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拍了拍手掌:“大小姐,這一招真是妙啊,不過我不明白,大小姐這是唱的哪一處呀?昨晚屋中的人不是林公子嗎?”
……“你知道的太多了。”
青苗了然的點頭:“奧,那小姐是要殺人滅口,還是要去給夫人請安呢?夫人心善耳根子軟,別咱們還沒回清華苑呢,姨娘狀就告過去了。”
……臨時改道的齊靜言愈發肯定:“你知道的真是太多了。”
齊靜言已經多年沒見母親,母親向來身子骨弱,父親總不讓他們姐弟在她身邊鬧,怕讓母親費事,為此還發了好幾次脾氣,因此很久才見一次母親。但母親對她總是頗多耐心,會一字一句教她讀書,會一針一線教她縫紉,她從小就笨,多虧母親耐心,她到現在能做好的唯有這兩件事。
重生后,她一直沉浸在過去,這還是第一次見母親。她竟然有些緊張,總覺的心底那種莫名的遺憾就要圓滿了,母親還是她夢里的樣子,她穿過滿屋荷花香,于那扇門后,母親會坐在榻上,倚著仰枕,臉頰酒窩深深,笑著翻看話本。
“娘,怎么又費神看這些了?”
“元宵?這不是元宵來了嗎?快來娘身邊坐。”
齊靜言夢中多次嗅到那荷花香,卻是第一次跨過那門檻,眼淚刷的一下掉下來,她想聽這句話很久了,大概有十年那么久。
她一下撲到齊氏懷里,只有失去了才明白,子欲養而親不在的遺憾,和那種無處排解的思念。
“娘,不要再丟下我了。”
“這孩子,娘什么時候會丟下你,真是。”
齊氏拍著她的背,這么大的姑娘還沖她撒嬌,她臉皮薄,被丫鬟們看著又十分的不好意思,便打發她們做事:“瞧瞧這又是受委屈了。長命你去取些銀兩,讓大小姐上街買點胭脂水粉消消氣。”
齊靜言方覺自己失態,怕母親操心,強忍著眼淚,正要說什么,就聽見弟弟齊霖嫩生嫩氣的說:“娘,你可別給姐姐銀子啦。她自己又不花,準要給姐夫攢起來。”
齊靜言回頭望去,十歲的弟弟像個小包子一樣,嫩白嫩白的特別可愛,見她盯著,突然手指劃著臉頰:“羞羞羞~女生外向,一天就知道想著姐夫那個小白臉。”
齊靜言哭笑不得,揚起拳頭要攆他:“臭小子,說什么呢,看我不揍你。”
齊霖一溜煙跑到丫鬟身后:“咩咩咩~我才不怕你揍呢,除非你說你心里也想著我,我就小人不計大人過,這次不和你計較。”
齊靜言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淚,唰的一下落下來。她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這么不堅強,才會在親人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落淚。
那小人精一下子跑過來,扯著母親的衣袖,嘴一癟也哭了起來:“娘,我不讓姐姐第一個想我,第一個想姐夫好不好?我排第二個就行,她要第二個想娘,我排第三個,不能再低了。”
“你們倆個怎么回事?這是黃河決堤了?還是約好了要哭給娘親看,別哭了,哭的我頭都疼了。”
倆孩子一聽娘親頭疼,瞬間噤聲,許是這些年讓齊父罰怕了,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三人面面相覷,正頭大的齊氏瞬間笑了,齊靜言也被自己身體的反應逗笑,至于齊霖見大家笑也跟著笑起來。
齊靜言臉上笑著,心中卻酸楚難言。
前世二十七年,其實除了他,沒什么可留戀的,可到最后,連他也不值得她留戀了。如果還有誰放心不下,也就只有林昭信了,可那孩子也死了。
她這一路走來,恍恍惚惚,連逝去多年的弟弟和母親,還是她嫁人六年以后,第一次回家才得知的,她像個傻子一樣,不知什么時候就丟光了最重要的人。
她似是天生孤命,誰也留不下,她掰著十指,數不出一個人來,于那前世真是一敗涂地。
好在,那些失去的都回來了,原來她也可以擁有這簡單的快樂。
她第一次覺的,能重活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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