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聽到同事傳出來的話,徐大夫遲疑了一下朝明銳看去,等著他的決定,像這種事情還是要家屬同意的。
“我……要大人。”明銳心情沉重的望著手術室深處,艱難但堅決的說道。
孩子,對不起了,若你危及了母親的生命,我只能放棄你。
“好,請你簽一下字吧,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盡量保住孩子的。”聽到到明銳那艱澀的聲音,徐大夫輕輕嘆息,將手中的問見遞了過去。
“謝謝,但……如果她的身體不能承受,請一定要以大人的生命安全為先。”明銳感激的點點頭,再次叮囑道。
“我會盡力的,放心。”徐大夫重重的點頭,回身快速走進手術室。
這個世道,見過太多游戲人間的年輕人,不要孩子是正常,但他看到了這個男人因為無可奈何的選擇而痛心的眼眸,就只為這個重情重義的男人,他也會盡十二分的力將這對母子全部救回。看著手術室再次關閉,明銳一拳砸在墻壁上,痛苦的閉上了眼。
這個小生命到來太過突然,讓他還來不及感受這生命中的驚喜,便已經決定了他隕落的命運,老天爺還真是殘酷。
就在手術室拐角的地方,一個男人靜靜的站在那里,黑眸里盛滿了痛苦與不甘。
她懷孕了,她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了,雖然同時也正在流逝。那個孩子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但她不能有事,她絕不能不能有事。
是他的錯,要是他早點幫她,她現在也就不會只能躺在那里生死不明了。
“孩子,我要孩子。”手術室內,安然昏昏沉沉的躺在手術臺上,不停呢喃著,兩行清淚緩緩滑落下。
意識朦朧間,她聽到了醫生的談話,知道自己肚子里有了小生命,而且有可能流逝,巨大震驚過后就是滿心的恐懼。
她她要這個孩子,就算不要她的命,她也要保住這個孩子,所有人都拋棄了她,她又怎么能拋棄這個孩子?她不要這個孩子跟自己一樣的命運,都被親人拋棄。
“那你就要更堅強一些,努力保持清醒,讓孩子感受到你有多么愛他,多么想要留下他,他感覺到了就會舍不得離開,留下來陪你的。”徐大夫望著她眼角不停滑落淚珠,溫柔的輕聲鼓勵著。
“我會……會很堅強。”聽到耳邊溫和的聲音,安然輕輕的點頭,努力保留著自己朦朧的意志,命令自己不能睡,不可以昏迷。
孩子,你感受的到嗎?別走,別……走……。
徐大夫看著努力想要撐起眼皮的她,也神情嚴肅的開始了手術,一絲不茍的進行手術的同時,也在觀察著總是在陷入昏迷的瞬間猛地用力抬眼的安然,做過那么多的手術,這還是他遇到的意志力最強的一個病人,說什么他也要努力將這母子都挽留住。
明銳一動不動的靠著墻壁上,眼睛死死的盯著手術室的門一眨不眨,就怕自己一眨眼就會錯過了什么。
第一次,他嘗到了這種心神俱裂滋味,那是前所未有的恐懼。
遠處走廊呼啦啦傳來了眾多的急促的腳步聲,明銳回頭看去,就見以明老爺子為首的一行十多個明家人人迅速朝這邊走來。
“怎么回事?”看著一夕之間變得如此憔悴的孫子,明老爺子沉聲問道。
明銳將今天的發生的事情說一邊,然后沉聲說道:“我已經將那兩個人交給少龍了,應該很快就能查出結果了。”
“有你爸干嘛要交給少龍?那小子做事優柔寡斷,什么時候才能查出來?老三,你親自去查,敢動我明家人,活得不耐煩了。”聽完明銳的話,明老爺子雪白的胡子頓時翹了起來,厲聲吩咐著自己的兒子。
“是,我這就去。”明點了點頭,然后快速回身朝來路走去。
“等等,我也去。”從來都是吊兒郎當明覃寧,此刻竟然也是一臉凝重,說著一邊迅速跟著身后就走了。
“安然現在怎么樣?”兩人走后,明老爺子再次問道。
“還在手術室。”聽到老爺子的問話,明銳眼眸一暗,憂心沖沖的看向手術室。
