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下唇,心頭有些陌生的疼痛微微爬上來,一點一點地在她的心尖上凝聚。</br> 她以為,她對顧君航其實沒有多深的感情,即使要斬斷這一份對她來說沒有記憶的情緣,對她來說也是非常容易的。</br> 但看著顧君航這副落寞和澀然的樣子,她的心頭,竟然會泛起那種陌生的痛意來。</br> 甚至覺得自己對顧君航有些殘忍。</br> 她抿了一下唇,強迫著自己狠下心來,啞著聲音道歉道:</br> “對不起,顧學長。”</br> 她還是用“學長”來稱呼他,同時,也標明了自己對待兩人關系的立場。</br> 她看著他強裝平靜的面容,勉強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來,道:</br> “我不記得我們曾經多么相愛過,那段記憶,對我來說是陌生的,我沒辦法去感同身受。”</br> 她看到顧君航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抓在輪椅扶手上的力量,下意識地握緊了。</br> 但她還是咬牙堅持了下來——</br> “對現在的我來說,我對你……對你是沒有感情的,更不用說,要到跟你結婚的地步。”</br> 她覺得自己說得夠殘忍了,這一番鐵石心腸的言語中,甚至還有些對過去那份感情的不負責任,她也以為顧君航會氣得轉身摔門離去。</br> 這樣的話,她反而很安心一些,想必從此也能徹底斷了。</br> 而她那點不入流的仰慕心思,也將在今天終止。</br> 可她說完,等著顧君航甩門而去的時候,他卻只是無奈地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來,對著她,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你的意思。”</br> 夏語默看著他,等他說,我這就走,以后我們就不再見面,不再有任何的關系。</br> 可他沒有,說完這句話之后,便只是噙著溫和的笑意看著她,幾秒鐘后,又道:</br> “我知道你現在對我沒感情,但是,你不討厭我,對嗎?”</br> 夏語默不知道顧君航為什么要問這個,猶豫了一下,便如實點了點頭。</br> 她當然不討厭他,他可是她的偶像,她曾經悄悄暗戀過的男神。</br> 只是,這一份暗戀,并沒有那么強烈罷了。</br> 所以,對自己暗戀的男神,又怎么能說得出“討厭”這兩個字。</br> 她看到顧君航的眉眼,舒展開了一些。</br> 下面說的那句話,嚇得她差點從輪椅上摔下去。</br> “那從現在開始,我可以追求你嗎?”</br> 夏語默傻眼地看著顧君航眼底溫和的笑意,可眉眼中那要追求她的話,卻不似作假。</br> 栩栩說,當初是她倒追的顧君航,栩栩不會騙她的。</br> 她只是想不明白,同樣是九年前,為什么她現在卻動不了倒追顧君航的心思,甚至,在顧君航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要拒絕。</br> 她九年前,又是為什么要下定決心去倒追他呢?</br> 手,被顧君航握住,感受著他掌心的熱量,她才知道自己的指尖很冰涼,她……甚至有些貪戀他掌心的溫度。</br> 但這一份貪戀,卻還是被理智給掩蓋了。</br> 她不動聲色地將手從顧君航的掌心中抽回,卻又聽他道:</br> “我能追求你嗎?默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