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的時候,她突然驚醒了過來,睜開雙眼的瞬間,眼角還帶了幾分濕潤,她愣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臉頰,竟然是眼淚。</br> 手,按在心口處,那里跳得還有些厲害。</br> 她剛才……竟然夢到陸墨擎死了。</br> 滿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一想起來,她的心臟都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br> 目光猛地投向病床上的陸墨擎,他還在安靜地睡著,只是眉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擰得很緊。</br> 抬頭看了一眼架子上的藥水,已經打完了,護士不知道時候進來過已經將針頭拔掉,而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br> 看來,她也沒把陸墨擎太放在心上嘛。</br> 她呆呆地坐在躺椅上,重重抹了一把臉,忽地笑了一聲。</br> 也許,有一天,她真的能將陸墨擎徹底放下吧。</br> 陸墨擎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br> 陽光透過窗前垂落的白紗灑進來,刺得他的雙眼,有些睜不開。</br> 他下意識地抬手遮住自己的雙眼,下一秒,動作卻頓了一頓,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栩栩。”</br> 目光下意識地去尋找喬栩的影子,便看到她躺在他床邊的躺椅上,靜靜地睡著,并沒有離開。</br>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br> 栩栩竟然沒有走。</br> 他沒去吵醒她,只是這樣靜靜地欣賞著她早晨的睡顏。</br> 熟睡時候的喬栩,不像清醒時那樣,對著他總是冷漠又疏離,說話帶刺,恨不得將他的心扎成千瘡百孔才甘心。</br>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活該,可每當她用那樣疏遠冷漠的眼神對著他時,他的心里就好似被狠狠扎了無數刀,又悶又疼。</br> 他就這樣一直盯著喬栩看著,似乎要將一輩子的時間都集中在這個時候看夠似的。</br> 可就在他盯著喬栩看得出神的時候,側躺著的喬栩,突然間動了動,跟著冷不丁地睜開了眼。</br> 陸墨擎面上一僵,突然有一種偷看被抓人抓到的窘迫感,耳根跟著燙了一燙,可停在喬栩臉上的目光卻沒有收回。</br> 喬栩倒是沒意識到陸墨擎剛才一直在盯著她看,睜眼的時候,看到陸墨擎坐在床上,便快速坐了起來。</br> “你醒了?”</br> 剛剛清醒的嗓音,還有些沙啞,無端地讓人聽出幾分想入非非的意境來。</br> 陸墨擎的喉結,動了動,眼底染了幾分笑意上來,喬栩離他并不遠,他手臂一伸,就能拉到他。</br> “栩栩,你沒走啊?”</br> 被陸墨擎突然抓著手,喬栩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想要甩開,在想到沈澤珩昨天的叮囑時,甩開的動作,停滯了下來。</br> 目光投向陸墨擎,見他滿臉希冀地看著自己,臉上還隱隱地透著幾分無措。</br> 喬栩的目光,沉了沉,道:“你先把手放開,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br> 陸墨擎沒松手,長臂一伸,按了呼叫鈴,看著喬栩的目光,帶了幾分討好,“好了,醫生等會兒就會過來。”</br> 喬栩擰著眉看他,道:“你能把我的手松開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