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上出租車不過兩分鐘,博慕遲便收到了遲應發來的控訴消息,問她為什么不等他們一起走。</br> 博慕遲底氣十足地告訴他,傅云珩說他太吵。</br> 遲應:「??云珩哥竟然這樣說我?」</br> 遲應:「我以后再也不說他最帥了。」</br> 博慕遲:「。不用你說,他也是最帥的。」</br> 現在的她,非常護短。</br> 畢竟博慕遲非常明白一個“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雖然她現在還不是傅云珩的“情人”,傅云珩也還不是她的“情人”,但她覺得這是遲早的事,先用用應該也是可以的。</br> 遲應受傷了。</br> 他想找其他幾個人求安慰,誰知道他們見怪不怪似的,“誰讓你說兜兜姐以前的糗事。”</br> 程晚橙瞥他,“他們先走也正常。”</br> 賀禮應聲:“你待會跟表姐好好道個歉。”</br> 姜既白:“不道歉也行,以后長點眼力勁就好。”</br> 遲應:“……”</br> 他哪里沒有眼力勁了。</br> 這個問題,姜既白不想回答他。</br> 幾個人鬧哄哄地到片場門口時,博慕遲和傅云珩正站在門口等他們。</br> 遲應詫異地揚了揚眉,瞬間把博慕遲拋棄他先走的事忘得一干二凈,“姐。”</br> 他興奮喊,“你們等多久了?”</br> 博慕遲:“……”</br> 她瞅著他神采飛揚,和自己有點兒類似的臉半晌,將訓他的話吞了回去,“沒多久。”</br> 幾個人匯合,這才一起往里走。</br> 劇組安檢還蠻嚴格的,為防止粉絲混進去,博慕遲還是打電話讓陳星落助理出來接的他們。</br> 因為季節緣故,陳星落他們劇組先拍的是滑雪場練習的部分。</br> 博慕遲幾個人一進去,便看到不遠處烏泱泱站了一圈人。她抬眸往上看時,看到劇組專用的攝影機在調配旋轉。</br> “來了。”陳星落抽空過來找他們。</br> 大家都不是生疏的朋友,陳星落跟他們簡單的聊了兩句,便將博慕遲給拉走了,“過來給我幫個忙。”</br> 博慕遲被她拉著往前走,狐疑道:“幫什么忙?”</br> 陳星落抬了抬下巴指著不遠的兩位女演員,壓著聲說:“現在我們劇組請的教練沒空,那兩位是純新手,你能不能找個地把她們教會?”</br> “……”</br> 博慕遲無言,“給我多久的時間?”</br> 陳星落:“今天她們肯定學不會,明天可以嗎?”</br> 博慕遲微忖片刻,想了想:“如果她們不怕摔跤的話,今天就能學會。”</br> 陳星落哽了下,默了默道:“只要不摔傷,就沒多大事。”</br> 她看博慕遲,“沒問題吧?”</br> 博慕遲點頭。</br> 陳星落一笑,“我把她們叫過來,辛苦啦。”</br> 她回頭看了看,“你要覺得不想教,讓遲應他們教也行,我相信他們的本事。”</br> 博慕遲莞爾,翹了翹唇:“好。”</br> 她覺得這是個好主意。</br> 等陳星落跟演員交涉間隙,傅云珩走到她身側,“她讓你教人?”</br> 博慕遲扭頭看他,“嗯。你說我能教會他們嗎?”</br> “……”傅云珩,“不知道。”</br> 博慕遲哭笑不得,睨他一眼道:“你就不能說可以嗎?”</br> 鼓勵她都不會?</br> 傅云珩淡然:“不能。”</br> 博慕遲:“為什么?”</br> 傅云珩沒告訴她正確答案,只抬眸看了看不遠朝這邊看過來的兩人,淡淡說:“她們看起來不像愿意認真學滑雪的學生。”</br> “……”</br> -</br> 不得不說,傅云珩還真是一語成讖。</br> 博慕遲帶著兩人去不會拍攝到的初級滑雪地,兩人磨磨蹭蹭的說雪地不好走,讓助理幫忙抱著雪板走過去后,也心不在焉模樣。