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剛醒時, 兩小孩還有點懶噠噠的,到了主院,就又都生龍活虎起來。
考慮到顧延之和兩孩子下午體力消耗大, 謝亦舒在盛飯時,每人都多盛了小半碗。
啵崽和林執(zhí)早早就洗干凈小手,乖乖坐在桌邊等了。
看到碗里小山似高高堆起的飯, 啵崽先是一喜,不出三秒,小胖臉又垮了下去。
他差點忘了。
他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
他不能吃那么多飯了。現(xiàn)在的他, 是要減肥的。
娘親抱不動他,小執(zhí)哥哥抱不動他。
秋豐節(jié)又快到了。再不瘦下來,又要惹得別人笑。
啵崽猶豫著拿起勺子, 挖了一大勺白米飯, 蓋到謝亦舒碗里。
碗里的米飯山“山頂”被挖平, 啵崽端著小飯碗仔細(xì)瞅瞅, 平頂米飯山依舊高高聳立。
小胖子深深嘆了一口氣。
隨后舉起小勺子,一鼓作氣,連挖兩大勺,分別蓋進(jìn)顧延之和林執(zhí)的飯碗里。
緩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將上述動作又重復(fù)了三遍!
啵崽一屁股坐了下來。
低著小胖臉, 看著碗里可憐巴巴的小半碗米飯,忍痛道:“啵崽吃這么多就夠了。”
謝亦舒看著啵崽的小碗有些驚訝。
雖然碗里剩下來的飯依舊比尋常人家的五歲孩子一頓吃的來得多,但和小胖子平日的食量比, 少的不是一點半點。
他想起啵崽之前的減肥宣言,還以為只是口嗨,沒想到小胖崽真的開始為之付諸行動了。
謝亦舒確認(rèn)了一遍:“只吃這么點嗎?”
胖崽點點頭。
只吃這么點。
林執(zhí)早忘了胖崽弟弟說要減肥的事。
他看著胖崽弟弟驟然縮小的食量,有些擔(dān)心:“啵崽弟弟,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會不會是下午在樹下睡覺著涼了?
啵崽搖搖頭,小胖臉上滿是嚴(yán)肅,重申道:“啵崽要減肥。從今天開始,就只吃這么點飯了。”
那也不能一下子就減半呀。
林執(zhí)想了想,從自己碗里舀出一勺飯,對小胖崽道:“減肥瘦身要循序漸進(jìn)。啵崽弟弟,你今天扔了那么多次球,肯定瘦了不少。就再加兩口飯,明日起,再把這兩口給扣掉。”
啵崽看著面前勺子里白白軟軟冒熱氣的米飯,對小執(zhí)哥哥的提議心動極了。
小嘴一張,“好啊好啊”四個字幾乎要沖口而出,但想到身上的小肥肉,和即將到來的秋豐節(jié),話到嘴邊打了個滾,又被小胖子苦澀地咽了回去。
“不了,小執(zhí)哥哥你吃吧。”
啵崽猶猶豫豫抬起小胖手,下定決定,飛快遮住了碗口。
也不知是在肯定林執(zhí)的話,還是在安慰自己:“下午扔了那么多次球,啵崽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輕盈了很多。要保持下去。”
顧延之輕咳一聲。
作為在場唯一一個在啵崽扔完小球后抱過他的人,顧延之很有發(fā)言權(quán)。
不用秤砣稱重,他也能斷定,小胖子依舊是沉得甸手,并沒有像他自己想象的那樣,變瘦變輕盈。
顧延之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瓜,把雞蛋炒青椒擺到他面前,沉聲鼓勵:“加油。”
小胖子看著面前最討厭的雞蛋炒青椒,握緊胖拳,鄭重點頭:“嗯!”
***
小胖崽碗里飯少,離他最近的一道菜里又有平生最討厭的青椒,扒拉著青椒,艱難地挑出了幾塊炒雞蛋,和飯拌拌,拌出點味道,一小勺一小勺珍惜地吃完了碗里的飯。
“啵崽吃好了。”啵崽輕輕放下碗筷。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想到再過一段日子,自己就會變得清瘦,心里漸漸也沒那么難熬了。
他的目光依依不舍地從糖醋小排、白切雞和鹵牛腩上掃過。
等他瘦了,就又能敞開肚皮吃這些美味了。
謝亦舒看小胖子這股可憐勁兒,忍不住夾起他目光停留最久的那塊小排:“再吃塊小排吧?”
