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駛入崇禮時,博慕遲才幽幽轉醒。</br> 她身上披了條毯子,腦袋靠在傅云珩肩上。</br> 車內靜悄悄的,也沒人說話。</br> 她睜開眼看了看,旁邊的遲應和副駕駛的遲綠都還在睡覺,傅云珩倒是沒睡,但他打開了筆記本在看資料。</br> 博慕遲半瞇著眼看了看,還是看不懂。</br> 她清了清嗓,開車的博延分了點注意力給她,“兜兜醒了。”</br> 他示意,“喝點水。”</br> 博慕遲應聲,拿過旁邊的保溫杯擰開喝了兩口。</br> 喝完水,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她睡醒了,為什么傅云珩一句話也不和自己說。</br> 思及此,博慕遲扭頭看他,“云寶。”</br> 她還沒完全清醒,蹭著他手臂道:“你一直在看資料嗎?”</br> “……”</br> 傅云珩瞥她,“嗯。”</br> 他語氣過于冷漠,讓博慕遲有點摸不著頭腦。</br> 她嘴唇微張,“啊”了聲,“不能分神?”</br> 傅云珩頷首,往旁邊側了側,避開和她有肢體接觸,平靜說:“還好。”</br> “?”</br> 這下博慕遲更不懂了。</br> 還好的話,那他現在是在做什么?</br> 她看著兩人之間間隔出的距離,好心提醒,“云寶,你再往旁邊挪,就要挪到車外了。”</br> 傅云珩:“……”</br> 被兩人折騰出動靜醒了,但還沒睜眼的遲綠聽到這話時,為壓住自己的笑,無可奈何地咳嗽了聲。</br> 她緩慢睜開眼,和一側的丈夫對視須臾,頭疼地回頭,“兜兜睡好了?”</br> 她看了眼導航距離,“還有半小時就要到了。”</br> 博慕遲注意被轉移,“睡好了。”</br> 她轉頭看向窗外掠過的熟悉景象,不舍情緒涌上心頭。</br> 博慕遲再一次渴望,半小時的時間能過得慢一點,再慢一點。</br> “云寶。”博慕遲戳了戳傅云珩手臂,“還有半小時我就要跟你們分開了,你不想跟我說會話嗎?”</br> 傅云珩現在腦海里和耳朵里全是她那聲“哥哥”,他根本不想,也不知道要和她說什么。</br>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平日里表現的過于“哥哥”,才會讓博慕遲在夢里也念叨著想當他妹妹。</br> “說什么?”看她茫然的神色,傅云珩再次說服自己,不要和傻子計較。</br> 博慕遲彎眸一笑,“說什么都可以。”</br> 她自顧自打開話茬,“你三月份是不是會很忙?”</br> 傅云珩應聲,“應該會。”</br> 他即將要去醫院實習了,忙碌是一定的。</br> 更何況傅云珩選擇的職業,本就是最忙碌的職業之一。</br> 博慕遲了然,有點遺憾地嘆了口氣,“那你空了記得看我比賽啊。”</br> 她沒指望傅云珩能去現場,只能叮囑他在過后在網上看。</br> 傅云珩一怔,垂睫看她,“不想我去現場?”</br> “想啊。”博慕遲實話實說,“可你忙的話,肯定也去不了。”</br> 傅云珩沒給她一個確切的答復,他是有打算去的,但還沒開學,他也確實沒辦法保證她比賽的那幾天會不會遇到別的突發事件。</br> 在沒有確定之前,他不會先給博慕遲希望,然后又讓她失望。</br> -</br> 兩人坐在車里沒有目的性的閑聊。</br> 一眨眼功夫,車停在滑雪訓練營基地。</br> “這就到了啊。”博慕遲看了眼不遠的宿舍樓,她對這兒不陌生,她每年都會來這邊訓練一段時間。</br> 她讓遲應先下車,跟著下去。</br> “媽。”博慕遲跟遲綠撒嬌,“我不想去訓練。”</br> 遲綠習慣了她這樣的戲碼,當機立斷說:“那不滑雪了,回家吧爸媽養你。”</br> “……”</br> 博慕遲哽了下,小聲咕噥:“我還沒為國爭光呢。”</br> 博延一笑,拍了拍她后腦勺,“有事給爸爸媽媽打電話。”</br> 遲應在旁邊補充:“也可以給我和云珩哥打電話。”