</br> 博慕遲其實不怎么會教人,她從小到大唯一教過且教成功出來的一位滑雪者,是傅云珩。</br> 當然,傅云珩會滑雪的功勞也不能全落在她頭上。但她確確實實教過他,她比傅云珩學滑雪學得早,等他進滑雪場的時候,博慕遲已經是能夠在中級滑道叱咤風云的人了。</br> 后來談書遲應他們滑雪,博慕遲教過幾次,但幾次后這幾人紛紛嫌棄她教的太快,他們吸收不過來,最后拋下她找了專業的滑雪場教練。</br> 為此,博慕遲在教人這件事上,還挺受挫的。</br> 只是受挫歸受挫,她覺得在沒有別的教練的條件下,自己也還是夠用的。“之前接觸過滑雪嗎?”博慕遲跟面前兩人一直在小聲交流的演員聊天。</br> “沒有。”聽到她問題,其中一位回答說,“接觸了我們也不至于讓你教呀。”</br> 她們不認識博慕遲,也不知道她具體身份,只當她是陳星落的一位會滑雪的朋友。</br> 博慕遲微微一笑,“那我先教你們怎么穿雪板吧?”</br> “這還用教?”另一位說,“讓助理給我們穿就好。”</br> “……”</br> 等她們穿好鞋,博慕遲繼續和她們說滑雪的一些基本事項,怎么換刃,如何在雪地里讓自己站的更穩,在滑行前行時怎么避免摔跤,摔跤時怎么急剎等。</br> 她正說著,另一位長得很漂亮的女演員打斷她的話,“那么麻煩做什么。”</br> 她撩了撩頭發說:“反正后期能弄,我們不穿雪鞋直接從上面跑下去都行,又沒人知道我不是滑雪下去的。”</br> “……”</br> 博慕遲安靜三秒,看向兩人:“確定?”</br> “對啊。”另一嬌俏可愛點的說,“拍戲而已,別當真。”</br> “就是,我就算臺詞也背不好,也有后期配音演員配的。而且滑雪這么枯燥的運動項目,我才不想學呢,還容易摔跤。”</br> 聞言,博慕遲微微一笑說:“行。”</br> 她臉上看不出任何不愉快,依舊是之前的語調,“那你們在這邊玩會吧,我過去跟制片人說一聲。”</br> “欸。”聽到這話,一人蹙眉,“你跟制片人說什么?”</br> 那人看著博慕遲露出的眉眼,好笑道:“你不會是要去跟星落姐告狀吧?你第一次跟組?”</br> 對他們這群被金主或公司塞進來的演員來說,他們剛剛說的話是每個劇組時常都有發生的,并不是他們故意刁難博慕遲。</br> 現在拍戲就這樣,有些人連臺詞都只能說ABCD卻依舊能拿獎。娛樂圈嘛,潛規則不要太多。</br> 博慕遲看著她,眉眼沉靜,“不算告狀吧。”</br> 她淡淡說:“我只是將你們說的話如實轉述一下。”</br> “你——”聽到她這話,女演員臉色不虞,“你威脅我們?”</br> “有嗎?”博慕遲抬了下眉毛,笑意滿滿,“我這樣的行為應該還談不上威脅。”</br> 她沒和兩人多說,扭頭喊道:“星星姐,你過來一下。”</br> “你別太過分。”另一位說,“你以為陳星落過來會只聽你片面之詞嗎?”</br> 博慕遲笑,上下打量著她,“你要是覺得她不會聽我的片面之詞,你現在緊張什么?”</br> “……”</br> 陳星落第一時間朝這邊走了過來,“怎么了?”</br> 她抬手幫博慕遲撩開落在她頭發上的雪花,“不好教?”</br> 博慕遲“嗯”了聲,一字不落地將她們說過的話轉述。</br> 轉述完,她沒去看那兩人,壓著聲跟陳星落說:“我去那邊休息,你讓其他人教她們。”</br> “行。”陳星落摸了摸她腦袋,溫聲道:“抱歉,是星星姐考慮不周到。”</br> 她要早知道這兩位演員是這樣的脾性,就不會讓博慕遲過來。</br> 不說滑雪是她最喜歡最放在心尖上的運動項目,就是換了其他滑雪愛好者聽到這樣一番話,心里也會不舒服。</br> 博慕遲:“沒事。”</br> 她對事不對人。</br> “我去那邊滑會雪。”她今天也還沒練習。</br> “去吧。”陳星落笑道:“讓傅云珩陪你。”