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搞完宿舍衛(wèi)生的第二天,在食堂吃得正香,劉晴忽然端著盤子走過來,加入了她跟顧九枝這一桌,不久之后,云渺渺和袁棠也過來了,她們的示好如此明顯,江潮看了顧九枝一眼,后者暗示性地對她眨眨眼,江潮低下頭去,幾人在一起用了一頓融洽的午餐。
一頓飯總是很容易拉進人們的關系,后來,她們就經常在一起活動了,關系一日好過一日,有一個周末,大家去外面聚餐,也叫上了江潮。
吃的是火鍋。這時節(jié)正適合吃火鍋,爽滑脆嫩的蝦滑、彈性十足的牛肉丸子、肥美到令人口水瘋狂分泌的羊肉卷......江潮吃得一頭汗,顧九枝則一如既往的小胃口,自己吃得七八分飽后,就忙著給江潮夾菜,只要是她夾的,江潮照單全收。
當然是AA,結賬時,先是顧九枝付的,之后大家再給顧九枝錢。江潮因為自己吃的最多,默默掏出了兩人的錢,顧九枝當時看著,并沒有阻止,但私下里,她又把錢悄悄還給了江潮。
“說了你的肚子歸我管的嘛,而且,明明是我給你夾那么多菜的。”
江潮收下了錢,并不扭捏,她確實缺錢。因為她每次帶傷回宿舍,顧九枝都顯得很難過,她最近也很少去地下拳場了,恰逢嚴打,地下拳場關閉,江潮因為去的少了,剛好沒有被逮個正著,算是走了運。但與此同時,因為失去了賺外快的渠道的緣故,她的衣兜越發(fā)干癟,于是也不跟顧九枝客氣。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分化,分化以后,她的狂躁癥應該會減輕一些,就不用吃那么多的藥了。
江潮本以為她會是最早分化的,但她們班,最早分化的是劉晴。
就在劉晴過完十五歲生日的第二天,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就忽然地分化了,那時剛好是周末,周一,劉晴沒有回校,家長跟老師打了招呼,老班便在班上提了一句,說班里很快就要多個Alpha了。
Alpha劉晴在家呆了一周,回來時,身量肉眼可見地拔高了幾厘米,氣質也有稍許變化,但不變的是爽朗的性格。
不過她現(xiàn)在也穩(wěn)不住,很容易暴躁,像個炮仗一樣。還新增了一項愛好,那就是把人抱起來炫耀力氣,她現(xiàn)在的力氣確實大了許多,抱起一個同齡人對她來說,輕輕松松。
分化成Alpha了,就要換宿舍了,她成為宿舍里,最早搬出去的一個人。
高一的學生,大抵年齡相仿,十五歲是分化高峰期,所以老師們心里都有數(shù),在高一,班上會有半數(shù)學生完成分化,此后直到高三,剩余的人也會陸陸續(xù)續(xù)地分化。
在這個過程里,少不得要做做學生的思想工作。對分化了的學生是這樣,對沒分化的學生也是這樣,前者如果分化成A、O,會進入一個煩躁期,需要安撫,而未分化的學生則總會想著自己怎么還沒分化,想著想著就會鉆牛角尖,所以也需要安撫。
做老師總是很累的,從學習管到生活。
劉晴的分化如同開啟了一個奇妙的開關,從她開始,班上的學生接二連三地分化了,其中,分化成Beta的占多數(shù),這也是最令人省心的,但如果分化成A或是O,就需要好好防范。經常上著上著課,班上就有學生抽搐倒地,然后教室里就會傳來老師的大吼:“都散開!都別去碰他!讓老師來!”
然后那學生就會被老師火速抱去醫(yī)務室,在那里打過一針以后,會由學校聯(lián)系家長過來將人帶回家。
如果是Alpha老師遇上學生分化成Omega,為了避免受到學生分化時的濃郁信息素影響,他們就會一個百米沖刺跑出教室,去鄰班找援手,反之也是一樣。三班的老師,也被這樣叫出去幫忙過,總之,高一年級每個班都很熱鬧。
而學生們熱議的事情,也變成了分化。
“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分化。劉晴變成Alpha之后長高了,我也好想再長高啊。”
宿舍夜話,云渺渺發(fā)出了羨慕的聲音。
袁棠抱著被子,倒是不怎么向往:“我爸我媽都是Beta,我大概率也是Beta,不分化也好,分化成Beta有什么意思呢?多個丁丁又不想用。”
大家被她說的臉紅起來。熟悉以后,她們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在宿舍存在感很低的舍友其實是個巫妖王來的,時常語出驚人。
顧九枝若有所思:“我覺得分化成Beta也沒什么,如果分化成A、O,就得面對好幾個月的煩躁期,很耽誤學習。”
云渺渺失笑:“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不是說分化也受性格影響嗎?你應該會分化成Omega的,講真,大家都這么說的。”
顧九枝在班上人氣很高,因為她又溫柔又有耐心,大家都愛找她給自己講題,她分化成Omega這件事,在大家看來,是板上釘釘?shù)囊患隆?br />
一提起分化就很喪的袁棠幽幽道:“要是你分化成Beta的話,好多同學要破產的。他們私底下開賭呢。”
顧九枝:“還有這事?”
