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楊委屈地說:“如果我連復印件都不敢交給她,那就證明我手里的證據是假的,一定會引起她的懷疑,那樣才會壞了大事?!?br/>
我想了想,孫楊考慮得也有道理,只好說:“好吧,你現在馬上去東方廣場主席臺下,在那里等我,把支票交給我。”
孫楊說:“沒想到你唐大少也是個財迷,我從小到大還沒見過這么多錢呢,還沒捂熱就交給你,你讓我多拿幾天都不行啊。”
我冷冷地說:“少廢話,照我說的做,否則我對你不客氣?!?br/>
我調轉車頭,往東方廣場開去。到了東方廣場主席臺下,孫楊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孫楊坐上車后我伸出手,面無表情地說:“拿來?!?br/>
孫楊明知故問地說:“什么東西?”
我說:“你裝什么糊涂,我還有事,沒功夫跟你捉迷藏。我再提醒你一次,我對你的耐心十分有限,你最好不要再次激怒我?!?br/>
孫楊從兜里掏出一張存折,噘著嘴遞給我,滿臉委屈地說:“干嘛總是對我兇巴巴的,你這個人真是不好玩,一個玩笑都開不起?!?br/>
我拿過支票看了看,支票是武少君的私人賬戶,現金立馬可取,也看不出什么問題。我把支票揣好,對孫楊說:“好了,你趕快找地方躲起來,我想他們馬上會全城搜捕你和那個筆記本了?!?br/>
孫楊狐疑地說:“沒那么夸張吧,還全城搜捕?!?br/>
我冷冷地說:“從現在開始,不僅這些人會四處找你,公安局的人也會全城搜捕,你馬上就要成為江海的熱門人物了。”
孫楊驚訝地說:“你不是說你們家那個保姆沒有向南城分局提供我的面貌特征嗎?”
我說:“但是你嘴角這個美人痣她忽然想起來了?!?br/>
孫楊立即嚇得面無人色,身體哆嗦了一下說:“你,你騙我!把我利用過了就打算過河拆橋了啊,這樣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我淡淡地說:“我只是為了配合你更好的完成任務,讓這些人更加信以為真。你難道沒發現嗎,他們并不相信你真的拿到了那個筆記本,一直在試探你,所以我要再下一劑猛藥?!?br/>
孫楊說:“如果南城分局的人先找到我怎么辦?”
我說:“那就看你的本事了,你不是也上過警察學校嗎,我想躲避追捕的本事還是有的。就是因為他們擔心你被公安局先抓住,所以才會抓緊時間想法設法跟你談判?!?br/>
孫楊無奈地說:“那好吧,我這回算是徹底載到你手里了,快要被你玩死了?!?br/>
孫楊下車后已經兩點五十分了,我趕緊發動車向市委開去,離阮部長跟我約定的三點鐘只剩下十分鐘了,現在趕去也許還來得及。
到市委門口時,我腦子里忽然一道靈光閃過,想起在茶樓出入口武少君和那個小伙子相撞時的場景,我猛然明白了為什么武少君沒有去找人鑒別筆跡的真偽,而是選擇了回家。
武少君一定是擔心這是個騙局,為了防止被人跟蹤,在她和那個小伙子相撞的時候,武少君已經悄悄把復印件交給了那個小伙子。如果真是這樣,難道她已經發現了我在跟蹤她?或者我的計劃已經被他們察覺到了?
不可能,我立即在心里否定了這個不詳的預感,絕對不可能。如果我的計劃已經被他們察覺了,他們根本就可以置之不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派武少君走這一趟?
我走進市委組織部會議室時,看了看時間,正好三點鐘,時間剛剛好,心里松了一口氣。
阮部長已經坐在會議室里等候了,偌大的會議室里居然只坐了他一個人??吹轿覛獯跤踝哌M來,他抬起頭瞄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在一個硬皮的筆記本上寫著什么。阮部長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邊說:“中午干什么去了,搞得這么匆忙?!?br/>
我說:“哦,中午去陸軍醫院看望了兩個朋友和靳局,差點忘了時間,不好意思?!?br/>
阮部長接著問:“靳偉的傷勢恢復得怎么樣?什么時候可以出院主持工作?”
我想了想說:“傷勢恢復得不錯,只是什么時候出院不太好說,還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阮部長從筆記本上抬起頭,與我的目光對視片刻,慢條斯理地說:“徐副書記是怎么離開江海的?”
我詫異地說:“當然是坐車走的,難道他還能腿著回去不成?”
