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之罪 !
看到陸離上車走了,池震拿起試卷向朵拉家走去。試卷是朵拉的,他從學(xué)校那里搞來的。這姑娘學(xué)習(xí)不怎么樣,該選C的選了A,多選題總是漏選,連求函數(shù)fx單調(diào)增區(qū)間的題都不會做。但這些都不是事,朵拉還那么年輕,她不該死得那么慘。
朵拉母親剛送走陸離,又聽到門鈴聲,開門見是一個陌生男人,不由遲疑,“你是?”池震自我介紹,“我是朵拉學(xué)校的老師。朵拉的事我們也聽說了,這是她上個月的考試卷,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我特意給你帶過來的。”朵拉母親接過卷子看了看,池震補充道,“分數(shù)不是很高。”朵拉母親抹了下眼角淚水,“已經(jīng)很好了。”她放下卷子,把池震讓進屋,“那你是王老師吧?”
池震組織著語言,“上周一晚上,學(xué)校組織了一個關(guān)于朵拉的悼念儀式,你放心吧,她一定是笑著走的。”朵拉母親的表情還算平靜,“那就好,校長給我們打電話了,希望我們?nèi)ァN遗滤謸尾蛔。罱K沒去。朵拉的事情,給你們添麻煩了吧?”
“怎么能是麻煩?教過朵拉的老師,沒教過她的老師,認識和不認識她的同學(xué),都挺難過的。”池震由衷地說,他眼前仿佛浮現(xiàn)了那女孩,“朵拉是好孩子,雖然成績可能中等,但她為人很善良,學(xué)校里每個人都喜歡她。你知道嗎,我們都覺得她是一個內(nèi)心特別干凈的女孩。”這不算撒謊,是他去學(xué)校拿試卷時,老師和同學(xué)們的原話。池震看到空氣中那個女孩露出了笑意,而朵拉母親又開始抹淚。
池震安慰道,“沒事,過去了,要是朵拉在,她肯定希望你們好好的。”朵拉母親忍著淚水說,“你幫我謝謝學(xué)校。”
“一定的,這也是我們該做的。我想跟您打聽一下,朵拉有沒有什么女朋友?”這才是池震來的目的,他想知道打電話的李小姐跟朵拉的關(guān)系。朵拉母親愣了,“女朋友?”“就是玩得比較好的,女性朋友,二十多歲,三十多歲,都行。”朵拉母親不懂他的意思,就在這時,陸離匆匆推門而入,“我忘記拿畫了。”他走的時候把畫拉在了朵拉家。
看到池震,陸離臉色一變,朵拉母親站起來為他們介紹,“陸隊長,這是朵拉學(xué)校的王老師,教數(shù)學(xué)的,你有什么疑問也可以問問他。”王老師?陸離跟池震打交道多了,“我是要問問這位王老師,誰讓你來的?”見他露出兇意,朵拉母親微微不安,趕緊解釋道,“他是來送朵拉的試卷。”
陸離沒理她,差點問到池震臉上,“又在替兇手做事?這回收了多少錢?”池震沒動,“你銬我回去,慢慢問。”
“兇手人在哪?”
“我不知道。”
陸離已經(jīng)湊得很近,目露寒光,“你好好想想,這次不一樣。”他掏出朵拉和劉亞萍的照片,“你看看這兩個女孩,不止是殺死,是用簽子一下一下扎死的。法檢科老石跟我說,沒有哪下是致命的,扎一下,再扎一下,再拔出來,哪下挺不住了才咽氣!”
旁邊的朵拉母親驚問,“朵拉也是嗎?”
池震眼圈紅了,轉(zhuǎn)過頭不看陸離。這舉動惹惱了陸離,“我讓你看,你給我看著!你在給什么雜碎干活!”他揮出一拳,打飛了池震的眼鏡。
池震摸索著眼鏡,朵拉母親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住了,呆站在原地。陸離向她解釋,“他不是老師,是律師,給兇手做事的。把尸體燒掉的事,他都干過。”他拿起剛才忘記的畫,轉(zhuǎn)身向外走去,畫上柱子上的門牌號露出了一角。
大浦路十號。
池震追上去,“你給我看看那幅畫。”陸離一把推開他,但池震跟癩皮狗似的,又撲了上去搶畫。陸離抬起一腳,踢在他下巴上,池震仰翻摔倒在地。畫框掉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發(fā)出巨大的響聲。朵拉母親目睹著這些在眼前發(fā)生,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扶池震。而朵拉父親推門出來,看到屋里一片狼藉,把詢問的目光轉(zhuǎn)向朵拉母親,后者條件反射般叫起來,“Don’t ask me, I don’t know。”
池震撐在玻璃碴上,不管不顧探頭去看地上的那幅畫,“就是這個,誰畫的?就是她,找到她就行了。”
陸離蹲到他身邊,“他是誰?”
