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崗村依山而建,村里外早年還有小溪,而今溪水干涸卻還能看到一些殘留的痕跡。
這是一個只有十幾戶人家的小山村,村里的房子基本都是泥瓦房,甚至有的人家還有一半是泥草房。這種房,早已經夠格被劃分到危房范疇內,可陽崗村的村民卻還在這里過著自給自足的艱苦生活。
因為溪水干涸,他們缺乏灌溉手段,村民們每天都要走很遠去挑水,回來澆灌自家那一畝三分地。
村里雖然通了電,也有好幾家有電話,但三天兩頭地跳閘,電話線路也不穩定。
通信公司為了固城山步道的建設,在這里立了一個信號塔,整個村子卻很少有人用手機。所以,年青一代才非常嫌棄自家的小村落,向往燈紅酒綠的生活。
種地的村民天還沒亮就已經去挑水,唐斐帶著茍戰鯤驅車到達陽崗村的時候,不少人已經從田里回來了。
看到外來人和汽車,他們的目光警惕而疏遠,除了充滿好奇心的孩子在圍著汽車笑鬧,沒有一個人靠近。
“他們現在每家燒飯用的都是自己家的秸稈,也有上山砍柴的,還有些是從河邊拔的蘆柴回來。”茍戰鯤說,“上次那兩個救我的大叔,就是提著斧頭準備上山砍柴的。”
唐斐早已經了解過陽崗村的情況,只不過近距離觀察卻發現這村子的經濟狀況,比他想象得更拮據,環境也更差一些:“他們雖然警覺性很高,但都是一群好人。”
“你怎么知道?”
“因為他們看到你是從固城山上下來的,卻還是救了你。”唐斐笑說。
總的來說,陽崗村的村民還是非常淳樸善良的。這個村子似乎篤信鬼神,按說應該很忌憚在固城山上過夜的茍戰鯤,但即使如此兩個村民還是把人救回去了;村里雖然不待見茍戰鯤,卻還是幫他聯系景琛他們,足可以看出村民們都有一顆熱心腸。
果不其然,村民們對汽車的警惕,只是因為對不熟悉的人的本能反應,在看懂茍戰鯤從車上下來之后,他們的態度就發生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哎呦,你還真是哪家的小少爺啊!”一個懷抱著竹篾子的大嬸,一掃先前的冷漠和敵視,熱絡地招呼起茍戰鯤來,“快看看二嬸家的大番薯,大不大!你們這些城里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爾也吃點咱們這土地瓜,清清腸子。”
“謝謝二嬸。”茍戰鯤滿臉堆笑,“之前還要多謝二嬸收留了。”
“謝什么啊!要不是你,村里這電話老線路了,三不五時就打不通,沒想到你連寬帶都給我們接進來了,還給村里送了兩臺電腦,我昨兒個還跟我家那臭小子視頻了。”二嬸臉上都要笑出花了,“趕到放假,他就回來了,說這次要帶女朋友回來。也不知道在學校有沒有好好學習,別把精力都花在交女朋友上,荒廢了學業……”
二嬸絮絮叨叨地說著,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眼看著二嬸說得差不多,茍戰鯤挑了個空檔,就想著讓唐斐也下車,好給村里人介紹一下。
沖二嬸那意思,大概是唐斐為了感謝村里人,給他們重新安排了電話線路,又接了寬帶進來,讓這個閉目塞聽的小村落,有了更多了解外界的機會。
而這樁好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茍戰鯤頭上,想必也是唐斐有意不解釋,讓他們這么誤會下去的。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唐斐做了很多安排,好比他在睡夢中唐斐就已經幫他收拾好行李,好比替他報恩卻不告訴他。
“二嬸!我這次回來,是有意想讓咱村子在富裕點。”茍戰鯤說,“固城山步道這個項目已經完成了招標,步道很快就會開始建設,建成之后想必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到時周邊地區的形貌可能也會受到關注。”頓了頓,他又說,“我心說咱們村不喜歡外人打擾,但加強村里的硬件建設是勢在必行的,不如就讓我搶先一步……”
先前茍戰鯤被撿回來,就借助在二嬸家,住的還是她兒子的房間,二嬸寡居兒子上大學之后平常也沒個說話的人,于是茍戰鯤就成為她的陪聊,一來二去兩人就非常熟絡了,幾乎無話不談。
聽說茍戰鯤這次回來,是想投資讓村里蓋大房子,二嬸不免興奮起來。
“那敢情好,要是我家也能翻蓋成二層小樓,兒子帶女朋友回來就有面子了。”她寡居多年,一心一意撲在兒子身上,這時候想得最多的還是兒子。
“我覺得,如果村里條件好了,在外面漂泊的年輕人也會愿意回來扎根,現在賺錢的門路也多了,微商、網店一樣能賺翻,只要他們肯回來,相信村里的經濟條件還能再進步。”茍戰鯤賠著笑,“不過我一個人可沒那么大本事,我這里就是來給村長引薦一位大投資人的。”
二嬸雙眼放光,目光在唐斐的車上來回逡巡:“那這車,是豪車嗎?”
“是,當然是。”茍戰鯤故作神秘地說,“二嬸你不知道盛唐集團嗎?那個經常上報紙的!財經版頭條!”
“知道知道,那可是大公司。”二嬸忙點頭。
茍戰鯤得意地笑著,露出一顆小虎牙:“不瞞二嬸,我就在給盛唐集團的老總打工,今天我把我們老總帶來了。光顧著跟你聊天,我得先把這個消息告訴村長才行!”
“村長那邊我去,你就請你們那位大老板下車吧。”二嬸說完,一溜煙跑了。
見人就招呼,說有財經版上了頭條的大老板來村里搞投資了,十幾戶的小山村,村民們被她這么一吆喝,不出兩分鐘全都知道了。
茍戰鯤拉開車門,有意是想請唐斐下車,卻冷不防被拉進車里。
“看來這陽崗村的村民,也不像傳說得那么不近人情嘛……”唐斐捏著茍戰鯤的下頜,帶著笑意的目光正看著他。
“二嬸是個例外。”茍戰鯤說,“因為我跟他兒子看著像同齡人罷了,我哄人的時候嘴多舔你還不知道嗎?”
唐斐微微勾起嘴角:“這我還真不知道。”他不疾不徐地伸出舌頭在茍戰鯤兩片柔軟的薄唇上舔了一下,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是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