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時鏡怎么也想不到靈媽竟會讓鐘蛟跟著自己,化為人形的鐘蛟比自己高了幾個頭,肌肉勻稱地鋪在周身,劍眉星目,惹得街上的人頻頻側目,時鏡不禁頭疼。
話說,東城的獸族也不少,但大多適應了社會生活,早已了解眼神的多重含義。而鐘蛟還沒把野獸的思維替換,認為對視是挑釁的邀請,在無數道目光中,實在忍無可忍,猛然把一個同樣強壯的男子壓倒在地,直到時鏡聽見旁人的驚呼,才趕忙擠進人群,一看,地上的男子滿面鮮血,而罪魁禍首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時鏡頓時想要離開,鐘虬看見她立馬走過來,期待時鏡口中的夸贊。誰知下一秒,罵聲劈頭蓋臉地砸向鐘虬。鐘虬還未回神,時鏡已經對地上的男子低頭道歉,男子要求時鏡陪同去看醫生并支付費用。鐘虬正欲反駁,被時鏡一記刀眼堵在了喉間。
三人驅散了看戲的人群,沉默地前往東城最大的醫館。
“你為什么打他?”時鏡用神識質問鐘虬。
“他用眼神挑釁我。”
時鏡深吸一口氣,“鐘虬,這里是哪兒?”
“東城。”聽到這個問題,鐘虬像看傻子一樣地看向時鏡,突然看著時鏡一臉的嫌棄,猛然驚醒,這里是東城,不是那片深山老林,頓時從脖子紅到了耳尖。
“先生,看診和藥材一共五十靈石。”
鐘虬一聽,又想要發作,還未說些什么,時鏡趕忙說到。
“這位兄臺,這的確是我們的錯,可是我們剛到東城,囊中羞澀,無法承受得起。”
“那你這樣說是要我吃啞巴虧了?姑娘,我看你確實善解人意的,可鄙人也是家徒四壁,如是富裕那大可不再這樣糾纏于你們。”
“明明是你先……”鐘虬企圖開口。
“先生,你看能我們各付一半,然后……”
“姑娘,這恐怕不行。”
“先生……”
“怎么了?”眾人聞聲而看,門口一位身形修長而挺拔的男子走進。
“堂主,客人間在經濟上起了爭執。”
“鄙姓軒,是此藥房的掌柜,各位有什么問題可以與我說。”
一經述說后,軒堂主了然地笑說道:“這樣可好,時姑娘全部承擔這筆費用,無法補全的那部分以你在我藥房幫忙一月來代替?”
鐘虬死死盯著時鏡,沉思片刻,時鏡同意了。
“軒堂主,真是太感謝你了!”
“能給予姑娘幫助是我的榮幸。姑娘,今日可作一番準備,明日再開始。客房已經為姑娘備好了,稍后請他帶姑娘去。”
已經十多日過去,鐘虬從來不在店內住,自個兒跑去后山睡,白天時不時跑來東城找時鏡聊天和四處閑逛。而時鏡在店內也耳濡目染,或許也因天生敏慧,加之靈媽的教導,可識別草藥一二。在一遍遍和鐘虬描述展示后,鐘虬負責去后山采藥,時鏡趁著空閑去賣,如此積累了不少靈石。
一日,夜色已濃,時鏡不禁懊惱為何要和那人斤斤計較一塊的靈石,現在只得偷偷摸摸地潛回客房。突然聽見有隱約的嗚咽聲在后院響起,時鏡躡手躡腳地悄悄靠近,突然發現一個身著舊素布的男人正匍匐在一個女子身上,一雙玉手試圖抓住那凄涼的月色。
一時間涼意與憤怒沖上頭顱,明處和暗處,水火交融。
正當時鏡手心亮起一團白光時,“時鏡,你在這兒干什么?”
“軒堂主,快去解救那女孩!”
“哦?你怎知道她不是自愿的?”
“我敢肯定!”
“何以?”
“你不上,我去!”
“大小姐,后院的東西被弄壞了,你可就要延長做工的時間哦?”