</br> 博慕遲覷他一眼,“給云寶打沒問題,但給你打就不太合理吧?”</br> “怎么不合理了?”遲應反問。</br> 博慕遲露齒一笑提醒他,“你后天也要去補習班了,手機都不能帶,我給你打什么呀?”</br> 遲應噎住。</br> 聽兩人幼稚斗嘴,遲綠和博延忍俊不禁。</br> 懟了遲應兩句,博慕遲轉頭看向傅云珩,委屈巴巴道:“云寶。”</br> 傅云珩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低語:“有事給我們打電話。”</br> “沒事不可以打嗎?”博慕遲挑刺。</br> 傅云珩無奈,“也可以打。”</br> 他頓了頓說:“隨時都可以。”</br> 博慕遲乖乖點頭,“好的。”</br> 她努力擠出笑,揚唇望著他們,“你們要記得想我啊。”</br> 遲綠沒忍住,伸手抱了抱她,“每天都會想你,訓練注意安全,量力而行。”</br> “我知道的。”博慕遲抱了抱他們,笑盈盈道:“你們回去注意安全,我就先進去啦。”</br> 她怕自己再不進去,真的會沖動地跟他們回家。</br> “去吧。”博延看她,“記住媽媽說的話,做你想做的,但安全第一。”</br> “遵命。”博慕遲俏皮答應,“你們到家了給我發消息。”</br> “去吧。”</br> 博慕遲應聲,推著行李到保安亭登記,然后往里走。</br> 她一步三回頭,看得遲綠格外不舍。</br> 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后悔送博慕遲去滑雪,答應她進國家隊。如果她沒進國家隊,他們也就不用常常經歷分別。</br> “欸,那不是我姐的隊友嗎?”</br> 其余幾人還沉浸在不舍得情緒里時,遲應忽然出聲。</br> “誰?”遲綠順著他目光去看,看到不遠處穿著滑雪服,抱著單板雪鞋往基地宿舍走的人,“許鳴?”</br> 位置緣故,她只能看到大男生的側臉。</br> 遲應點頭,“是他。”</br> 許鳴是博慕遲的隊友,也是單板滑雪運動員。他比博慕遲大兩歲,和傅云珩同年。</br> 在博慕遲沒拿金牌之前,滑雪天才是新聞界用來形容他的。</br> 說話間,許鳴走進了宿舍基地,然后三兩步地追上博慕遲,和她并排走到了一起。</br> 看到這一幕,遲應下意識去看傅云珩的神色。</br> 傅云珩表情沒太大變化,他目光幽深地看著不遠處兩人,情緒相對淡定。</br> 他知道許鳴這個人,也在博慕遲嘴里聽到過她對他的點評。</br> 確實如此,在博慕遲還沒橫空出世之前,許鳴的單板滑雪,也是突破過記錄的。他的滑雪技術,和博慕遲不相上下。</br> 遲應偷偷觀察了須臾,壓著聲音道:“媽,我們回了吧?”</br> “回。”遲綠道:“餓了嗎?要不要吃了飯再走?”</br> 博慕遲有回隊里集合的時間,所以不能和他們一起吃午飯。</br> 遲應:“有點。”</br> 遲綠“嗯”了聲,看向傅云珩:“云珩,我們先去吃飯?吃了飯再走。”</br> 傅云珩沒意見。</br> 離開滑雪訓練營宿舍基地前,他側眸看了眼,空曠的宿舍樓前坪處,已經沒了兩人身影。</br> -</br> 博慕遲沒想到會在門口碰到許鳴,更沒想到許鳴會主動和她打招呼。</br> 她和許鳴認識,但并不算熟。</br> 許鳴是個話比較少性子比較冷的運動員,和傅云珩有點兒像,但長得沒傅云珩帥。</br> 作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顏控,博慕遲心里的那桿天平秤是偏向傅云珩那邊的。</br> “博慕遲。”聽到陌生的男聲,博慕遲轉了頭。</br> 在看到許鳴后,她呆愣愣點了下頭,“許鳴。”</br> 許鳴的眼神從她臉上拂過,往下落在她推著的行李箱上,“剛來?”</br> “嗯。”博慕遲隨口道:“你呢,你已經過來訓練幾天了嗎?”</br> 許鳴頷首,“前天來的。”</br> “……”</br> 瞬間,天好像聊死了。