“放心,那丫頭那么要強,一定不會有事的。”看到明銳擔心的樣子,明老爺子嘆息一聲,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
他的重孫子,好不容易盼來的重孫子啊,可不能就這么沒了。
明銳知道老人是在安慰他,心中酸澀的同時,卻一點也不能減輕心中的恐懼,庭妍望著手術室上方的燈卻發現那燈突然滅了,看著那突然熄滅的燈,他的心臟突地一縮,緊著手術室內傳來一陣聲響,隨之門也打開了。
“大夫,怎么樣了。”見有人走出來,明銳立刻沖了過去,一把抓住最先走出來的大夫,焦急的問道。
“手術很成功,大人已經沒有大礙,孩子也保住了。”大夫看到門口站了這么一群人,微微一愣,繼而微笑著對明銳說道。
這是他見過最堅強的一對母子了,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大人孩子都能保住的情況可不多。
“謝謝,謝謝。謝天謝地。”一聽到孩子也保住了,老爺子高興的差點蹦起來,開始有些胡言亂語。
天佑他明家啊,他終于有重孫子了啊。
聽到大夫的話,一眾明家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看著自家老爺子喜不自勝的樣子,頓時有些無語。
而明銳則根本就沒有去看抽風般的老爺子,一聽到大夫說安然母子都沒事,就立刻就來到了手術床邊,陪著已經昏迷不醒的她一起走向病房,望著她蒼白著的一張臉,滿心的疼痛。
她受了很多罪吧?
而明家人則并沒有全部跟進去,在得知安然已經平安的之后,老爺子只是留下了兩個人在醫院,以防有什么事明銳自己忙不過,而其他人則的跟明老爺子回去了。
“不要走,回來,回來啊。”病床上,安然驚叫著猛地睜開眼睛,心臟因為夢中的情景而劇烈的跳動,眼中是濃濃的恐懼,兩行淚痕還在緩緩滑落。
她夢見一雙小小的手兒正緩緩離開她的掌心,讓她怎么握也握不住,她知道那是她的寶寶,可是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而無能為力。
“沒事,沒事了。”一聽到她的大聲的呼喚,坐在床邊守了她一夜的明銳,立刻起身,卻發現她已經醒了,驚喜的同時又心疼的擦著她眼角淚痕。
一夜,雖然她一直處在斷斷續續的昏迷中,整個人處在半夢半醒間,時不時的輕喃,讓他始終不敢稍離一步。
“銳……孩子……。”安然望著這個輕手輕腳的為自己擦著淚的男人,眼睛再次濕潤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忙著工作,雖然知道自結婚以來月經就沒光臨過,但她的身體一直很正常,除了有些喜歡的東西好像不再喜歡吃了以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所以,她也就以為只是月經紊亂,畢竟以前這樣事情也常常發生,所以也就沒在乎,但沒想到一個沒在乎,竟然就造成了這樣的后果。
“放心,孩子沒事。”雖然只聽到了兩個字,但明銳卻知道她在擔心什么,立刻溫聲再次說道。
這句話,在她半夢半醒間他說了不知多少次,可她卻一直聽不到,只是不停的流淚,不停的低喃,字字句句的自責,看的他異常痛心卻沒有任何辦法。
“真的?”安然突地瞪大眼,眼睛一錯不錯的看著明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夢里,那流逝的孩子的感覺是那么清晰,讓她心痛到落淚,然而,他如今說孩子沒事?
“真的,不信,你摸摸,他就乖乖的躺在這里呢。”明銳看著她眼中小心,大手將她的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十分溫柔的說道。
幸虧這孩子夠堅強保住了,要不然,她會痛成什么樣子啊?
