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皇冠 !
“咳……沒有,我看見了!”陸云開趕忙沖江興回話。
“行,我跟你說,你走中間那個樓梯上來,我住在三樓左邊的那套房子,3003號,你按防盜門的門鈴。”江興對陸云開說,他現(xiàn)在還沒有紅,住的地方雖然地段和空間都不錯,但樓層里并沒有電梯,還是需要陸云開爬樓梯上去的。
陸云開對著電話連聲答應(yīng),準(zhǔn)確地找到上樓的那個樓梯,在防盜門的面板上按下了3003號的門鈴按鈕。
門鈴的電子等待音只響了幾秒鐘,江興的聲音很快透露喇叭傳出來:“云開,上來。”
這個劣質(zhì)的喇叭將江興的聲音渲染得有點沙啞,一點都不像陸云開曾經(jīng)面對面時候,或者在剛才電話時候聽到的清朗。
陸云開先是默默地不習(xí)慣了一下,接著才意識到江興叫他居然是叫“云開”而不是“小陸”。
他不由得就暗搓搓地……高興了那么一下。畢竟不管怎么說,“云開”聽起來就顯得比“小陸”更親近更被人重視,不是嗎?
當(dāng)然高興之后,他又覺得自己粉上的這個明星畫風(fēng)簡直和其他明星完全不一樣!從頭到腳都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但要真正形容有多么不一樣嘛……
三樓的高度對一個年輕人來說也就是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陸云開還沒有想到怎么形容江興的不一樣,他就已經(jīng)站在了江興房子的門口。
房子的大門敞開著,一雙拖鞋放置在他面前,顯然是給他用的。
陸云開這時突然又有點緊張了,他拿著自己挑了好久的上千塊的紅酒進(jìn)門,換好了拖鞋,就聽江興帶笑的聲音從屋子里的廚房處傳出來:“你今天趕得可真好,掐著中午飯時候到我這里來是不是算準(zhǔn)了我今天有時間煮飯?”
“……啊!”就真正只是事情辦完時心頭一動,所以趕好了過來的陸云開!
他頓時有點尷尬,但很快就釋然了,還特別主動地走進(jìn)廚房說:“發(fā)誓全是巧合,就是今天有點事情想要請教江哥,剛好又聽說江哥在《無字經(jīng)》中的戲份結(jié)束了,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江哥——”
他本來是要說“沒想到江哥今天會在家里做飯”,但這時候他已經(jīng)看清楚了廚房中的情況,包括那些暫時放在料理臺上的菜肴。
所以他卡頓了一下,望著那擺成一朵花兒的紅燜小龍蝦,炸得金翠焦酥的釀豆腐,還有一個聞起來就很香很下飯的魚香茄子煲。
除此之外,江興顯然正在弄主食與配料。
他用黃瓜削成了一個小小的寶塔,隨手放在紅燜大蝦的盤子上,又用紅蘿卜削了一朵花,釵在釀豆腐的中央,最后又拿著兩三片百合,隨手灑在了顏色比較暗的魚香茄子煲中。
陸云開都覺得自己在這短短時間里罹患口吃了,他吃吃地說道:“沒想到江哥在搞大餐……”
說完之后他又想起了之前自己上來時候的念頭:江興和其他的明星究竟有多么地不一樣呢?
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然后發(fā)現(xiàn),對方在自己腦海里那個本來十分英俊的形象,突然好像開始噗哩噗哩地長毛,一眨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英俊的,與眾不同的,長毛怪。
……不,這個念頭太可怕了。陸云開有點兒恍惚地甩甩腦袋,將一些莫名其妙的念頭都給甩了出去,接著為防自己再胡思亂想,他連忙上前幫助江興把桌子上的菜都端到外面的飯桌上,剛剛排好,就見江興拿著他帶來的,剛才隨手就放在廚房中的紅酒走出來,調(diào)侃笑說:“Cassplanco Languedoc(卡薩布朗卡朗格多克)的干紅葡萄酒?這么貴的酒,破費(fèi)了啊!是不是最近發(fā)生了什么好事情?”
江興說完這話后,想了想,又問:“我今天只隨便煮了點菜……你平常愛喝紅酒嗎?”
