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串含糊不清，夾雜著水的詞，從老爺子的嘴里冒了出來。
    司耀：“您說什么？”
    “@#！！#@！#￥#”
    就看到嘴在動，也有聲音，但就是聽不清在說什么。
    司耀索性蹲下身來，自己的身上也被濺出的水花弄濕了，無所謂的趴在水桶邊，“老爺子，您……”
    “王八羔子！”
    這四個字，格外清晰，非常清楚，咬牙切齒！
    雖然沒什么力氣，但罵的卻是格外分明。
    司耀：“……”
    挑了挑眉，倒是也是件好事，起碼代表老爺子身體問題不是很大，還有力氣罵人的。
    看了看水桶里的水是一直溫?zé)岬模倏纯催吷系脑O(shè)備，好像也沒有加熱的裝置，但是水里明明不斷的在冒著熱氣。
    不說別的，就按照方才他從進(jìn)門到看孩子，然后跟袁徹說了那么多話，再進(jìn)來這段時間，再熱的水也該涼了。
    仔細(xì)打量了下構(gòu)造，驚訝的發(fā)現(xiàn)老爺子果然是會享受的，這水桶看上去是只是普通的木桶，可下面倚著的可是溫泉基底啊。
    然后這里面估計(jì)也是加了各種藥材的，都是一股子濃濃的藥味。
    “您醒了？”司耀問道。
    老爺子皺了皺眉頭，眼睛依舊緊閉著，能看得出是在試圖努力的睜開眼，但眼珠子動來動去，好像是挺難的。
    臉頰發(fā)紅，看得出還是在發(fā)燒的，尤其方才司耀抓他那一把的時候，都覺得有些燙手。
    “睜不開就別睜了，休息休息。”看著他的樣子，司耀覺得不忍，便開口說道。
    聽了他這話，老爺子嘴角抽搐了下，倒是很聽話的沒有再掙扎了，看著眼睛也不再動來動去，依舊閉著。
    不過，剛才估計(jì)也是氣急了，眼睛都睜不開，硬是能使出全身的力氣罵人。
    在水桶邊趴著看了會兒，發(fā)現(xiàn)老爺子雖然身上是高熱，可看上去氣息倒是還好，在水里面浮浮沉沉的，只不過是身體隨著水的波動自然的起伏，就算鼻孔在水面以下了，很快又會自己出來。
    老爺子這是，自我治療呢？
    這么想著，司耀覺得自己在這里暫時問不出什么，又幫不上什么忙，便起身想要走。
    轉(zhuǎn)身的時候想了想，又回過頭來，“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老爺子沒說話，可是卻看得出，他的下巴輕輕的點(diǎn)了一下。
    看來是有，只是他說不出來。
    “我本來是過來接孩子的。”重新蹲下身，司耀看著他繼續(xù)說道，“但是……”
    頓了頓，他緩緩說，“司廷也發(fā)燒了。”
    這話一出口，果然就看到老爺子的眼球拼命的開始動起來，隔著眼皮可以看得到他的眼珠在轉(zhuǎn)動，眉頭也越皺越緊。
    “不過暫時沒什么事。”生怕他急出毛病來，司耀馬上又說道，“我決定留下來，不走了。這里有我照應(yīng)，您放心！”
    見老爺子又沒再說話了，司耀沉吟了片刻，起身打算先離開。
    老爺子自己在這里，定然有他的用意。
    “留下是對的！”
    突然聽到聲音從身后傳來，司耀轉(zhuǎn)過身，就看到老爺子的眼睛已經(jīng)睜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終于睜開來。
    只是看上去還是很疲憊很虛弱，說出的話，聲音也是很小。
    他的聲音有些干啞，如果不是司耀的注意力格外的集中，很可能就忽略過去了。
    重新蹲下身來，司耀湊近一點(diǎn)，“您感覺怎么樣？”
    無力的搖了搖頭，袁老爺子張了張嘴，斷斷續(xù)續(xù)的說，“不要……讓……任何……出去。”
    話雖然斷，而且不完整，但司耀算是聽明白了。
    “傳染性很強(qiáng)？”
    老爺子點(diǎn)頭，但沒說話。
    “那我也會中招？”司耀想著，左右自己躲不過這一劫了？
    原以為上次的瘟疫差點(diǎn)要了自己的命，已經(jīng)沒什么好怕的了，可沒想到，剛挺過一波又來一波。
    不過也無所謂了，如今兒子如果真的事感染上了，那他自己還有什么好怕的，他必須要守在兒子的身邊，陪伴他，照顧他。
    “不……一定。”老爺子喘了口氣，  接著很費(fèi)勁的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你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胳膊已經(jīng)抬了起來，只是根本還來不及放到水桶邊上，就又重重的垂了下去。
    仿佛被拉扯著一般，又垂到了水面以下。
    司耀一怔，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幫他一把，可是卻被他稍微側(cè)了側(cè)身給避開了。
    “別……碰我！”
    老爺子似乎每說一個字都很吃力，說完，就緊鎖著眉頭，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不碰，不碰！”舉起雙手，司耀心中的疑惑越來越甚了。
    看上去，不是他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簡單。
    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知道大概的輪廓，可現(xiàn)在看老爺子的狀況，似乎不僅僅是傳染病這么簡單？
    “%#%@*”老爺子嘴里含含糊糊的一聲。
    這次依舊沒聽清，但司耀大概明白，這是又罵了一句臟話。
    這老爺子的脾氣啊，真是不同凡人。
    “干！”他呵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跟自己還是跟誰發(fā)脾氣，但這一聲下，胳膊倒是抬了起來，擱在水桶邊上。
    司耀只瞥了一眼，整個人呆在當(dāng)場。
    怎么說呢！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手臂，胳膊上的青筋凸顯，就好像營養(yǎng)不良極度瘦弱的人，瘦的已經(jīng)皮包骨了，所以能看得到皮膚下的血管，可又不僅僅是這樣。
    老爺子的胳膊沒有那么細(xì)，但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青筋血管，最重要的是，隱約還能看到青筋似乎還在動。
    不是那種正常的血液滑動，而是……
    他有一種很詭異的想法，但在腦中一閃而過。
    只是這么一閃而過，也足以讓他渾身一個激靈了。
    “這是……”
    老爺子沒說話，重新閉上了眼睛，仿佛方才抬胳膊那一下，已然耗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坐在那喘著氣，呼吸很是急促。
    中草藥的味道混合著水汽，在空氣中蒸騰，而那青筋卻在這一片霧氣中愈發(fā)的明顯，甚至……更加清晰的動了起來。
    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