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啵崽越說越急：“你們不要當(dāng)啵崽是小孩子, 不可以瞞著啵崽?！?br/>     “阿爸到底中了什么毒？為什么父親剛剛問什么時候開始解毒？”
    不遠(yuǎn)處，幼童們排隊從高高的滑梯上咻得滑下，一片歡聲笑語。
    啵崽看著娘親為他建的“游樂園”, 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攥住。
    像不能透氣了一樣，說不出的難過。
    他對“毒”的了解來源于大人們對他說過的話。
    “……小少爺，山里的果子不能隨便往嘴里塞, 很多有毒的，運氣好只鬧肚子，嚴(yán)重了要死人的……”
    “……小少爺, 這是毒菇，不能采，碰了手會爛掉的。當(dāng)然不能吃, 吃了就再也見不到了主上了……”
    啵崽急急忙忙拉過謝亦舒的手。娘親的手干干凈凈, 沒有爛掉。
    也就是說, 毒都在娘親的身體里……毒發(fā)作的時候娘親會覺得疼嗎？聽父親的話, 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找到解毒方法了，可如果解毒失敗了……
    如果解毒失敗了，娘親會……會死掉嗎？
    啵崽是知道什么是死亡的。
    死亡就是變成風(fēng)、變成土、變成天上的星星，再也見不到了。
    不會有人像娘親那樣給他講有趣的故事，也不會有人像娘親那樣溫柔地親他的臉頰。
    啵崽悲從中來，把臉埋進(jìn)謝亦舒袖子里：“阿爸……你不要死掉……”
    天上的星星那么多, 他會找不到阿爸的。
    謝亦舒看著懷里難過得縮成一團的小胖子，心里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碰了一下。
    “誰說阿爸要死掉了？”謝亦舒親了親小胖子沾滿淚水的小肥臉蛋，想了想, 對他道，“之前啵崽不能一個人睡，阿爸和父親就都當(dāng)啵崽還小，一直沒把這些事告訴啵崽。”
    “可最近啵崽都是一個人睡的。說明啵崽已經(jīng)長大了，是大孩子了，對不對？”
    小胖崽眼淚汪汪地點了點頭。
    自從那次讓父親睡小床，結(jié)果床塌了后，他們住的都是一個房內(nèi)有兩張大床的大房間。父親娘親睡一張床，他和小執(zhí)哥哥睡一張床。昨天回來后，他也是自己睡在自己房間。
    都一個人睡了，他肯定是大孩子了。
    “既然啵崽是大孩子了，那這些事就不能瞞著啵崽了。阿爸之前不是一直‘生病’么，那病其實就是由一種靈植的毒性導(dǎo)致的?！?br/>     小胖子揪緊謝亦舒的袖子：“可阿爸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
    “對，阿爸醒了?？审w內(nèi)仍然有毒性殘留，所以修為一直沒能恢復(fù)?！?br/>     謝亦舒手指輕輕點了點啵崽的小腹：“阿爸的靈氣都郁結(jié)在了這里，沒辦法像父親那樣使用靈力，煉丹也需要方叔叔幫助?！?br/>     啵崽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肚子，伸手去揉謝亦舒的小腹：“那阿爸這里會不會痛痛？”
    “不會痛。只是沒辦法使用靈力?！敝x亦舒避開細(xì)節(jié)，跟小胖崽解釋，“前段時間，父親和阿爸找到了解開殘留毒性的方法，啵崽剛剛聽到的，嗯，是父親在和阿爸商量，什么時候解毒?！?br/>     “為什么這個還要商量？”啵崽的小腦瓜里蹦出了一個讓他惶恐不安的答案，小金豆子又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是因為阿爸體內(nèi)殘留的毒很難解嗎？”
    “是的?！?br/>     “不難?！?br/>     顧延之和謝亦舒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
    謝亦舒一愣，看向顧延之。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增加啵崽的恐慌。
    啵崽也抬頭看向了父親，和娘親的“不難”比起來，他更相信父親的話。小金豆子掉得更兇：“有多難？”
    顧延之神情淡淡：“特別特別難?！?br/>     “首先解毒的時間很固定，必須得是晚上。其次，解毒的時間特別長。得從子夜解到黎明。再次，解毒過程中，方圓一里不能有人。更不能有人打擾，一有打擾，就會功虧一簣。”
    謝亦舒臉上的神情從錯愕轉(zhuǎn)為面無表情。
    謝亦舒心情有些復(fù)雜。顧延之是個大忽悠，他之前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啵崽還不知道自己沉穩(wěn)冷靜的父親是在忽悠自己。
