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會兒,她已經習慣了顧君航了吧。</br> 顧君航一開始還沒明白夏語默的意思,愣了幾秒,再看她越來越紅的雙頰,以及略帶著羞澀卻沒有回避他的目光,他就明白她想說什么了。</br> 心頭,略過一陣壓制不住的狂喜。</br> 他知道,他家默默,在一點一點地接受他。</br> 這就夠了!</br> 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他鄭重地應了一聲,“好。”</br> 一個小時后——</br> 夫婦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兩人都沒有什么睡意。</br> 夏語默側目看著邊上的男人,湊了上去,“老公?”</br> 她輕輕喚了一聲。</br> 顧君航順勢將她抱在懷里,“嗯?”</br> “你這么安靜,在想什么呢?”</br> “在想以后我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br> 夏語默:“……”</br> 想得會不會太遠了一點。</br> 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怎么不干脆再想想我們的孫子叫什么名字。”</br> “也好,容我再想想。”</br> 夏語默:“……”</br> 許久后,顧君航又開口道:“老婆。”</br> “嗯?”</br> “等我從新馬回來,我們搬出去住吧,我在別處還有幾處房產,到時候你來挑住哪里。”</br> 夏語默愣了一下,抬眼看他,“為什么要搬出去?”</br> “我媽那個人,很難纏,我除了警告她幾句之外,也不能再對她怎么樣,我怕你住在家里會不開心。”</br> 顧君航雖然跟薛瀾不親,但作為人子,總不能把親媽從家里趕出去,也就只能自己搬出去住了。</br> “我們搬到以前我們住的那套房子也行,說不定你住到那去,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br> 他側過身子,眼底染上了幾分期待,“那邊離你的律師行也不遠,什么東西都有,我們只要人過去就行了。”</br> 夏語默是不想看見薛瀾,也覺得那個人難纏得不行。</br> 但她那個人,也就是那種欺善怕惡的,你比她兇,她就不敢拿你怎么樣。</br> 就是這種人,還真是最讓人頭疼的。</br> 她要不作奸犯科,就嘴上犯賤,就真的拿她什么辦法都沒有。</br> 別說她是顧君航的親媽,就是別的人,除了教訓一頓之外,也不能殺了她。</br> 所以,搬出顧宅,遠離薛瀾也好,至少耳根能清凈。</br> “好啊。”</br> 顧君航將她摟緊,繼續道:</br> “這兩天我不在,明天你先回你的公寓住,或者,去蘭亭錦園,我安排幾個傭人跟你一起過去照顧你。”</br> 夏語默聽著他慢條斯理的安排,笑了起來。</br> “你還怕我被你媽給吃了啊,這兩天都撐不住嗎?”</br> 顧君航被她給逗笑了,“吃了倒是不會,只是她那個人,最會說刻薄的話膈應人。”</br> “你忘了你老婆是干嘛的,我可是律師,嘴皮子還怕說不過她嗎?”</br> 她從他懷里翻了個身子,正對著他,道:</br> “我呀,平時就是懶得跟她斗嘴,要真斗起來,誰氣誰還不一定呢,你就放心吧。”</br> 她伸手,磨了磨他下巴上微微長出的胡渣子,道:</br> “你不在,她跟我斗嘴,我還能解個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