</br> 博慕遲干笑了聲,為了不讓氣氛過于尷尬,淺聲道:“那看來我得加倍努力了,除了你之外,還有哪些人已經到了?”</br> 許鳴:“挺多。”</br> 博慕遲:“……”</br> 挺好,她不想再想話題了。</br> 兩人沉默而尷尬的往前走。</br> 訓練基地的男女宿舍樓不是同一棟,但就在隔壁。</br> 走到女生宿舍樓門口時,許鳴低頭看了眼她的行李箱,“箱子重嗎?”</br> “還好。”博慕遲如實回答。</br> 許鳴微頓,低問:“你宿舍在幾樓?”</br> “三樓。”博慕遲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我提得動。”</br> “不用幫忙?”許鳴難得的多問了一句。</br> “不用。”博慕遲想也沒想拒絕,彎了彎唇說:“謝謝啊。”</br> 跟許鳴說完,她拎起行李箱往里上樓梯。</br> 博慕遲力氣本就不小不說,她也沒有要麻煩不熟悉人的習慣。</br> 看她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許鳴扯了下唇,抬腳往旁邊走。</br> “許鳴。”隊友焦明誠從后頭鉆出,勾搭他肩膀,“剛剛那是慕遲妹妹?”</br> 許鳴把他的手推開,“怎么?”</br> “沒怎么。”焦明誠笑說:“一段時間沒見,慕遲妹妹感覺又漂亮了點。”</br> 博慕遲不是滑雪隊年齡最小的,但她是最漂亮,滑雪也最厲害的運動員之一。</br> 許鳴看了他一眼。</br> “怎么?”焦明誠感受著他的眼神,聳聳肩道:“我又沒有說錯。”</br> 他們運動員也是正常人,除了在訓練比賽上嚴謹嚴肅一些外,私底下也就是一群還沒完全成熟的青少年。他們是正常人,也是普通人,也會討論哪個運動員比較漂亮比較帥,偶爾還會追追星。</br> 只要不過度,這些都是允許的。</br> 博慕遲不單單在滑雪隊出名,連其他隊很多人也都知道她,喜歡她。</br> 聰明又漂亮的妹妹誰會不喜歡,更何況她性格也活潑可愛。</br> 為此,他們一群人還私下打過賭,賭國家隊里誰能追到博慕遲。</br> 許鳴輕哂,沒搭腔。</br> “欸。”焦明誠問:“你知不知道,短道速滑的梁飛馳準備追她了?”</br> 許鳴:“不知道。”</br> “你現在知道了。”焦明誠好奇道:“你說他能不能成功?”</br> “不能。”許鳴依舊言簡意賅。</br> 焦明誠一噎,覷著他問:“為什么?”</br> 許鳴推開宿舍門,懶洋洋道:“他長得不夠帥。”焦明誠挑眉,第一時間為博慕遲辯解:“……慕遲妹妹又不是那么膚淺的人。”</br> 聞言,許鳴輕嗤了聲,沒理他。</br> 他沒告訴焦明誠,博慕遲就是個膚淺的人。</br> 許鳴對博慕遲了解其實也不算深,只是恰好有那么兩次聽到她跟謝晚秋說八卦說明星。他親耳聽見博慕遲說自己是個顏控,她就喜歡長得帥的。</br> 看許鳴不解釋,焦明誠一時也摸不準了。</br> 他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博慕遲和梁飛馳站在一起的畫面,竟然覺得許鳴說得有點道理。</br> 確實,兩人在外貌上有點差距,加上博慕遲和梁飛馳一直也沒怎么熟悉過,希望確實渺茫。</br> “不過——”焦明誠打了個哈欠說,“梁飛馳已經找人要到了慕遲妹妹微信。”</br> 聽到這話,許鳴挑了下眉,并未將這事放在心上。</br> -</br> 到宿舍整理好東西后,博慕遲摸出手機給遲綠他們發消息。</br> 剛點開微信,她便看到了通訊錄新的朋友添加申請。</br> 博慕遲掃了眼,對方寫的備注很清楚——短道速滑梁飛馳。</br> 她對這位師兄印象不深,但也知道有這么一號人。博慕遲沒多想,直接通過了申請。</br> 通過后,她這才給遲綠發消息,問他們到哪里了。</br> 遲綠直接給她回了一張照片。</br> 博慕遲點開一看,照片里是自己小時候愛吃的糖醋排骨和紅燒肉。