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暮詞
　　201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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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放學回家。

　　“蘇淮，你等等我！”路上一個穿著黑白校服的雙馬尾女生跟在一個高個子男生后面，她小跑著盡量跟上男生的步伐。

　　被叫做蘇淮的男生并沒有理會，還是保持著原有的速度繼續往前走。

　　女孩兒本就長得不高，腿也短，再加上這雙新鞋子是真的磨腳，她沒忍住說了一聲：“好痛……”

　　前面的男生突然頓了下，然后轉過身從上往下打量了她一陣，最后視線停在她的鞋上。

　　很新的一雙鞋，該是才買的。

　　他暗嘆口氣問她：“寧萌，你鞋子買的多少碼？”

　　“３５。”寧萌回答他。

　　蘇淮疑惑：“你不是該穿３６的么？”

　　寧萌一邊揉著腳踝一邊抬頭，誠實地說：“我媽跟我說，小腳的女生好養活。”

　　“……”

　　蘇淮疲憊地揉揉太陽穴，他就知道，寧萌一天到晚都是因為些亂七八糟的原因去做些奇奇怪怪的事，關鍵的是，這些事情最后都得他來收尾。

　　有時候蘇淮會覺得是不是自己上輩子欠她的，不然怎么能折騰了他十一年都還不罷休。

　　他認命地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下，如果忽略男生臉上極其不耐煩的表情，這真是很少女心的場景了。

　　“上來。”語氣一點都不溫柔，甚至有點兇。

　　但寧萌毫不在意，她是真的滿心歡喜，雖然她追蘇淮追了十一年都沒追到，但是她總覺得蘇淮對她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喜歡的。

　　雖然那一點點四舍五入可以算作沒有。

　　樂觀是寧萌的優點。

　　蘇淮將她背起，不得不說，寧萌太輕了，一米六的個子八十五斤的體重，是真的有些營養不良。

　　背上的人兒用手指輕輕戳戳他的肩膀，有些小心翼翼。

　　他微微側頭，就聽得她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句：“鞋子。”

　　蘇淮朝地上看去，兩只白色的運動鞋歪歪扭扭地倒著，這意思就是不僅要背她還要幫她拎鞋子。

　　看吧，真會折騰他。

　　從以前開始就是，６歲到１７歲，從幼兒園到高中，寧萌是他整個青春歲月里消散不去的魔障。

　　他不知道寧萌是哪來的毅力，對他如此鍥而不舍。

　　不管是老師請辦公室說教還是女同學圍堵又或者被別人笑話，可惜都效果不佳。

　　反而還讓對方越挫越勇。

　　“蘇淮。”

　　寧萌用兩只手環著他脖子，頭靠在他脖子上軟軟地說：“我喜歡你。”

　　她的聲音很甜很棉，像極了白貓的長絨毛，撩得人心癢癢。

　　可惜，背著她的男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淡定地說了聲：“嗯。”

　　寧萌喜歡蘇淮是眾人皆知的事實，蘇淮也是那眾人中的一個，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回應她，至于為什么，也許只有蘇淮一個人自己知道。

　　寧萌看他的反應依舊如此冷淡，像是習慣了一般只是笑笑。

　　沒辦法啊，她就是喜歡這個人喜歡得不得了，從很久之前開始，到很久以后，始終如一。

　　＊

　　今年寧萌１６歲了，讀高二。

　　她從幼兒園開始就和蘇淮是同班同學，并且一直持續到了現在，她和蘇淮待在一起的時間足足有十一年。

　　別人家的青梅竹馬都是佳偶天成，她卻硬生生追著蘇淮跑了十一年還說：“蘇淮，我覺得我們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

　　蘇淮聽了后只說了一句：“命中注定一般不摻雜人為因素。”

　　寧萌笑得單純：“沒關系你可以當做是命中注定！”

　　“……”

　　蘇淮有時是真的后悔小時候的一時沖動，那是在他６歲的時候上幼兒園。

　　別說他為什么連幼兒園的事情都能記得，那是因為這一段回憶是他的‘悲慘生活’的開始。

　　那時候寧萌還是一個頂著蝴蝶結小辮子坐在教室角落文靜的小女孩，和現在哪有一點相像。蘇淮那時候也還不是一個高冷的男生，只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

　　但就是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教室后面那個小女孩一個人有些可憐，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朝她說了一句話：“你要我和你玩么？”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讓寧萌從那天開始就變了個性子，整天都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一跟就是十一年。

　　寧萌的毅力的確很好，甚至是蘇淮住在哪，她就要住在他附近，蘇淮報考哪個學校，她就填一樣的學校。

　　在某些方面蘇淮的確很佩服她。

　　蘇淮背著寧萌背了一路，終于到了她家。

　　蘇淮蹲下身子讓她下來，再起身對她說：“我走了。”剛想轉身卻又想到了什么，他說：“明天別穿這雙鞋子。”