    他一邊聽，一邊皺緊小胖臉。解毒要求怎么這么多，還這么苛刻……半晌，啵崽一拍小腦門，抬起小腦袋，興奮道：“啵崽有辦法了！”
    “其實一點也不難，啵崽和小執(zhí)哥哥今晚睡啵崽以前的小院子就行了！”
    小胖崽越想越覺得可行。
    “正好唐棠他們今晚也要睡我們家，讓他們也睡啵崽的小院子，反正房間夠的，讓小桃姐姐她們幫啵崽把剩下房間收拾出來就是了?！?br/>     “父親，你再去和阿奕他們說，叫他們今晚千萬不要靠近我們平時住的院子，這樣我們平時睡的院子方圓一里內(nèi)就只有你和阿爸了?！?br/>     “至于解毒的時間，父親，你今晚加把油，早點處理完那些事情，明天早上也不要去峰頂修煉了，這樣夜半到黎明的時間不就空出來了嗎？”
    謝亦舒覺得這樣不行。
    “就算是在家里，你們一群孩子住一間院子，沒有大人照顧也……”
    胖崽小手一揮，特別豪邁：“有阿奕他們呢?！?br/>     “可是……”
    “沒有可是?！毙∨轴掏葱募彩?，“阿爸，到底是父親幫你解毒重要，還是陪我們睡覺重要？”
    “阿奕、方叔叔、魏叔叔……”能照顧他們一夜的大人，啵崽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他擔(dān)心自己人小言微，娘親不把他說的當(dāng)回事，很聰明地向父親求助，“他們會照顧好我們的，對不對父親？”
    顧延之當(dāng)然和兒子站一條線上：“對?！?br/>     “那就這么說定了?！编ａ痰男∨帜樕蠞M是嚴(yán)肅，“父親今晚幫阿爸解毒，其他都交給啵崽。”
    小胖子拍拍胸脯：“方圓一里，絕對不會有人靠近。”
    他提起小胖腳，用力蹬出去，比劃了一個基礎(chǔ)劍法第一招，非常認(rèn)真：“啵崽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打擾阿爸解毒?！?br/>     顧延之拍拍兒子的肩膀：“那就交給你了?！?br/>     小胖崽神情莊重地點點胖臉。
    謝亦舒有些哭笑不得。
    一想到晚上，臉又忍不住紅了。
    他沒再說什么不行的話。
    謝亦舒在顧延之的目光下微不可覺地點了下頭，隨后就飛快把頭轉(zhuǎn)到一邊。
    他讓顧延之等得夠久了。
    ***
    定好父親晚上幫阿爸解毒，小胖崽放心了大半。
    也能愉快地回到小伙伴當(dāng)中，和大家一塊兒玩娘親父親為他設(shè)計的各個“大玩意兒”了。
    大象一樣的，叫滑梯，坐在上面能咻得一下滑下來。
    小船一樣的，是秋千，他和小執(zhí)哥哥，還有兩個小伙伴能兩前兩后坐上面，輕輕一推，就能蕩得好高好高。
    蘑菇一樣的，是攀巖井，踩著突出來的石塊往上爬，爬到最上面，有兩張像小椅子一樣的東西。坐在小椅子上，綁好娘親說的“安全帶”，父親就會用靈力操控小椅子一上一下。
    特別刺激，特別爽！比蕩秋千還要爽！
    噢噢！還有個比秋千還要好玩的，是個像油紙傘一樣的大玩意兒。
    “油紙傘”下，掛著好幾個小秋千，父親用靈力一推，“油紙傘”就會開始轉(zhuǎn)，傘下的秋千就會蕩起來，比小船秋千更好玩！
    娘親說，游樂園的“大玩意兒”分成三類，一類是他們自己就能玩的，一類是要有大人在一邊輔助他們玩的，還有一類，是前兩類的結(jié)合體，即可以自己玩，也可以讓大人輔助他們玩。
    大象滑梯和小船秋千是第一類，“油紙傘”是第二類，攀巖井就是第三類。
    娘親說，先教他們玩第一類，再帶他們?nèi)ネ娴诙?、第三類?br/>     可光是玩第一類就花了他們一下午的時間，跳跳床、木屋蕩繩都太好玩了，他們排隊輪流玩了好幾次。
    臨近晚飯，娘親說剩下的明天再玩，今天最后再帶他們?nèi)ネ嬉粋€第二類，“洞中歷險”。
    一聽這個名字，他還以為是每人一個小火把，去山洞里探險。
    結(jié)果到了才發(fā)現(xiàn)不是。山洞前有個大大的水潭，水潭前立著一塊帶著符文的透明屏障。父親帶他們?nèi)チ诵∩角鸬纳巾?，山頂也有一個洞，洞邊也有一個水潭。
    一個簡單的陣法，讓兩個水潭間的水能互通。父親給他和娘親施了一個保護(hù)性的訣，透明的大球?qū)⑺湍镉H保護(hù)起來，然后娘親抱著他從山頂?shù)亩催吿讼氯ァ?br/>     山里被開出一個彎彎繞繞的通道，娘親和他順著水流向下滑。有好幾次都差點撞在支出來的石塊上！
    不過娘親告訴他，這些石塊是故意設(shè)計成這樣的，都不會真的撞上去。
    彎道內(nèi)壁附著熒光石，亮堂堂的，而真正的光線是從山腳下的洞口透進(jìn)來的。等他看到洞口的光，也就和娘親一塊兒滑出去了。
    父親的保護(hù)訣讓他們浮在水上，他們在洞口的水潭上漂了一會兒，娘親才牽著他走到了岸邊。
    娘親臉頰紅紅的，看起來很興奮：“好不好玩？”
    他回答地超大聲：“好玩！”
    這是他最愛的“大玩意兒”了。