</br> 博慕遲一愣,對上陳星落心知肚明的神色后,悻悻地摸了摸鼻尖,“好。”</br> ……</br> 看博慕遲走開,兩位演員看著陳星落,抱怨道:“星落姐,你該不會只聽她一個人說吧,我們之所以不學是因為她根本就不會教。”</br> “對呀。”另一位說,“而且我們根本沒說那樣的話,我們只是說想換個人教而已。”</br> 聽兩人七嘴八舌說著,陳星落臉上掛著淡淡的笑。</br> “可以啊。”她說:“想換人教是吧?”</br> 陳星落點頭,“這個沒問題,你們先到旁邊等一等吧,等教練給秦聞他們說完就來教你們。”</br> 看陳星落沒生氣,兩人對視一眼,格外驚喜,“好呀,還是星落姐考慮周到。”</br> “就是就是,剛剛那位是誰呀星落姐?”另一人想著博慕遲那么傲,忍不住好奇。</br> “她呀。”陳星落邊往另一邊走,邊回頭看了眼遠處的高級滑道,眉眼間滿是自豪,笑盈盈道:“是你們金主想見想約出來吃飯卻約不到的偶像。”</br> “……”</br> -</br> 博慕遲教人時不喜歡有人打擾,所以傅云珩一直在另一側等她。</br> 看她氣鼓鼓下來,傅云珩把擰松瓶蓋的保溫杯遞給她,“喝點水。”</br> 博慕遲一頓,嬌氣道:“手冷,擰不開。”</br> 傅云珩看了眼擰開的蓋子,在她發現之前將杯蓋拿開,遞到她唇邊,“喝吧。”</br> 注意到他動作,博慕遲眼睫一顫,“你擰開了啊。”</br> 她覺得自己有點兒過分。</br> “考慮不周到。”傅云珩嗓音裹著笑,“忘了把杯蓋拿開。”</br> 博慕遲微怔,小口小口喝了大半杯熱水后,才出聲:“哪有,是我太過分了。”</br> “誰說我們兜兜過分了?”傅云珩逗她,“傅云珩可沒這樣說。”</br> 博慕遲愣了下,莫名被他逗笑。</br> 她翹了下唇,眉眼松動,眼睛彎彎地望著他,“真的?”</br> 傅云珩瞥她,沒搭腔。</br> 但他默認了。</br> “那我再過分一點可不可以?”博慕遲得寸進尺提要求。</br> 傅云珩抬眼,“想做什么?”</br> 博慕遲把保溫杯遞給他,“我想你陪我去個洗手間,然后我們去高級道那邊滑雪?”</br> 她遇到不開心事,或聽到讓自己不快樂的話時,都習慣在雪場將情緒發泄出來。</br> 傅云珩自然沒意見。</br> 他看了眼另一側還在玩游戲的遲應幾個人,“把他們叫上,你應該很久沒和遲應比賽了。”</br> 聽到這話,博慕遲眼睛亮了。</br> “遲應。”她立馬喊人,“跟我去換滑雪服,我們去高級道比賽。”</br> 遲應:“……”</br> 遲應還沒說話,程晚橙第一個表示支持,積極道:“走走走,我們也去,我要看遲應被兜兜姐狠虐。”</br> “……”</br> 遲應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老老實實在這邊玩游戲,到底又做錯了什么。</br> 十幾分鐘后,一行人換上滑雪服抵達高級滑道。</br> 他們這群人都會滑雪,滑雪水平也都不差。</br> 博慕遲興致勃勃看向遲應,“怎么比?”</br> 遲應完全是趕鴨子上架,這會還是懵神的狀態,“姐。”</br> 他不明白,“不比可以嗎?”</br> 博慕遲看他,“真不想比?”</br> 遲應愣了下,“一點點。”</br> “那就不比。”博慕遲也沒勉強他,她戴上帽子,扭頭想跟傅云珩說一聲便先自己練習一會。誰料,她話還沒說,傅云珩先出了聲,“我和你比?”</br> 他目光沉靜看著博慕遲,“嫌棄我這個對手嗎?”</br> “……”</br> 博慕遲怔了下,看他英雋的眉眼,刺目的陽光落在他頭頂,襯得他發絲都變得柔軟了許多,五官也變得更為柔和。</br> “真嫌棄?”傅云珩等了一會沒等到她回答。</br> “怎么會。”博慕遲輕聲,“求之不得。”