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的眼神,冷得好像冰天雪地里那一層薄冰,說出來的話,驀地往陸墨擎的心頭,又狠狠扎了一下。</br> 他寧可她氣呼呼地對他大吼大叫,也不想看到她用這樣漠然的態度對著自己。</br> 那一瞬,他覺得,如果他這會兒真的惹惱了她的話,他跟喬栩之間,就真的會走到無法收拾的地步。</br> 那樣想著,手上的力道下意識地松了幾分,喬栩趁機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向路邊,正好一輛的士開過來,她伸手攔下,沒有半點留戀地上了車。</br> 陸墨擎看著那輛載著喬栩的車子離得越來越遠,心頭突然掠過一絲熟悉的痛意。</br> “再堅韌的一顆心,也總有垮掉的時候……”</br> 老太太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也讓他從那一絲說不明的痛意中緩過了神。</br> “奶奶……”</br> 陸墨擎沒有理清楚這一份痛意到底緣于什么,他只知道,當他在喬栩的眼底再也找不到曾經那熟悉的眼神時,心頭那悶疼的感覺好似又更加強烈了。</br> 而老太太這句話,也讓他的心里開始再一次慌亂了起來。</br> “墨擎,栩栩她不會再要你了。”</br> 老太太的話,震得他的心頭,瞬間疼得透不過氣來。</br> 他的眼神有些無措,有些茫然,“她……不要我了?”</br> 第一次看到自己孫子這樣子,陸老太太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同情自己這傻孫子,還是覺得他活該。</br> 曾經擺在他面前的深情,他棄如敝履,這會兒眼中的痛意,又能說明什么呢。</br> 一個女人得費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對那份執著死心,而當她真正死心的時候,你想要拉回來也是難了。</br> 像是還覺得自己的孫子不夠難過似的,陸老太太復又問道:“知道栩栩跟我聊了什么嗎?”</br> 陸墨擎茫然看向她,見老太太扔給他一個迷你錄音器,道:“好好聽聽吧,之后你要怎么做,奶奶都不會再管你了,你也別指望我會幫你勸栩栩。”</br> 說完,兀自朝路邊聽著的邁巴赫走去。</br> 回到陸宅,陸墨擎回了房間,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老太太扔給他的錄音器,喬栩熟悉的聲音從里頭傳來……</br> 喬栩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準確無誤得敲在了他的心頭上,他的臉上有震驚,有不敢置信,就好像是第一次知道喬栩對他存著這般執著的感情一般。</br> 這些話,喬栩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他也從來沒打算浪費時間聽她說太多,可這些話,確實是震驚到他了。</br> 一直以來,他都認定喬栩對他的感情是裝出來的,所以即使她表現得再深情,他都主觀地認定那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他憑什么要去回應。</br> 可眼下,他聽著錄音器里喬栩說的每一個字,讓他幡然覺得……</br> 他好像被一個錯誤的認知給引導去了一個錯誤的方向,而這一誤,竟然誤導了七年。</br>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br> 陸墨擎的臉色有些發白,他又想試圖去催眠自己,喬栩這番話只是故意說給奶奶聽,好讓奶奶傳話給他,博取他的同情,但是那些話,此刻卻深深得烙在他的心上,讓他覺得又熱又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