    事后他問了小執(zhí)哥哥和其他小伙伴，除了莊一鳴恐高，娘親說他還不能玩，其他人都和他一樣，最愛這個“大玩意兒”！就跟父親平時帶著他們上下山一樣，特別好玩！
    天氣冷了，飯后，娘親和父親帶著他們在書房玩人生之旅。
    玩了三盤，他還想再來一盤，但看到父親投過來的目光，他一拍腦袋想起來了，父親今夜還要幫阿爸解毒。
    這可比人生之旅重要多了。
    ***
    啵崽主動上交手里的地契：“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啵崽的小院子了。”
    林執(zhí)見狀跟著交了。其他幼童卻都還想再玩一盤……小胖崽見狀，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好長一口氣。
    “床鋪和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你們忘了我們今天要展示這些天在家訓(xùn)練的結(jié)果嗎？”
    “自己洗漱、自己換衣服、自己睡覺……”小胖崽笨拙地數(shù)了數(shù)，覺得數(shù)不清了，小胖胳膊一揮，不數(shù)了。直接總結(jié)道，“我們今晚要證明自己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不是嗎？”
    大孩子。
    多么具有誘惑力的三個字。
    幼童們紛紛上交了自己的地契。
    他們都要當(dāng)大孩子。
    父親和娘親不跟著他們?nèi)ィａ虒W(xué)著娘親的樣子拍了拍手，牽住林執(zhí)的手，對小伙伴們說：“你們像啵崽和小執(zhí)哥哥這樣，兩個兩個牽好手。”
    有了一天的排隊經(jīng)驗，幼童們都飛快地整好了隊。
    小胖子太矮了，站最前面看不到自己的小伙伴們有沒有都牽好手，排好隊。
    只能拉拉林執(zhí)，小聲問：“小執(zhí)哥哥，唐棠他們排好隊了嗎？”
    林執(zhí)朝身后掃了一眼，對他點點頭。
    啵崽立刻舉起小胖胳膊，很有氣勢道：“出發(fā)！”
    小伙伴們都捧小薄弟弟的場：“出發(fā)！”
    沈付和沈奕在外面等他們，兩個大人像領(lǐng)著一群小雞崽，帶著幼童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離開前，啵崽朝書房看了一眼。
    謝亦舒站在書房門口，剛好和還有些憂心忡忡的啵崽對上了視線。
    啵崽看到他看了過來，連忙換了一副很自信的神情，對他比了個口型：“阿爸，他們交給啵崽！”
    其實還是在不安。
    謝亦舒很想過去抱起小胖子，跟他說都是父親騙他的，那毒其實很好解。但理智告訴他，與其這樣，還不如趕快把修為恢復(fù)。
    畢竟他又不可能真的和啵崽解釋清楚他到底中了什么毒，更不可能讓小胖子知道顧延之要如何幫他解毒。
    幼童們和兩個大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后。
    腰上傳來一陣力，把他帶進(jìn)了書房。書房門被關(guān)上，他被顧延之抵在門上親吻。
    一個忍得辛苦的吻。
    謝亦舒鬼使神差，勾住顧延之的脖頸，在兩唇短暫分開時，閉上眼主動親了上去。
    在大多數(shù)親吻里，他都是被動的一方。這一次的主動勾得顧延之呼吸都有些不穩(wěn)。
    圈在謝亦舒腰上的手收緊。
    顧延之享受著謝亦舒難得一次的主動，他不會告訴謝亦舒，他現(xiàn)在有多想把他按在書房的門上口口。
    那肯定會把人給嚇走的。
    顧延之親了親謝亦舒的粉紅耳尖，在他耳畔低聲道：“再讓我抱一會兒?！?br/>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抱一會兒，讓他平復(fù)一下。
    不然他會控制不住在這里要他，在外面的回廊上要他，在隔壁凈室里要他。
    他對謝亦舒向來沒什么克制力可言，不然他們的第一次也不會是在太虛幻境里。
    但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該在他屋里鋪著喜被的床上。
    “乖，別動?！?br/>     “再讓我抱一會兒。”
    作者有話要說：　　無責(zé)任小劇場：
    半個時辰后——
    小舒：延之？
    大顧：嗯？
    小舒：你大概還要抱多久？
    感謝大家支持正版！感謝白煤球、我家的豬不賣大寶貝兒們的地雷！感謝啊團大寶貝兒的火箭炮！感謝炏汐、安安、淋櫟、落日余暉、哈哈大寶貝兒們的灌溉！挨個兒抱住啾啾啾啾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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