</br> 傅云珩兀自笑笑,把手里拿著的手機給一側站著的姜既白,“行,那我們依舊比速度?”</br> “嗯。”</br> 兩分鐘后,遲應看著“嗖”一下就不見的人影,茫然了。</br> 他怔楞了好一會,看著博慕遲那飛快消失在視野范圍內的身影,眉頭輕蹙,“既白哥。”</br> 姜既白:“什么?”</br> 遲應撓了撓頭,“我姐心情不好?”</br> 賀禮在旁邊點頭,“我看是的。”</br> 他們和博慕遲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她一些習慣性會做的事。</br> 每回她心情不好,就喜歡在滑雪場找刺激。</br> 排除掉正常迅速和比賽外,在其他時候她滑雪速度要真迅猛起來,大多都是她心情差勁的時候。更何況她現在是跟傅云珩在比賽,往常來說,她會因為自己是運動員身份,故意放點水,但今天她不僅沒有防水,甚至滑的比日常訓練更快。</br> 雪塵飛揚,白茫茫的雪花讓高空有了不一樣的色彩。</br> 兩道人影飛躍的速度,更是讓人驚嘆。</br> “天。”另一側拍攝片場有人驚呼,“那是誰在滑雪?看那個雪花呲的,這不就是我們劇里想要的自然特效?”</br> 秦聞和于倩也跟著抬起了頭看過去。</br> 于倩看了兩眼,壓著聲問:“是慕遲妹妹嗎?”</br> 秦聞點頭。</br> “星落。”導演也注意到了博慕遲他們,喊著陳星落道:“那是過來玩的游客嗎?要不去問問看能不能來客串客串?”</br> 陳星落下意識想拒絕,倏地想到了點什么。</br> 她掃了眼站在不遠同樣也看呆了的兩位女演員,琢磨了下說:“她應該不會答應。”</br> 導演:“有酬勞的。”</br> “她不差錢。”陳星落淡淡說:“導演你見過她。”</br> 導演和她對視一眼,猛地反應過來,“那個偶爾會跟在你旁邊的妹妹?就前兩天還教了秦聞和于倩的那個漂亮女生是不是?”</br> 陳星落點頭,“是她。”</br> 秦聞也跟著出聲,“導演,我覺得我們請不動她,別掙扎吧。”</br> 導演覷他,“還沒請,你怎么知道請不動?”</br> 秦聞:“她不喜歡上電視。”</br> 陳星落莞爾:“也不是這樣說。”</br> 她道:“主要是我們剛剛有兩位演員惹她生氣了,現在再請應該很難。”</br> “誰?”導演詫異。</br> 陳星落往后指了指,“剛剛我們劇組的教練在給秦聞他們指導,我讓慕遲去教她們兩滑雪,被她們拒絕了,她們說她不夠專業。”她托腮,慢條斯理道:“要換作是我被這樣拒絕了,我肯定不會再答應過來幫忙。”</br> 陳星落聳肩,一本正經模樣,“我妹妹也是有傲骨的。”</br> 聽著他們的對話,兩位女演員臉色煞白。</br> “星落姐……”其中一人鼓起勇氣說,“我們不知道她身份,不是故意的。”</br> “確實。”陳星落看她們,“不知者無罪,你放心吧,我也只是實話實話跟導演轉述一下,沒別的意思。”</br> 導演:“……”</br> 他瞥了眼陳星落,大概知道她心里的主意。</br> 兩人不是剛認識的,自然清楚對方心里的小九九。一個劇組,即便是制片人導演背景再強大,也不能把所有投資商塞過來的人拒絕。</br> 而那兩位演員,就是他們之前沒拒絕掉的。</br> 陳星落對這種事,只要對方演的角色不是特別重要,她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懶得多管。</br> 但現在,她想管了。</br> 那兩人的角色確實不那么重要,可她就是不行給她們了。</br> 安靜片刻。</br> 導演往陳星落這邊傾斜,壓著聲問:“想怎么處理?”</br> 陳星落琢磨了下,博慕遲應該也不會需要兩個人的道歉,她應該不想再看見這兩人。</br> “換人。”她直接了當,“我不出面,你幫我交涉一下?”</br> 導演覷她,“讓我當壞人有什么好處。”