄,總是會想。</br> 會不會下一刻,他就醒來了。</br> 姜錦晏很是小心的喂她吃粥,姜憐想要自己喝,他還不愿。</br> 雖說姜憐沒有受傷。</br> 但姜錦晏說是好不容易可以有照顧她的機會。</br> 自幼便是姜憐一直在照顧他,他也想照顧她一次。</br> 在姜錦晏的強行喂食下,姜憐被迫吃了一大碗粥飯。</br> 姜憐吃撐了。</br> 姜錦晏很滿意。</br> 吃過了飯,姜憐看向蒼玄,他仍是那副樣子,沒有要醒的跡象。</br> “皇姐,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再養兩天肯定會醒的。”姜錦晏輕聲安慰著她。</br> 他并沒有去問姜憐為何這般在乎蒼玄。</br> 他不需要知道理由。</br> 無論她做什么,他都會追隨她,愿他的皇姐,得償所愿。</br> 姜憐眉眼不自覺的皺著,心中說不出的沉悶。</br> “錦晏,他們都如何了?”</br> 知道她問的是暗閣眾人,姜錦晏頓了一下道:“皇姐放心,我讓柳太醫和徐太醫為他們診治了。”</br> “他們的實力你是知道的,大多是些皮肉傷,養養就好了,沒什么大礙。”</br> 姜憐默了一瞬,幽深的眸中劃過一抹痛色:“錦晏,讓息影將那些戰死的影衛死士都帶回皇城,為他們厚葬。”</br> 這一戰,戰死影衛十一人,死士七人。</br> 他們拼盡全力為護她而死,她怎能再苛待了他們。</br> “皇姐,這……”姜錦晏頓了頓,為他們厚葬,不合規矩,可他仍是答道:“好。”</br> 姜憐又問了他羅剎山的事,姜錦晏為了讓她不再過于憂心,敷衍了她幾句。</br> 雖然他不知姜憐為何會知道那羅剎山的秘密。</br> 但他想,皇姐會告訴他的。</br> 姜錦晏又陪她待了一會便離開了。</br> 羅剎山那些人口中,究竟能不能撬出什么東西來,他要親自試過才知道。</br> 窗外吹來一陣裹挾著雨絲的風,掠過姜憐的臉頰。</br> 她抬眼看了眼未關的窗,起身走到窗前,看了眼窗外的綿綿細雨,將窗子關上。</br> 回到床榻旁,坐在床邊,看著蒼玄面無血色的臉龐,她的心很疼,很怕。</br> 很怕他這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br> 她還有未說出口的話。</br> 未向他表明的心意。</br> 姜憐握住他冰冷的手掌,試圖用她掌心的溫度來暖熱他,讓他醒來。</br> “蒼玄……你快些醒來好不好。”</br> “我……”姜憐一頓,鼻尖酸酸的,清澈的眸中蒙上一層水霧。</br> 她握緊了蒼玄毫無反應的手掌,微顫著放在她的臉龐,眼尾的淚珠滑落,落入他的掌心。</br> 顫聲哽咽:“只要你醒過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應你好不好……”</br> “有件事,一直還沒有告訴你,你醒來,聽我說好不好。”</br> “蒼玄……別丟下我……”</br> 她真的好怕,也真的明白了一直以來明明察覺,卻不敢承認的心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