阮部長眼睛逼視著我,忽然不怒反笑,指著我的鼻子笑著問:“你這個壞小子,到底使了什么法子連夜逼走了他?”
我氣定神閑地說:“徐副書記是省紀委副書記,省監察廳廳長,我一個小小的財政局長怎么可能逼走他。我想徐副書記可能是不適應江海的水土,這些天一直便秘,等不到第二天就跑回濱河蹲坑去了吧?!?br/>
阮部長搖搖頭,哭笑不得地說:“你的話越來越不靠譜了,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多問了。一會我們組織部也要回濱河去了,臨走之前想跟你再談一次?!?br/>
我笑著說:“好啊,我最喜歡和組織部的領導談心了。阮部長,我臨來之前辦公室主任王莉問我,省委是不是準備提拔我?。俊?br/>
阮部長說:“提拔你?這次你能安全過關已經燒了高香了,還想要提拔,簡直不知死活。我告訴你,這次省紀委在江海幾乎把你過去的事犯了個底朝天,小唐啊,我沒想到你的問題還真是不少啊。”
聽阮部長的口氣我心頭一震,但仍然假裝心平氣和地問:“我有什么問題,譬如說?”
阮部長說:“我只提一件事你就知道有多嚴重了,今年11月8日晚,你在英皇俱樂部糾集了幾百人進行黑幫聚眾斗毆,死傷人數達到十八人之多,這件事到底有沒有?”
我一聽這話就冒火,徐子淇居心太險惡了,這擺明了是要整死我。我氣憤地說:“這件事是有,但不是我糾集上百人火拼,而是有人從濱河調集了上百人的黑幫分子要我的命,我完全是出于正當防衛。省紀委這些人可真是能胡亂搜集證據,他們為什么不去調查是誰在幕后調集這么多人要將我置于死地?”
阮部長說:“既然是這樣,你為什么不報警?”
阮劍文這句話倒把我問住了,我愣怔片刻支支吾吾地說:“因為,因為我也找了人幫忙,如果報警會牽連到我的朋友,所以……”
阮部長嚴肅地說:“所以你就選擇了隱瞞不報,唐羽同志,你是國家干部,不是梁山好漢?!?br/>
我解釋說:“可是阮部長,當時事發突然,如果我報警,等公安局的人來了我可能已經砍成肉泥了,這一點你千萬得理解我?!?br/>
阮部長說:“你這么激動干什么,我并沒有認定你是黑幫分子,這是徐子淇給省紀委的工作總結報告里的說詞?!?br/>
我把心一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從兜里掏出手機,找出徐子淇昨天夜里狼狽不堪的照片,拿到阮劍文眼前,說:“阮部長,你看看這個就什么都明白了?!?br/>
阮劍文翻看了幾張照片,抬頭望著我說:“你就是用這種辦法把徐子淇逼走的?”
我點點頭,說:“是的,我也是被逼無奈。另外,徐子淇的女兒徐蘭涉嫌巨額賭博,我手里有她在天鉤賭坊的借條為證,連唬帶騙把徐子淇趕回了省城?!?br/>
阮劍文搖著頭苦笑著說:“你這渾小子,哪里像個國家高級干部,簡直就是個土匪?!?br/>
我不以為然地說:“對付流氓只能用更流氓的手段,你不覺得比起徐子淇如此居心險惡,我的作法已經過于文明了嗎?”
阮劍文說:“你這是歪理邪說,我問你,你打算把這些證據如何處置?”
我本來想把真實想法告訴他,但猶豫了一下卻說:“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
阮部長說:“這次你算是把徐子淇徹底得罪了,他明處不敢把你怎么樣,暗地里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你的。你對他還不太了解,他可是有仇必報錙銖必較的人。”
我點點頭說:“謝謝阮部長提醒,這個我也知道,可我總不能任他為所欲為卻只能坐以待斃吧。”
緩了緩我動情地說“阮部長,您是我的老領導,對我是了解的。我當年畢業時省委組織部去我們學校選拔儲備干部,就是您選中的我,所以我一直很感激你。我承認,我是有這個那個的小毛病,但大的原則性錯誤我從來不犯,可如果任由徐子淇這么查來查去,再小的問題他都能無限放大,沒事也搞出事情來,我這么做也是實在沒辦法了,被逼的。”
阮劍文的目光逐漸溫和下來,他緩緩地說:“我并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替你感到擔憂。官場很復雜,你這些年雖然有點小挫折,但總體上來說幾乎是一帆風順,沒有真正吃過苦頭,做事喜歡感情用事,一沖動也不計較后果。你這樣的年輕干部優點是有魄力,但缺點也是太有魄力。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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