</br> 她嘴饞地給遲綠發了好幾個哭泣表情。</br> 遲女士:「等你以后退役了吃。」</br> 博慕遲:「。」</br> 看著這句話,她一時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br> 豬肉和熱狗腸一樣,都是博慕遲進國家隊之前喜歡的食物。只是豬肉相比于其他的肉來說,脂肪含量比較高不說,大多數養殖場的豬在養殖過程中加入的飼料含有低端興奮劑,可能會導致運動員尿檢呈陽性。</br> 博慕遲在家時,遲綠和博延怕她饞,基本不會用豬肉做菜。但她不在家的時候,大家還是會吃的。</br> 這一點,博慕遲一直都知道。</br> 其實剛開始家里不再出現豬肉時,博慕遲還說過,讓遲綠博延不用顧忌到自己。</br> 她饞是會饞,但能克制。</br> 遲綠很誠實告訴她,也就她在家那幾天他們不吃,她不在家他們會吃的。</br> 聽到這話,博慕遲瞬間將自己的感動壓了回去。</br> 挺好,她父母愛自己的同時,并沒有忘記愛自己。</br> 遲女士:「你吃過飯沒?」</br> 博慕遲:「剛收拾好,我先去教練那邊報個到再去吃。」</br> 遲女士:「行,我們吃完就回去了,一個人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博慕遲:「知道的,你們也要照顧好自己。」</br> 把消息發出去,博慕遲沒忘記問:「媽媽,云寶呢?」</br> 遲綠看了眼斜對面神色冷峻的人,敲字:「明知故問。」</br> 博慕遲:「?」</br> 遲女士:「你媽我都在吃飯,云寶當然也在吃飯了。」</br> 博慕遲撇撇嘴:「哦。那我給他發消息他怎么都不回我。」</br> 給遲綠發消息的同時,博慕遲也給傅云珩發了條消息。</br> 遲綠揚了揚眉:「這樣啊,那可能是他心情不是很好。」</br> 博慕遲:「為什么心情不好?」</br> 遲女士:「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你歸隊,也可能是別的原因吧。」</br> 博慕遲盯著和遲綠的聊天界面想了想,傅云珩不像是自己歸隊就心情不好的人啊。</br> 之前她歸隊,他也沒表露過什么難過的情緒不是嗎?</br> 她冥思苦想了一會,沒能想出答案。</br> “慕遲。”敲門聲響起,拉回博慕遲注意力。</br> “教練。”看到岑青筠,博慕遲立馬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乖巧。</br> 岑青筠瞥她,含笑道:“回家休息的不錯,氣色變好了。”</br> 博慕遲彎唇一笑,“嗯,青姐也是。”</br> 岑青筠對博慕遲向來跟對女兒一樣,她揉了揉她頭發,“還沒吃飯吧?跟我一起去吃?”</br> 訓練基地有專門的食堂。</br> 博慕遲點頭,積極道:“好。”</br> 兩人到食堂吃飯,好巧不巧再次和許鳴焦明誠碰上。</br> 四個人莫名其妙坐在了一起。</br> 一坐下,博慕遲便掏出了手機拍照。</br> 她拍了張食物的照片發到兩家的大家族群里,「我也吃飯啦。」</br> 消息發出后,博慕遲收起手機,專注聽岑青筠說話。</br> 他們吃飯時聊的內容,大多是和一個月后的單板滑雪U型場地全國賽相關。</br> 岑青筠對面前這三位運動員還算放心,沒說什么重點內容,只讓他們放平心態訓練,不要太心急也不要太自信。雖只是全國性的比賽,但每一位對手都不容小覷。</br> 博慕遲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也從不會看輕對手。</br> 她在滑雪上自信卻不自傲,心態好到爆炸。</br> 吃過飯,博慕遲回宿舍換衣服準備去訓練場。</br> 她抽空看了眼手機,季清影他們都在群里回了她消息,讓她好好訓練,說三月份爭取去現場看她比賽。唯獨傅云珩沒回。</br> 博慕遲費解地戳開私聊,給他發了個問號,問他現在在做什么。