</br> 陳星落揚眉一笑,“好處就是我們這部劇一定會呈現的更好。”</br> 導演噎住,默了默說:“成交。”</br> “謝啦。”陳星落爽快道:“殺青了我請您吃飯。”</br> “……”</br> -</br> 博慕遲并不知道陳星落已經幫她解決了讓她生氣的根源人物。</br> 她發現心情不好時滑雪真的會讓她忘掉一切煩惱,整個人變得放松愉快。她很喜歡滑雪場的狂風呼嘯而過的感覺,很喜歡看見雪塵飄揚,甚至落在她身上的場景。</br> 當然更重要的是,旁邊還有人陪她。</br> 她沒回頭,但她能感覺到傅云珩的存在。他就在不遠處,在朝她所在的位置飛馳。</br> 兩個人一前一后,像空中遨游的雄鷹。</br> 在追逐,在奮力往前。</br>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他們前進的步伐。</br> 他們從高處滑下,停留在這條滑道的終點。但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會止步于此。</br> 博慕遲停下,在終點等傅云珩。</br> 少頃,傅云珩停在她身側。</br> 漫天飛雪紛飛,博慕遲正抬眸去看他時,耳畔先有了他的聲音。</br> “等很久了嗎?”</br> 博慕遲一怔,搖了搖頭,“沒有。”</br> 傅云珩一笑,抬手摘下她帽子上落下的雪花,“我下次爭取再快點。”</br> “……”</br> 明明是很正常的兩句話,可不知為何,博慕遲就是聽出了點別的意思。</br> 她嘴唇翕動,沉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問:“你是單純說滑雪嗎?”</br> 傅云珩眉峰往上揚了揚,有些許詫異,“嗯?”</br> 他明知故問:“什么?”</br> 博慕遲抬頭,正想解釋,忽地對上他鋪滿笑意的瞳眸。</br> 瞳眸里,映出她此刻的模樣。</br> “你——”博慕遲反應過來,沒好氣瞪他,“故意的是不是。”</br> 她小聲咕噥。</br> 傅云珩莞爾,“我哪敢。”</br> 他語調散漫,和往日冷淡態度格外不同。他拉著博慕遲往另一側走,低語道:“上去嗎?”</br> 他問的是去高級道出發點。</br> 博慕遲點頭。</br> 這會滑雪場去高級道的人不多,兩人一過去便坐上了纜車。</br> 纜車裝著兩人慢悠悠地往上爬。</br> 博慕遲把自己身上的雪塵拍了拍,這才看向旁邊的人,“云寶。”</br> 傅云珩看她,“心情好點了嗎?”</br> 博慕遲點了點頭,沒多嘴問他說怎么知道自己心情不好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這點默契還是有的。</br> 傅云珩拍了拍她腦袋,“別讓自己委屈。”</br> “那我沒有的。”博慕遲笑得像只狐貍,“我跟星星姐告狀了的。”</br> 她不是個會默默吞下陌生人給她吃的委屈的人。</br> 傅云珩忍笑,“怎么告的?”</br> “就實話實說。”博慕遲誠懇道:“一字不落的實話實說。”</br> 傅云珩:“……”</br> 看傅云珩不說話,博慕遲湊到他面前,“怎么?你是覺得我過分了嗎?”</br> “沒有。”傅云珩第一時間回答,看著她晶亮的眸子,“我覺得還可以更過分一點。”</br> 添油加醋,也不是不可以。</br> 博慕遲笑,“你怎么比我還過分。”</br> 傅云珩坦然應下。</br> 他確實想更過分一點。</br> 博慕遲笑了會,心情好了很多。她抬眸看向另一側,嘆了口氣說:“云寶。”</br> “你說。”</br> 博慕遲撇嘴,“我的U型回轉高度一直沒辦法突破。”</br> 傅云珩怔了下,“今天練練?”