　　他可不想再背她一路。

　　寧萌點點頭然后朝他笑笑：“謝謝你，蘇淮。”

　　然后彎下腰撿起運動鞋就開了鐵門進去，媽媽似乎聽見了動靜，在里面就叫了聲：“萌萌，回來啦。”

　　寧萌早已進屋，蘇淮此時卻還立在原地，他被剛才那猝不及防的笑愣了下，隨后回了神搖搖頭轉身離開。

　　他剛才在想什么？他居然覺得她有點可愛？瘋了吧。

　　果然不能太遷就她，智商會被同化的。

　　寧萌的家是獨棟公寓，和蘇淮的相隔就四棟樓而已。所以蘇淮只轉了個口子沒走幾步就到了。

　　他的院子里養了一條純種金毛叫丟丟，長得好看，就是有點傻。

　　丟丟看見主人回來很是興奮地‘汪汪汪’叫個不停，蘇淮看著院子里張著嘴巴哈著舌頭的金毛，認真盯了好幾眼。

　　他想，真像。

　　第二天，蘇淮出門上學。

　　不出例外的，寧萌又在門口等他，那樣子似乎是怕他偷偷跑了一樣。

　　看到蘇淮出來，少女的臉上綻出了笑，她三兩步走上去跟他打招呼：“蘇淮，早安。”

　　“嗯。”只一個音節。

　　寧萌卻不在意，繼續跟他說著一大堆其他的話，似乎不管怎么打擊她，她總有對他聊不完的話題。

　　一路上，寧萌的聲音就沒斷過，一直興致滿滿地跟他說著昨天剛看完的漫畫劇情。

　　老實說，蘇淮對這些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每次當寧萌一說到：“我喜歡的那個男配角被拒絕了，明明之前在二十三章的時候他向女主告白，女主還動心了……”

　　蘇淮就會冷漠地打斷她：“那是二十四章。”

　　寧萌恍然大悟：“哦哦，對，我記錯了。”

　　聽而不忘是蘇淮的習慣，下意識去關注寧萌在說什么也是蘇淮的習慣。

　　他沒辦法改掉這種習慣，就像他沒辦法完全無視寧萌一樣。

　　寧萌和蘇淮就讀的高中是省重點中學附師一中，兩人都是踩線進去的，只不過蘇淮踩的是特優生線，寧萌踩的是及格線。

　　像蘇淮這樣優秀的人，不論走到哪兒都是旁人關注的焦點。

　　更別說他身邊還跟了個女生。

　　所以自從去年高一入校不久，他就成為了全一中女生口中談論最多的對象。自然，全一中的人都知道有個女生整日跟著他，寧萌也因此成了大部分女生的公敵。

　　雖然當事人對此事毫不知情就是了。

　　一走進學校，周圍人又開始小聲說話了。

　　離他們不遠的一個女生朝她身旁的女生說：“你快看，是蘇淮。”

　　身旁女生有些激動，但在看到蘇淮身后跟著的寧萌時，明顯有些嫌棄：“又是她，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女生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牛皮糖唄，蘇淮都不想理她了，她還跟著。”

　　“我聽我朋友說，那個女的從以前小學就跟著蘇淮了。”

　　“我的天……她不嫌丟人么？”

　　兩人各種議論，聲音越說越大，蘇淮經過時聽到了眉頭微動，那是他不高興的反應。

　　他不是會受別人影響的人，但事關寧萌就不一樣。

　　他不喜歡寧萌，但也不喜歡別人說她不好。

　　算是警告性地看了一眼那兩個女生，兩個女生明顯被嚇了一跳，閉了嘴。

　　這時，跟在蘇淮后面的寧萌卻突然跑了過來。

　　見此，其中一個女生有些心虛，但表面上還是故作鎮定：“你，你干嘛！”

　　寧萌伸出手指，指了指女生的后面，聲音甜甜地說：“同學，你書包拉鏈開了。”

　　說完，也不等對方反應，就又小跑回了蘇淮身邊。

　　那兩個女生瞬間有些羞愧，她們覺得寧萌一定聽到了，但還過來好心告訴她拉鏈沒拉上，相比之下自己真是有些過分了。

　　但實際上寧萌是真沒聽到，她一直在認真給蘇淮講她看的漫畫，只是無意瞥見那女生的書包開了，才過來提醒一聲。

　　“你說，你會等自己討厭的人么？”其中一個女生后知后覺地問。

　　還沒等另一個女生回答，她又說：

　　“我剛剛看到……蘇淮站在原地等寧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