“我?還好?”陸云開回答。
接著陸云開就看見江興拿著他帶來的紅酒放進(jìn)了屋子角落的電子酒柜中,然后從廚房雙開門的冰箱里拿了兩灌冰凍的啤酒出來,遠(yuǎn)遠(yuǎn)地丟給他一罐。
江興說:“那就來喝這個解渴吧。”
陸云開:“……”
總之兩個人很快在桌子上坐下來,開始吃飯。憑心而論,江興做的菜比學(xué)校食堂做的簡直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陸云開夾起來吃第一口的時候,舌頭都差點要跟著卷起來吞下去了。
剛剛起鍋的菜還有點兒溫度,陸云開不怕燙地連吃了好幾口,豎起大拇指沖江興晃了晃。
江興笑著沖對方舉了下啤酒杯。
滿一煲的茄子見了底,團(tuán)成花的小龍蝦變成了蝦殼。
陸云開和江興聊得超級放松,聊著聊著就隨口把事情給侃了出來:“對了江哥,你上次不是給我了兩個經(jīng)紀(jì)人的號碼了嗎?我前兩天和他們談過了,他們——”
“找你簽約了?”江興接話,真的一點兒也不奇怪。
“咳咳,嗯。”陸云開有點兒小得意,又有點兒小矜持。
“恭喜恭喜!”江興笑。
陸云開看著江興的笑容,自己也跟著笑起來,然后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唔,我對娛樂圈知道的不太多,這次來也確實是想問問江哥的意見的……”
兩人此時已經(jīng)吃得差不多了。
江興聽見陸云開的話,揚(yáng)揚(yáng)眉說:“特別榮幸!”
陸云開便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個回答,他噗一聲笑了出來:“江哥你別這么幽默。”
江興也笑,他站起來說:“行,我去洗個手,你在沙發(fā)上休息一下。”
陸云開嗯了一聲,先站起來走到沙發(fā)前,把兩份合同都拿出來了放到茶幾上,接著等江興洗好手出來后,對著放在桌子上的合同指了指,就和江興一樣往廚房走去——他剛才和江興將那一盤蝦一人解決一半,現(xiàn)在也是滿手油膩膩的呢。
江興點了點頭,坐到沙發(fā)上拿起了那兩份合同,他先照著標(biāo)題掃了一眼,果不其然,一個是眾星,一個是萬寶。
這兩個實力雄厚的大公司一向是新人趨之若鶩的地方,里頭的新人合同都是有個差不多范本的,江興之前在演藝圈里頭呆了這么多年,這些基礎(chǔ)的門門道道還是知道的,并且他還知道怎么樣做能夠幫陸云開爭取最大的利益,又恰恰好踩在這兩家公司經(jīng)紀(jì)人的心理防線上。
但問題是……究竟有沒有這個必要呢?江興拿著合同若有所思。
這個‘有沒有必要’當(dāng)然不是有沒有必要幫助陸云開。
實際這件事雖然有一點兒的麻煩,但粉絲對于偶像嘛,總是不憚于這一點點付出的,尤其是現(xiàn)在陸云開的性格和成名后差那么多,以江興這種上了年紀(jì)的理智粉來說,簡直越看越可愛,都快要從路人粉變粉了。
江興所考慮的,確實是字面上的那個‘有沒有必要’這種意思。
陸云開十九歲進(jìn)入演藝圈,第一年就參與一部大型古裝電視劇的演出,然后一炮而紅,第二年就開始進(jìn)軍電影界,演不過兩部電影,就紅遍大江南北,紅成了國內(nèi)超一線的地步。
這家伙的給力程度,哪怕是以自己帶著系統(tǒng)重生這種作弊方式,估計也是戰(zhàn)不過的……
[戰(zhàn)不過的可能性為75.3%。]0021的聲音忽然響起。
江興差點被嚇了一跳,他有點無奈地在內(nèi)心想:[下次出聲前給個小提示?]
0021估計懶得搭話,又潛水不出聲了。
江興整了整被打斷的思緒,再次往下想:既然上輩子陸云開走得這么平坦,這么順利……那么陸云開真的需要他在一旁指手畫腳嗎?
再說了,對于陸云開這種天皇而言,一開始辛辛苦苦的拉鋸所爭取到的優(yōu)惠,要換算價值,也許還真比不上對方浪費(fèi)的那幾天時間。
他想到這里,有了最后的決定,剛剛整理好腹案,結(jié)果頭一抬起來,就剛巧看見了站在廚房門口的陸云開。
江興怔了一下:“怎么站在廚房門口?”