</br> “你陪我?”博慕遲眼睛一亮。</br> 她當然想再多練練,但U型滑道的練習,比高級滑道的平行大回轉枯燥一些。</br> 傅云珩低語:“我陪你。”</br> -</br> 有傅云珩陪著,博慕遲練習的興致又濃了很多。</br> 兩人直接拋下其余幾人,走到了U型池練習處。</br> 去速滑區之前,傅云珩抬手給博慕遲整理了下她戴上的頭盔。</br> “不要勉強。”他的手搭在博慕遲頭盔兩側,垂下眼瞼看著她,“慢慢來。”</br> 博慕遲輕眨了眨眼,乖乖點頭。</br> 她有分寸。</br> 在安全這件事上,博慕遲比一般人都更有分寸一些。她很清楚知道自己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br> 危險系數高的東西,她不會一股腦去嘗試,她是個可以慢慢來,循序漸進的人。</br> 傅云珩在旁邊等她。</br> 看她在空中飛躍,旋轉。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沒從她身上挪開。</br> 她在哪,他的視野焦點便在哪。</br> 來回練了幾次,姜既白一群人過來了。</br> “姐加油。”遲應舉起雙手為她吶喊,“你是全世界最棒的。”</br> 博慕遲:“……”</br> 程晚橙也跟在旁邊喊,“兜兜姐加油,練完我請你喝奶茶。”</br> “……”</br> 賀禮:“兜兜姐不能喝奶茶。”</br> 程晚橙:“。”</br>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氛圍格外融洽。</br> 過了會,姜既白扭頭想和傅云珩說點正事,余光瞟到他看的地方和他臉上的微妙神情,稍稍一頓。</br> “什么時候的事。”他壓著聲問。</br> 傅云珩瞥他,第一時間聽出他這沒頭沒尾的這幾個字問的是什么。</br> “不知道。”</br> 姜既白被他的答案噎了片刻,有些難以置信,“不知道?”</br> 他無言,“你該不會以前就……”</br> 后面的話不說,傅云珩也懂。</br> 他緘默須臾,問姜既白,“我看起來像變態?”</br> 他以前和博慕遲朝夕相處時,都是她初中,自己高中時候。</br> 博慕遲十三歲進國家隊后,回家的時間就越來越少,他們倆見面的機會更少。</br> 后來他上大學,兩人甚至過年也不一定能碰到。</br> 姜既白:“……”</br> 他也沒那樣說,他就是覺得有點兒詭異和驚訝。</br> 安靜了會,姜既白撓了撓頭說:“那你和兜兜現在是什么情況?”</br> 傅云珩:“你看到是什么情況就是什么情況。”</br> 姜既白再次噎住,無語半晌,“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在一起。”</br> 說到這,姜既白想起一個他忽視掉的問題,“兜兜喜歡你嗎?或者是說,兜兜知道你對她有意思嗎?”</br> 聽到這兩個問題,傅云珩沉吟半晌說:“不知道,應該知道。”</br> “…………”</br> 要不是姜既白聰明,他差點被傅云珩繞進去。</br> “應該知道是什么意思?”</br> 傅云珩看向空中那抹白色身影,輕笑了聲說,“她那么聰明,應該看出來了。”</br> 姜既白“哦”了聲,“那前面的不知道是……你也不知道兜兜喜不喜歡你?”</br> “嗯。”傅云珩頓了頓,看向落地后朝自己這邊看的人,淡聲說:“總歸,應該是不討厭。”</br> 不討厭他,好像也不討厭他和她有身體接觸。</br> 既然這樣,那他就有信心讓她喜歡上他。</br> 姜既白看他如此自信,忍不住想打擊他,“那你就不怕兜兜不討厭你是因為一直把你當哥哥?”</br> 聞言,傅云珩勾了勾唇角,不要臉地說:“哥哥也可以。”