“放手,這你不用擔心。”時鏡掌心的白光將時鏡身子包裹住,消失在了院子門口。
而身影高大的男子,好整以暇地看向院內,笑意愈濃。
時鏡將時間推到了白天,直接放棄了今天所需購買的東西,藏在客棧的角落。大半日過去了,時鏡都沒看見后院那男子的身影和相似的女子。直至夜深,時鏡再次聽到那喘息聲,“該死”,時鏡咒罵了一聲。
正打算燃起手心的時光之時,隨意一瞥,竟看見另一角落中的軒堂主,柔軟的絲綢緊貼著身體,下半身卻異樣凸出一部分,月色勾勒出了他的嘴角,手上一個小瓶子里裝著白色的粉末。
頓時,刺眼的白光猶如細密的寒刺插入時鏡每一處毛孔。
時鏡再次看向院內的兩人,面色潮紅,雙眼無神。時鏡將充滿火光的眸子轉向了軒堂主。
白光再一次包裹住時鏡。
時鏡回到了一天前,一大早,時鏡看見了后院的那個男子。
時鏡藏在暗處的角落,放大了神識。
“先生,這是新配制的藥,效果很好,考慮一下嗎?”
“多少錢?”
“成分比較名貴,而且對身體沒有傷害,還能引導血氣在經絡中的走勢。”
“這是我現在全部的財產了。”
“先生,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
這是軒堂主的助手與男人的談話內容,發生在柜臺后的小房間里。
時鏡記得那個房間是為特別客戶制藥的地方,軒堂主只是提過為那些特殊的病人治療的。
“怎么使用呢?”
“一撒一吸便可。”
“但是,我怎么找人?這點錢花樓都進不去!”
“有人嗎?”一聲清麗的詢問按下了整個客棧的靜音鍵,小房內沒有了動靜,只有幾分起身時衣料的聲音。
“住宿嗎?”
時鏡定睛一看,出來的人不是助手,而是后院的男人。
“是的,兩夜。”
“一個人?”
“嗯。”
“來游玩的?”
“不,拜師。”
“哦,鑰匙給你,后院左邊的第一間。”
在遞鑰匙的瞬間,男人的指尖紅了一刻。
“慘了”,時鏡心想。立馬跳出暗處,“小姐,萬萬不可,他們剛才在里面作不可告人的勾當!”
“這位小姐莫要血口噴人啊!”男人趕忙開口。
正當時鏡還要爭辯時,面前清秀的女子開口了,“姑娘多慮了,一切我自有定奪。”
“可是小姐……”
女子搖了搖頭,打斷了時鏡的話,隨即握緊鑰匙上樓了。
“時鏡,你在這兒干什么!”
時鏡等不及軒堂主說完,再次亮起手心的白光。
據自己趕回藥房的兩小時前。“你說多少就是多少,我賣了!”時鏡面對眼前討價還價的人喊道,見藥材清空,趕忙收拾。
時鏡感到藥房門口,柜臺空無一人,邁著貓一般的步子,看了眼空無一人的后院,又看向樓上那間亮著燈的窗戶。
“我記得是那一間。”
時鏡偷偷貼上了木門。
“你真的是洪長老的徒弟嗎?”
“你不是看到了嗎?”
“可你真能讓我成為他的徒弟嗎?”
“我說到做到,這就看姑娘你自己接不接受這個條件了。”
“好。”
緊皺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前兩小時眼中濃重的擔心,此刻僅僅幾秒便消失殆盡,沉默壓抑不住嘴角的自嘲。
“看見了嗎?事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時鏡。尋常人就是這樣,骯臟的欲望無處不再。”軒堂主慢悠悠地從時鏡背后走出。
時鏡顧不得軒堂主怎么會知道自己在這兒,只是說了一句“那軒堂主您自己呢?有些東西可以隱藏,卻無法改變,仙人又如何?多謝軒堂主幾日的照顧。”時鏡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過軒堂主,在柜臺處放了一袋靈石后,跨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