</br> 傅云珩和遲綠一行人剛離開崇禮沒多久,她消息便來了。</br>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手指微微頓了下:「在車里。」</br> 博慕遲:「哦。那你怎么都不回我消息。」</br> 博慕遲:「云寶,你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br> 博慕遲:「有什么不開心的可以和我說啊!我可以逗你開心的。」</br> ……</br> 看她接二連三發來的消息,傅云珩一時不知該怎么回。</br> 他正思考要怎么回復,博慕遲的消息又來了。</br> 博慕遲:「對了云寶我跟你說,我覺得崇禮這邊訓練基地食堂的老師傅換了。今天中午的飯菜一點都不好吃!我想吃你和爸爸他們做的了。」</br> 傅云珩微怔,頓了頓問:「中午跟誰一起吃的飯?」</br> 博慕遲沒深想他這個問題的另一層意思,直接回:「教練啊。」</br> 傅云珩一頓:「哦。」</br> 把消息發出去,博慕遲又想起了點什么,補充道:「還有許鳴和焦明誠,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他們倆,也是我們單板滑雪隊的。」</br> 云寶:「知道。」</br> 不是記得,是知道。</br> 博慕遲:「?」</br> 云寶:「?」</br> 博慕遲:「所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么心情不好。」</br> 傅云珩動了動手指:「沒有心情不好。」</br> 博慕遲不開心:「那你怎么不回我消息。」</br> 傅云珩:“……”</br> 針對博慕遲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復。</br> 他點開博慕遲之前發去群里的那張照片,照片里除了有博慕遲的午飯外,右側上方還拍到了一只手。手拍到的部位不多,也就是幾根手指。</br> 手指修長,一眼就能讓人看出是個男人的。</br> 傅云珩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僅僅因為照片的這一角在胡思亂想,吃醋。</br> 明明以前,他沒有這么小氣的。</br> 他明知道對方可能只是博慕遲的隊友,卻還是不講理的吃味。甚至因為吃味,沒想好要怎么回她消息。</br> 他怕自己把不太愉快的情緒帶給她,影響她的訓練心情。</br> 云寶:「沒有不回,想等你吃完飯了回。」</br> 博慕遲:「真的?」</br> 云寶:「真的。」</br> 博慕遲瞬間開心了,眉眼彎彎敲字:「那你要是有什么不開心可以要跟我說啊!我肯定可以讓你心情多云轉晴的。」</br> 博慕遲:「你要相信我的能力。」</br> 傅云珩勾了下嘴角:「相信。」</br>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自己這里,有神奇的魔力。</br> -</br> 博慕遲歸隊后忙,不是在健身房做體能訓練,就是在滑雪場練技術。</br> U型場地的比賽,技巧性比較高,騰空、轉體、落地等技術性比較強。同樣的,看點也很足。</br> 她忙,傅云珩也忙。</br> 她回隊里的當日,傅云珩便回了學校。</br> 還有幾個月他就要去醫院實習了,在去實習之前,傅云珩手里還有幾篇論文在寫。沒畢業前,傅云珩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在國際上發表了好幾篇SCI論文。</br> 他成績優異不說,整個人沉穩又冷靜,被導師爭著搶著要帶,自然而然的,學到的東西也就更多。</br> 范陳過來學校公寓附近找傅云珩時,這人還坐在電腦前,桌上一堆攤開的資料。</br> 他掃了眼,眼睛有點累。</br> 范陳輕輕“嘖”了聲,看向沒搭理自己的人,“你趕時間?”