</br> 她愿意喊就喊。</br> 姜既白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無語道:“不要臉。”</br> 傅云珩淡淡看他一眼。</br> “欸。”姜既白嘆了口氣,“說實話,你對兜兜確定不是妹妹之情?”</br> 他怎么想,都還是覺得有點難以接受。</br> 這兩人知根知底,怎么就忽然喜歡上了。</br> 傅云珩面無表情告知,“我不是小學生。”</br> 他不至于連自己的感情狀況也不清楚。</br> 姜既白想了想,也是。他就是純粹覺得有點兒魔幻。</br> “那你跟我說說,你怎么發現自己對兜兜妹妹……”他用眼神示意,“你懂我意思吧。”</br> 傅云珩懂,但他不想和他說。</br> 聽到他不留情面的回答,姜既白非常受傷,“為什么不能和我說?”</br> “因為要和她說。”他側眸看向跑過來的博慕遲示意,“還練嗎?”</br> “不練了。”博慕遲跟姜既白打招呼,“你們剛剛在說什么?”</br> 姜既白:“在說云寶喜……”</br> 話還沒說完,姜既白被傅云珩狠狠地踩了一腳,他話卡喉嚨里,不上不下出不來了。</br> 博慕遲看著兩人,眼珠子轉了轉,“喜什么?”</br> 姜既白咳嗽了聲,“沒什么,你問云寶。”</br> 他往另一側走,“我去個廁所。”</br> “……”</br> 人一走,他們這邊明顯安靜了些。</br> 博慕遲瞅著傅云珩,接過他給的水杯喝了兩口水,好奇不已,“云寶。”</br> 傅云珩耳朵有點兒紅,低問:“回去?”</br> 博慕遲點頭,“可以。”她張望了下,“遲應他們先走了?”</br> 傅云珩點頭,“去廁所了。”</br> 他們剛過來沒一會,程晚橙就想去洗手間,遲應和賀禮自然陪著她一起走了。</br> 博慕遲了然,“難怪。”</br> 她跟傅云珩在雪地慢吞吞走著,余光瞟到了點什么,博慕遲抬手拽住他的滑雪服。</br> 傅云珩腳步一滯,斂了斂眸,“怎么?”</br> “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和姜既白說什么。”</br> “這么好奇?”傅云珩問她。</br> 博慕遲眨眼,“是有點。”</br> 傅云珩“嗯”了聲,目光沉沉看著她,意思很明顯,“說我喜歡的人。”</br> 博慕遲錯愕,下意識“啊”了聲。</br> 傅云珩看她呆滯的神情,俯身靠近,低低道:“能聽懂嗎?”</br> 博慕遲怔了怔,鬼使神差說:“要是聽不懂呢?”</br> “聽不懂?”傅云珩笑了笑,也不生氣,“那我說得再直白一點。”</br> 他沒給博慕遲反應的時間,直接說:“你。”</br> 博慕遲徹底呆住。</br> 其實她有感覺出,也有過預料。但她一直以為,傅云珩不會這么快說出口,也不會這么直接。</br> 傅云珩觀察著她的神情,緩聲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有些突然,也有點快。”他臉上掛著笑,坦坦蕩蕩說,“但我還是想告訴你。”</br> ——我喜歡的人是你。</br> 博慕遲心跳慢了半拍,仰頭看他,“我……”</br> “你不用著急回答我。”傅云珩抬手壓住她柔軟的唇瓣,對上她澄澈雙眸,莫名也有些緊張,“我就想問問,我可以追你嗎?”</br>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br>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c>l>e>w>x>c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