啵崽神情變了又變,終還是忍不住坐回自己位置,拿起了筷子。
謝亦舒把小排放進(jìn)了他碗里。
啵崽低頭看著碗里色澤油亮,沾著白芝麻的誘人小排,舉起筷子,輕輕在小排表面刮了層糖醋汁。
含著筷子,含到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淡去,才又放下筷子。
“啵崽去倒杯水喝。”
說完,就跳下椅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矮墩墩的背影看上去弱小可憐能吃又肥胖,謝亦舒有些心疼。
甚至昧著良心說:“啵崽其實也不是很胖啊。”
001都說了,啵崽雖然長得跟個球似的,但身體卻意外地健康。
“宿主放心,啵崽挺健康的。可能是因為他吃的都是好東西。要放其他幾個我去過的世界,這體型,早該被強(qiáng)制減肥了。”
后半句暫且不提,單看前半句,啵崽其實并沒有減肥必要。
林執(zhí)特別贊同漂亮叔叔的話,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相比下來,顧延之要更理性一點:“明天再看看。等明天餓了,自然會多吃一點的。”
謝亦舒看著遠(yuǎn)處,一杯水接一杯水往肚子灌的胖崽,想想也是。
明天他煲湯,小胖子多多少少會賞點臉的。
只有林執(zhí)還有點擔(dān)心。
他覺得胖崽弟弟表現(xiàn)得特別堅決,看起來不會那么早就輕易放棄。
***
飯后,謝亦舒領(lǐng)著林執(zhí)和啵崽玩新做好的御劍飛行棋。
顧延之進(jìn)自己的書房,處理下午遺留下來的幾項事情。
除了下午沒處理完的那幾件事,沈付又送來了新的信件和賬單。
信件、賬單、賬簿、薄冊……壘在一起,壘出了一個可怕的高度。
沈付原本以為主上會忙很久,沒想到今晚主上效率極高,不到兩個時辰,就放他回去了。
沈付離開后,顧延之沒動。坐在書案后,隨手拿起一本沒看完的書籍,翻了兩頁,卻一個字也沒看得進(jìn)去。
不知道小舒還記不記得了,今晚他們是要睡一床的。
顧延之合上書,起身走到窗戶邊。
凈室里燈點著,謝亦舒應(yīng)該正在幫兩個孩子洗澡。
顧延之站在窗邊看了會兒,意識到自己在坐什么,又猛地轉(zhuǎn)身,走到方桌邊,倒了杯涼水一飲而盡。
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冷靜沉穩(wěn)一點,不能像個坐立不安的毛頭小子似的。
顧延之這么想著,又走回書案后坐下,拿起先前合上的書,翻到之前看的那頁,繼續(xù)看了起來。
看了不到兩行,顧延之又放下書。
他坐在書案后猶豫了一會兒,起身,快步走到門口,插上門栓鎖上門。隨后又轉(zhuǎn)身,走到書柜邊,拿起角落一格里幾本包著書皮的書籍,快步走回書案后坐下。
快得帶起一陣風(fēng),跟做賊似的。
實際上,也的確是做賊。
角落那格的書是沈付沈躍他們的。平日顧延之在書房處理事情,沈付、沈躍和其他幾個人里,總有一個會就近候著。
顧延之也不是每一刻都有事要吩咐,一直在邊上候著也挺無聊的。
沈付沈躍他們就買了幾本書放書柜角落里,時不時拿本出來讀一讀。
顧延之見封面上寫著“劍說”“水說”“石說”……還真以為都是些正經(jīng)東西。
直到有一天誤拿了本“劍說”翻看,才發(fā)現(xiàn)書皮里頭塞著本山下流行的通俗話本。
顧延之一連翻了數(shù)十本,都是正經(jīng)書皮,塞通俗話本。
里頭的內(nèi)容,顧延之一掃而過,具體內(nèi)容都不太記得了,只記得寫的都是男歡女愛、兒女情長。
這么長時間過去,“劍說”“水說”“石說”都被換成了“悟劍”“悟水”“悟石”,顧延之拿起“悟劍”翻了翻。
好在封面變了,里頭內(nèi)容沒變。
他倒不是想從這些書里學(xué)些什么。
只是這些通俗話本,有時讀讀,也有些用。
說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場了。
就算沒能派上用場,里頭有些內(nèi)容也能起到警示作用。
比如這段:
屋里燈影搖搖,美人笑。
秦深沒見過這架勢,白鶯鶯卻嬌笑著半趴在他胸前。纖纖玉手,指如青蔥。一圈一圈在秦深胸前打轉(zhuǎn),秦深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只覺一陣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心猿意馬,思來想去,選了最穩(wěn)妥的法子,捧起白鶯鶯如月般的臉,仔細(xì)詢問:“在下、在下可否、可否吻吻姑娘?”
秦深本以為那白鶯鶯會嬌羞同意,卻被想到被一塊花香帕子蒙了臉,白鶯鶯羞紅著臉,狠狠啐了他一口:“呆子!”
竟是生氣了。
秦深心里納悶,左哄又哄,美嬌娘卻是不再肯正眼看他,只能憾然離去。這事日后被白鶯鶯說與了別人聽,言語盡是譏笑,沒想到秦深看似青年才俊,殼兒里竟是個呆子!
顧延之草草翻了翻這幾本通俗話本,把里頭能起到警示作用的,都一一記了下來。
等翻完最后一本,才站起身,神情鎮(zhèn)定地把幾本書又放回了角落格子里。哪本在上,哪本在下,原封不動,絲毫不差。
誰也看不出這里頭的書曾被人動過。
屋里沒人,顧延之仍是掩飾性地重重咳了兩聲,走到窗邊,看向窗外。
啵崽和林執(zhí)房里的燈都點著,凈室的燈也沒熄。像是兩個孩子都回房休息了,而謝亦舒還在凈室里。
顧延之別過頭,又準(zhǔn)備去倒涼水喝。
書房門卻被人篤篤篤輕輕叩了三下。
顧延之移開門栓,打開門,胖崽抱著枕頭站在外頭。
“父親,你忙好了嗎?阿爸去洗漱了。”
啵崽頓了頓,手忙腳亂把小枕頭藏到了身后。
“啵崽不小心把枕頭帶下床了。”
小胖子輕咳一聲,也不管顧延之信不信,繃著小胖臉接著嚴(yán)肅道:“父親,你也快去洗漱吧。”
“時間不早了,啵崽是來監(jiān)督你們睡覺的。”</br>作者有話要說: 啵崽:父親,我來監(jiān)督你和阿爸睡覺覺啦![試圖藏起小枕頭.jpg]
大顧:……兒子,監(jiān)督歸監(jiān)督,你告訴父親,你帶著枕頭是要做什么?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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