</br> 傅云珩連個眼神也沒給他。</br> 范陳拿起一份資料翻了翻,感慨道:“云寶,你是不準備將機會留給其他人了嗎?”</br> 聽到他這個稱呼,傅云珩給了他一個警告眼神。</br> 范陳聳肩,“出去吃個飯?”</br> 他道:“明天正式上課了,趙航他們說晚上一起聚聚。”</br> “幾點。”傅云珩言簡意賅問。</br> 范陳:“六點半。”</br> “地點。”</br> “就學校后面那條街。”范陳拉開椅子坐下,“有需要我幫忙的嗎?”</br> 傅云珩冷冷淡淡說:“沒有。”</br> “……”</br> 范陳噎了噎,不再自討沒趣。</br> 他之所以過來傅云珩這邊,是因為寒假回家一段時間,宿舍灰塵太多,太臟了。他不想在宿舍吃灰塵,所以來他這兒躲難來了。</br> 到客廳坐下,范陳隨手打開電視。</br> 一打開,電視主頁的播放記錄除了是和醫學相關的,便是各種各樣的滑雪比賽。</br> 范陳揚了揚眉,又“嘖”了聲吐槽:“悶騷。”</br> 傅云珩走出房間接水,恰好聽到了這一聲點評。</br> 他冷漠地掃他一眼,“你是來找茬的?”</br> “我哪敢。”范陳瞥他,揶揄道:“兜兜妹妹回隊里,是不是覺得日子變得漫長了。”</br> 傅云珩沒理他。</br> 范陳好奇:“說實話,我一直都有點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現在還沒和兜兜妹妹表白的。”</br> 他打開傅云珩看過的滑雪比賽視頻,八卦道:“你是不是怕被拒絕?”</br> 傅云珩還是沒搭腔。</br> “欸。”范陳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問出關鍵性問題,“你這拖著拖著,就不怕被人捷足先登?”</br> 聞言,傅云珩冷笑一聲。</br> 范陳一時不知該說他對自己太自信,還是說他對博慕遲的魅力認知不夠深。</br> “我說認真的。”他腔調。</br> “哦。”</br> 傅云珩慢條斯理抿了口水說:“沒這個可能。”</br> 范陳揚眉:“萬一呢?”</br> “沒有萬一。”傅云珩看向電視里播放的滑雪畫面,是博慕遲之前在韓國的一次比賽。</br> 他當時在現場看她。</br> 博慕遲那會比的是U型場地。</br> 比賽前她狀態算不上很好,因為當時水土不服的緣故,她拉了兩天肚子不說,還感冒了。</br> 上賽場前,她鼻子被凍得通紅,看上去跟流浪小貓似的。</br> “云寶。”她問傅云珩,“我覺得我這場比賽好懸,你說我不會走下頒獎臺吧?”</br> 傅云珩:“不會。”</br> 他垂睫看著她,指腹壓了壓她眼瞼,嗓音低低道:“穩住心態就好。”</br> 他頓了下,告訴她,“你只要安全落地,就是最大的勝利。”</br> 博慕遲是個在比賽場上心態很好的人,她會緊張,但不會過度緊張。</br> 每一場比賽,她都會全力以赴。</br> 或許是傅云珩安慰有用,也或許是她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br> 那場比賽,博慕遲帶病滑出了新記錄,拿到了冠軍。</br> 聽到自己成績的那一瞬間,博慕遲興奮地找觀眾席的傅云珩,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悅。</br> ……</br> 看到電視里播出那個她拿到金牌第一時間下臺來找自己鏡頭時,傅云珩從記憶里抽回思緒,語氣平靜道:“我不會讓別人有這個機會。”</br> -</br> 星期天晚上,博慕遲早早躺床上給傅云珩打電話。</br> 她現在訓練緊張,但也有自己單獨的空閑時間。博慕遲一直都遵循著一個道理,勞逸結合。就算要備戰,也不能讓精神時刻處于緊繃狀態。</br> 適當的放松,能讓她各方面狀態更好。</br> 博慕遲和傅云珩的電話,一般不會有什么重要的事。