陸云開笑了一下,但笑容有點兒放不開,他也回答了江興的話,就是有點兒含糊:“嗯,沒事,就是剛剛洗完了手……”
說著陸云開已經(jīng)走到沙發(fā)前坐下。
他還是有點不自然,甚至有點焦慮,并且沒能將這樣的不自然和焦慮好好地收斂起來。
在剛才江興剛剛開始專注地看著他合同的時候,陸云開其實就已經(jīng)洗好手出來了,只是一下子沒有出聲,也沒有再往前走。因為他發(fā)現(xiàn)……拿著他合同的江興,坐在那里,看得非常認(rèn)真。
看得認(rèn)真難道也不對嗎?陸云開在心里問自己。然后他又回答自己:認(rèn)真當(dāng)然不是不對!就是這樣的認(rèn)真,讓他感覺到——讓他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和同學(xué)開過的那個玩笑。
他感覺很奇怪。并且不受控制地覺得他對于江興并不只是一個小粉絲,江興對于他確實有那種特別的想法。
就是……或許他這張臉確實既吸引女人,又吸引男人?
如果真是這樣——
陸云開回想起自己和江興認(rèn)識以來,對方對他的幫助和兩個人愉快的交流。
然后立刻地,由此而生的好感顛了個個,如同牌面翻轉(zhuǎn)一樣,從正面直接到負(fù)面——他感覺到自己被強(qiáng)烈冒犯了,像生吞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
江興很快就注意到了陸云開的不對勁。
尚還年輕的天皇不太會控制自己的表情,或者說這位天皇哪怕到了功成名就的那個時候,也還沒有在戲外學(xué)會適當(dāng)處理自己臉上的表情。
所以江興只抬眼掃過,就清楚地發(fā)現(xiàn)對方眼角眉梢的排斥與厭惡。
虧得江興早就知道陸云開的個性,他現(xiàn)在不過微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微妙地覺得——這才是對方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
[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0021突然冒出來說話。
[我也不知道。]江興都習(xí)慣0021的神出鬼沒了。
[哦——]0021的電子音也似乎拖長了一點。
[不過我們可以試試他究竟生什么氣。]江興補(bǔ)充說。
然后江興仿佛沒有注意到陸云開的態(tài)度似的,神色自然地和陸云開聊天:“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嗯?”某些念頭像魔咒一樣分散著陸云開的注意力,陸云開已經(jīng)完全心不在焉了,腦子里只回轉(zhuǎn)著要不要挑明要不要挑明要不要挑明——
“我問你是怎么想的?”江興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他看著陸云開似乎還沒有找著狀態(tài)、神游天外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的試探方式或許有點不對勁——或許對于有些人來說,這樣的試探太過婉轉(zhuǎn)了。
所以江興飛快地調(diào)整了策略,他換了個問題:“你在生什么氣?我剛才做了什么得罪你了?”
話音傳到耳朵里,又被腦海分析出來,陸云開脫口而出:“你對我有沒有意思?”
江興:“……”
陸云開:“……”
江興不太確定地:“我確認(rèn)一下,這個‘意思’是我所想的?”
陸云開話都說完了才感覺到尷尬,他清了清喉嚨:“沒錯,是你想的。”
江興沒生氣,他就有點糾結(jié),然后他說:“我要怎么才能向你證明我的性向正常?你需要我做什么證明?”
陸云開:“……”
他突然面露遲疑,這遲疑簡直太外露了,讓陸云開接下來的話都有點兒結(jié)巴:“你說……哦,你說你性向正常。”
“對。”江興說。
“我覺得你在說真話……”陸云開說,這種突如其來的強(qiáng)烈的感覺就和他剛才突然覺得江興對他的態(tài)度很不對勁一樣。
“我是在說真話。”江興說得坦然,他對于陸云開除了粉絲對于偶像的一些憧憬、佩服與羨慕之外,確實再也沒有其他感情了。
陸云開:“……”
江興不是同志。
江興對于我的感情不同于普通的人。
我對以上兩點都相信并認(rèn)同。
那么這“不同的感情”,就是我一開始所想的正常而熱烈的友情,雖然挺快挺不可思議的,但我們確實相處得很好,我們仿佛天生就該是再好不過的朋友!
陸云開終于理順了自己的感覺和邏輯。
然后。
我剛剛說了什么?
——“你對我有沒有意思?”
……好了,誰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