池震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滿手都是鮮血,玻璃碴刺進了手掌。他撕下一張濕巾,擦了擦嘴角,笑了。陸離追問,“他是誰?”池震站起來,踩著碎玻璃往外走,邊走邊說,“你找不著的。”他不會告訴陸離,不是他,是她。反正也不是頭一次挨打,只有廢物才喜歡在無法解決問題的時候打人。
什么是公平?池震想要的公平跟陸離的不一樣,不是表面的那種公平。
“警察知道Lily的事嗎?”索菲知道他又被打之后問。
“不知道。”
“他們查到什么了?”
“不知道。”
“知道是女的嗎?”
池震沒吭聲。這是劉亞萍家的樓道里,他走在前面,索菲跟在后面,一付OL的打扮,高跟鞋在樓梯上踩得很響。沒聽到他的回答,索菲勸道,“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同哥又不會真把你怎么樣,你斗不過警察的。”
算了?
池震轉(zhuǎn)身,“你看看我,仔細看看。”索菲仔細看了看他被打得像豬頭一樣的臉,“這事算不了。”好吧,索菲也是不想他惹上大麻煩,畢竟那是警察,還曾經(jīng)把他送進去蹲了三年牢。
池震在505室門口停下腳步,敲了幾下門。來之前他們跟沈志約過,以保險公司的名義。沈志有些意外,他不知道劉亞萍有買過保險。池震接過索菲遞過來的紙,解釋道,“我們有這樣的情況,差不多有一半的客戶,不會讓收益人知道他購買了意外險。不是不信任你,都是電影里教的,沒準就有殺人騙保這種事。”他們說話的當(dāng)口,沈志和劉亞萍三歲的兒子在旁邊騎著小馬造型的電動搖擺機。屏幕前方時不時地有柵欄和羊,孩子需要跳過柵欄,躲閃前方出現(xiàn)的羊,不然撞到柵欄的時候會發(fā)出“嗷”的一聲,撞到羊的時候會“咩”的一聲。
索菲一直盯著孩子看,池震清了清嗓子,向沈志讀了受益人要獲取保險金需要滿足的條件,然后開始他今天來的用意,調(diào)查劉亞萍是否有交往密切的女性朋友。聽懂池震話中的暗示,沈志大吃一驚,“不可能,我老婆不可能的,她連酒都不喝,至于你說的毒品啊女性朋友啊,根本不可能!”
孩子從馬背上下來,跑到他們身邊,盯著父親問,“媽媽什么時候回來?”沈志頭大,“你再騎兩圈就回來了。”然而孩子動也不動,“我騎不動了。”當(dāng)著客人的面,沈志只能繼續(xù)哄道,“那你就玩電動軌道車,過兩天爸爸給你買Xbox。”
孩子想要的是一個媽媽,哪里是玩具能彌補的,然而沈志也沒有辦法。池震看不得這個,走過去拿起電動軌道車旁邊的毯子,上面畫著雙子塔,這畫風(fēng)很像朵拉家的那幅畫。他搭訕著問沈志,“挺特別的,是買的嗎?看起來像手工織的。”
沈志一邊哄孩子,一邊隨口答,“她一個病人送的,應(yīng)該是自己織的。也不能叫病人,婦產(chǎn)科,接觸的都是孕婦。”也沒生病,叫病人也不合適,但叫客戶似乎更不合適。池震心里一動,這應(yīng)該是照著畫織的,沒準還是畫了再織的,“她說了是哪個病人嗎?”然而沈志的回答讓他失望了,“沒有,我們從來不聊工作,我沒去過她工作的醫(yī)院。”
池震覺得這毯子應(yīng)該跟畫畫的人有關(guān)系,但在沈志眼皮底下總不能公然拿走毯子。他把毯子遞給索菲,“你看一下。”索菲一直看著孩子,沒在意他倆的對話,聞聲道,“我好想生個兒子。”池震隨口道,“回頭的。”趁沈志不注意,他低聲吩咐索菲,“幫我把他支走。”
索菲會意,起身進了衛(wèi)生間。就在沈志問池震多久能拿到保險金的時候,衛(wèi)生間里傳來化妝品嘩啦啦掉在地上的聲音,還有索菲的一聲慘叫,沈志連忙過去幫忙。池震飛快地把毯子塞進襯衫,但是一抬頭,小男孩一直在沙發(fā)前好奇地看著他。在清亮的眼神下,池震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