她猛然起身,看向江潮,她知道江潮對這些事情比較了解。江潮點點頭:“我也押了你會分化成O。”
江潮挺缺錢的,這種約等于鐵賺的錢,她怎么可能不去插一腳?
“說起來,他們怎么不賭江潮啊?我還想押一波A的。”云渺渺顯得有點遺憾。
袁棠又幽幽道:“我聽劉晴說,是因為他們怕局勢一邊倒,要是都押江潮是A,他們要血虧的。其實他們都后悔開顧九枝的盤了。”
江潮:“嗯,他們不開。”
很可惜。不然,她就不去押顧九枝了,全押自己會分化成Alpha,賠率再低也至少能穩(wěn)賺一筆,因為她早就想好要分化成Alpha了。
成為Alpha,意味著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她一直等著那一天。
顧九枝對賭不賭的不感興趣,不過她也希望自己早點分化,高一分化是最好的,萬一到了高三才分化,太耽誤學業(yè)了,還有......
她忽然道:“其實如果拋開煩躁期不談的話,我也想分化成Alpha的。”
大家被她冷不丁嚇一跳,就連江潮,也睜大了眼睛。
顧九枝倒是顯得很冷靜:“社會主流觀點默認Alpha占有更多的資源,雖然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與其說是我自己想分化成Alpha,不如說是這種約定俗成使我想要成為Alpha。”
放在以前,顧九枝其實不怎么在意分化成什么,說句殘酷的話,有些人一出生就已經在人家一輩子都抵達不了的終點上了,顧九枝以前就是這種人。但現(xiàn)在她不確定了,她不是顧家的孩子,以后也不想繼承屬于江潮的財產,但她也確信自己不甘于平庸,所以成為Alpha,對她來說確實是個更好的選擇。
“那Omega不也享受很好的資源嗎?”
云渺渺有些不解。
顧九枝:“可是Omega很容易受到Alpha支配,我不想把自己的一輩子,完全交到另一個人手里。而且Omega因為花青期的關系,容易受到職場歧視。”
她和同齡人,顯得是那么不同。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們,提起分化,更在意的是分化本身帶來的提升,以及分化成Alpha或是Omega的優(yōu)越感,他們極少開始思索分化背后的殘酷。
而等到他們深刻體會到這種殘酷,分化早已完成,Beta成了社會的工兵,Alpha、Omega往中上游走,每個人都被這個隱形的制度桎梏著,也許有人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公平,也有Beta沖破桎梏,往高層走,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選擇接受。
沒關系、忍著吧、就這樣吧,雖然我沒有分化成A、O,但也許我的孩子能分化成A、O呢?
他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這樣寄托到了下一代。也正是因為有著這種寄托,這個因分化而略顯畸形的社會,仍然平穩(wěn)地發(fā)展了下來。
但顧九枝不是。
也許是過早開始為未來打算的關系,顧九枝屬于提早覺醒的一部分,有關于分化的真相,她一直看得很清楚,被她點醒,云渺渺也猶豫起來:“那這樣的話......我也想分化成Alpha了。”
江潮一直默默地聽著。
不想被......支配嗎?
她也不喜歡被人支配,她只愿意自己掌控自己,只是她沒想到,顧九枝也是這樣的想法。原來,顧九枝也一直想分化成Alpha啊。
江潮于是多想了一下,難怪顧九枝一直很堅決地說不是喜歡她,畢竟,在顧九枝眼里,她也肯定會分化成Alpha吧?
兩個Alpha,雖然也能AA戀,但哪有A、O那般契合呢?
就連江潮自己,在展望未來時,也是想要一個香香軟軟的Omega對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