手,輕輕撫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安然感覺著一種溫暖的感覺自掌心傳來,雖然那里依然平坦她也并不能感覺到什么,但是望著明銳真誠的表情,她選擇了相信,因為她知道,他絕對值得信任。
“對不起。”知道孩子已經沒事,安然的一顆心放了下來,抬手輕輕磨砂著他滿是青色胡渣的臉,心里沖了愧疚。
昨晚是她太魯莽了,要不然也不會發生這話的事情。
“你還真知道不對啊,昨晚你跑到停車場去做什么?”聽到她的話,明銳又想起那讓他心驚膽戰的一幕,臉色帶了一抹嚴厲,聲音不由自主的就凝重了起來。
“我接到一個信息,上面寫說知道你一個秘密,要是我不去的話會后悔一輩子,所以……”望著他充滿血絲的眼睛,安然的聲音越來越低,后面的話漸漸銷聲匿跡。
“秘密?你想知道什么秘密不會直接來問我嗎?你問什么我不告訴你?”聽到這里,明銳的聲音越加高昂,騰地一下從床邊站起身,氣得臉色鐵青。
還以為她是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卻原來是什么狗屁秘密,這女人是想氣死他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你……別……別生氣。”從來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安然著急想要起來拉他,抬起的手沒有抓住他,身子卻因為無力而失去了平衡。
“你……,你給我躺好。”一看到她的舉動,明銳驚得心臟驟然一縮,連忙伸手接住了她差點跌下床的身體,低頭望著她慘白的臉龐,心中氣惱嗖的一下子被她嚇沒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你相信我。”安然搖搖頭,緊緊抓著他不放一臉急切,怕他會生氣而丟下自己不管了。
“好好,我信,我信,你別太激動了,要不然寶寶又要保不住了。”看著她的著急的樣子,明銳嘆息著將她擁在懷中,連聲呵哄著她。
這女人生來就是折磨他,讓他連生氣都不能時間太長。
“啊?”聽到他的話,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的安然身子一僵,嚇得不敢再動。
不是說孩子沒事嗎?怎么還會保不住?
“醫生說了,你的情緒要保持平穩,不能大起大落,還要乖乖在這兒躺半月,才能真正保得住,否則,還是會有流產的可能。”明銳一邊溫聲說著,一邊慢慢扶著她讓她躺好,最后才一臉嚴肅的說道:“所以,要想我不生氣,你就乖乖躺這兒一動也不許動,知道嗎?”
“嗯,”認真的聽著他的每一句話,安然睜著一雙大眼,乖乖的連連點頭,果真如他所言躺在哪兒一動也不動了。
“這還差不多。”看著她如孩子般乖巧的樣子,明銳這才放心松了一口氣,繼而疑惑的問道:“知道給你發信息的人是誰嗎?”
今天早晨父親來過,說那兩個人他已經審問過了,但并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因那兩個與指使他們的人只是電話聯系,并沒有真正見過面,所以除了得到一個沒有姓名的手機號以外,并沒有其他的線索。
“不知道,但看那信息的口氣,好像是靜玲,怎么了?”安然搖搖頭,疑惑的問。
“給你發信息的號碼,和指示那兩個人綁架你的人是同一個號碼,但那號碼是無主號碼,所以一時間很難確定那人究竟是誰。”
“哦……”聽到這里,安然的沉默著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就是彭靜玲,但那也只是猜測,畢竟沒有任何證據,之所以首先想到彭靜玲,是因為別人并沒有那么明顯與她敵對的意圖,除了……孟澤坤,除了宋家。
想到孟澤坤,安然想起出現在停車場時的那一愣,對于那件事他似乎也是意外的,他最多也就是冷眼旁觀而已,再就是宋家,但這些天來,宋子平一直沒有再來找她麻煩,也任何消息,而且,除了孟澤坤以外,宋家也沒有任何人參加昨天的宴會,對于宴會里發生的事情不可能那么了解,是以,宋家也可以排除,當然也不排除孟澤坤給宋家報信的可能,但這個可能幾乎是微乎其微,而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彭靜玲,可是,現在卻沒有任何證據。
“老公,將我病情的消息封鎖住,我有辦法找出那個人。”良久,安然突然抬頭對明銳說道,明眸中閃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固執。
這次是她太過大意才會受了傷,也差點讓她和孩子骨肉分離,以后誰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還會不會發生,就算她從此之后格外謹慎,也未必就能不出任何差錯,這個人,她必須要找出來,否則,將會成為她一個致命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