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她抓著不放,秦可兒也不是真的出不來。她又不是一個人來的,但,終究不想鬧得太難堪。
坐回車子里,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這棟空蕩蕩的房子,在深夜里顯得如此的孤寂。
所有的回憶都涌入腦海中,讓她想起了曾經(jīng)的一幕幕,在這里發(fā)生的,開心的也好,不開心的也好,都是她抹不去的童年回憶。
“還要再看一會兒嗎?”坐在她的邊上,秦正溫聲問道。
“不用了?!陛p輕搖了搖頭,回憶都在腦中,而在這里就算坐上再久,回不去的終究是回不去了。
“開車?!鼻卣_口說道。
車子徐徐開動,眼看著房子越來越遠,秦可兒終于繃不住,轉(zhuǎn)頭將腦袋窩進父親的肩膀,嗚嗚的哭了起來,“為什么,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一手撫著她的腦袋,輕輕的揉了揉,秦正悠長的嘆了口氣。
他能感受到女兒的痛苦,也正因為考慮她的感受,所以對周復(fù)海兩口子并沒有太過追責(zé),也正因為惦記著他們曾經(jīng)對可兒的好,所以還是手下留情了。
不然的話,周太太絕不可能現(xiàn)在還平安的待在房子里,她會跟周復(fù)海一樣,在拘留所冰冷潮濕的小房子里待著。
“人性罷了!”他輕聲的說。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人性都是這樣的?!碧痤^,秦可兒淚眼迷蒙,“舅舅跟舅媽把我從小養(yǎng)大,他們對我就沒有一絲半點的真心嗎?真的全都是利用嗎?”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秦正溫柔的把她的碎發(fā)攏了攏,然后說,“未必一點真心都沒有。但有時候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會掩蓋了那份真心,會讓人迷失自己?!?br/>
“你舅舅和舅媽,對你也是有幾分真心疼愛的,他們對你的好,或許一部分是想要討好我,想要獲得利益,但到底也有些血緣親情在。只不過,當(dāng)貪心和利益蒙蔽了一切的時候,那點真心,就看不到了?!?br/>
輕嘆一聲,他也很是感慨。
人性這種東西,真的是很難說也很難拿捏的。
“那周曉呢?”擰著眉,她眼神中有些困惑,“她也有真心嗎?”
“她……”遲疑了下,這個秦正還真的說不上來。
哪怕是欺騙一下,他都不好說。
那個小丫頭,在他的印象里,從來都是寡言少語的,感覺整個人很內(nèi)向,陰沉沉的。
因為自己工作很忙,偶爾去周復(fù)海那邊看下女兒,順手也會給周曉帶上幾件禮物,但是不管娃娃還是衣服,還是其他玩具首飾等等,從來沒見她戴過用過。
秦正本身就是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再加上不常來常往,也就沒往心里去。
后來發(fā)生了那么多的事,回想起來,那個女孩子應(yīng)該是很小的年紀(jì)就開始有自己的主意和心思,從那個時候,就對他們父女倆產(chǎn)生怨恨了。
只可惜,當(dāng)時他跟可兒,誰都沒有察覺到。
每每想起,他就會覺得內(nèi)疚,自責(zé)。如果自己早一點發(fā)現(xiàn),是不是就不會讓女兒受苦那么多年了。
想到這里,抬手?jǐn)堊∏乜蓛旱募绨?,輕輕揉了揉她的肩,“不要去想那么多了。別人的罪,不要怪到自己的身上,跟你沒有關(guān)系?!?br/>
“嗯。”點了點頭,秦可兒偏了偏腦袋,靠著他。
“那現(xiàn)在,周曉在哪里?”想了下,她又輕聲的問道。
“被司耀他們帶走了,還有些用處,她身上還掌握著有用的信息,或許,是她戴罪立功的好機會?!鼻卣肋@件事,并且默許了。
一方面是因為周曉真的還有用,畢竟是在那個組織待了那么久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迷途知返,能戴罪立功。
雖然,這種可能性真的很渺茫。
“我沒想到,身邊竟然還會發(fā)生那么多可怕的事情?!笨粗胺剑乜蓛河挠牡恼f,“要不是前陣子我被感染了,我還不知道,病毒無處不在。而且,這么的可怕?!?br/>
說到這個,倒是提醒秦正了。
他說,“你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全好了,沒有哪里不舒服了嗎?你坐起來,給爸爸看看。”
乖乖聽話的坐直起來,秦可兒張開雙手,“我真的已經(jīng)全好了,您看!我如果沒好,也不會放我出來啊,而且,醫(yī)院那邊已經(jīng)做了詳細全面的體檢了,我現(xiàn)在不但好了,比以前還好!”
看她精神熠熠,說話中氣十足的樣子,秦正才放下心來,“沒事那就最好了?!?br/>
“最近這段時間,你乖乖在家休息,盡量少往外面跑。有人來約你出門,也盡量都推了。”秦正不放心的叮囑著。
眨了眨眼,秦可兒不明所以,“為什么?”
“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嗎?”
“你不用問那么多,聽爸爸的話就是了,爸爸總不會害你?!毙α诵Γ卣坪踉噲D讓氣氛變得輕松一點,但他笑得多少有點勉強。
秦可兒沉默了下,點點頭,“我知道了,爸爸。我聽你的!”
以前她不懂,不明白不理解,總覺得爸爸成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做些什么,而且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跟她說,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一點兒都不好。
你看舅舅就經(jīng)常會在家陪表姐,好爸爸不就應(yīng)該這樣嗎?
現(xiàn)在長大以后才明白,爸爸也是多樣了,他已經(jīng)盡可能在抽出時間陪伴自己了,只不過,總不可能兩全其美。
況且他的工作性質(zhì),決定了他有很多事很多話都不能說出口。
所以,爸爸讓她不要我呢那么多,她就真的不問了。
秦正看著她,覺得自己的女兒似乎一夜之間真的長大了,也懂事很多。
他很欣慰。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又抬腕看了看時間,面色突然就變得嚴(yán)肅起來。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走?”秦可兒馬上就看明白了,同時也松開了挽住他手臂的胳膊,“是現(xiàn)在就要走嗎?”
秦正一怔,看了下自己空蕩蕩的臂彎,再看看她,又笑了起來,輕輕點頭,“是啊,爸爸又要走了,對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