</br> 基本是她問他學校里的八卦,然后再說說自己這邊聽到的八卦。偶爾還討論一下明星藝人。</br> 博慕遲今天在隊里聽到了一個大八卦,這會迫不及待來跟傅云珩分享來了。</br> “云寶我今天要跟你說件大事。”</br> 傅云珩瞥了眼鏡頭里的人,“什么大事?”</br> 博慕遲眼睛亮亮,直勾勾看著他,“你還記得我師姐謝晚秋吧?”</br> 傅云珩點頭。</br> 博慕遲興奮地告訴他,“她談戀愛了!”她瞅著傅云珩,趴在床上晃悠著腳丫子,“你知道她戀愛對象是誰嗎?”</br> “誰?”傅云珩并不是很感興趣,但還是配合她問了。</br> “是我們訓練隊滑雙板的一個奧運冠軍。”她托腮,幽幽道:“不過我之前竟然一點都沒看出他們有暗度陳倉這回事。”m.</br> 博慕遲訓練很多時候都和謝晚秋他們在一起,也經常會一起吃飯聊天。截止今天看到兩人牽手之前,她都以為他們是“革命”的友誼。</br> “……”</br> 傅云珩不想點評她亂用成語這回事,他頓了下說:“你看不出很正常。”</br> “?”</br> 博慕遲不允許他這么看不起自己,“什么叫我看不出很正常。”</br> 她氣鼓鼓道:“我只是沒往那方面去想。”</br> 她覺得自己其實也蠻機靈聰明的。</br> 傅云珩抬眼,平靜問:“是嗎?”</br> “是啊。”博慕遲輕哼,告訴他,“我只要觀察了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好吧。”</br> 她舉例,“就像上回邱凝喜歡你一樣,她雖然沒說,可我還是看出來了。”</br> 傅云珩被她的話嗆住,無奈扶額,“這個事不成立。”</br> “怎么不成立。”博慕遲剜他一眼,“你不要詭辯。”</br> 傅云珩哭笑不得,看她眉飛色舞的模樣,眼眸暗了暗,“你師姐戀愛你這么開心?”</br> 博慕遲點頭,“對啊。”</br> 她道:“她之前遇到渣男,現在找到對她好的人,我為她高興。”</br> 傅云珩了然。</br> 莫名其妙,兩人忽然安靜下來。</br> 好一會,傅云珩聽見博慕遲喊他,“云寶。”</br> “嗯?”傅云珩瞥她。</br> 博慕遲盯著他,欲言又止。</br> “想說什么?”傅云珩接話。</br> 博慕遲抿了下唇,忐忑地問:“你今年打算談戀愛嗎?”</br> 其實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會問出這個問題,可能是在給傅云珩打電話之前跟談書聊了會天,說到了他們身邊的同學和朋友最近都在頻頻脫單這回事。</br> 也可能是因為談書問她,希望傅云珩找個什么樣女朋友的原因。總而言之,博慕遲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問。</br> 在談書問她時,她其實有點兒茫然。</br> 她不知道傅云珩喜歡什么樣的女生,他高中是說喜歡文靜的學霸,可學霸追他,他也沒有答應跟人談戀愛。</br> 傅云珩握著筆的手一頓,有點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br> 他垂睫看她,“你呢?”</br> 博慕遲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反問自己,但還是認真回答了,“不知道。”</br> 傅云珩“嗯”了聲,“不知道。”</br> 博慕遲沒反應過來,“什么?”</br> 傅云珩目光灼灼望著她,說:“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br> 百-度-搜-醋-=溜=-兒-=文=-學,最快追,更新最快</br> 又換域名了,原因是被攻擊了。舊地址馬上關閉,搶先請到c>l>e>w>x>c點卡目(去掉>),一定要收藏到收藏夾。</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