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過去，時間已經逼近晚上10點，姚希詩在練習冊上圈了幾道題：“你把這幾道題做一下。”

陳彤已經困了，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總之態度挺敷衍的。

陳晏看她那樣兒也知道她學不進去了，于是對姚希詩說：“今天就學到這里吧。”

客廳里，姚希詩拘謹地坐著。

陳晏把現金放到了桌上：“這是今晚的報酬。”

那疊紙幣一共8張，姚希詩想了一下，還是只抽了4張。

“前面那兩個小時沒教什么……”她斟酌著語句。

“收下吧。”他挑了挑眉，示意她都拿走，“今晚讓你費心了。”

她還在猶豫，陳晏卻笑了一下：“你收下我才能安心，我經常要出差，陳彤就一個人待在家，今晚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我感覺，你們能合得來……”

他這樣說，姚希詩便不再矯情，把錢收下。

回到學校，秦斐問她情況如何，她也只挑了好的說：“挺好的，我請你吃飯吧。”

喝水不忘挖井人，畢竟這份兼職還是秦斐介紹的。

秦斐自然說好，于是她們約好隔天中午到東大的西餐廳吃一頓。

西餐廳就在思學湖旁，四層高的歐式建筑，三面臨湖，坐在窗邊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思學湖，風景極好，這里算是學校的標志性建筑，消費自然也不低。

“破費了啊。”剛坐下，服務員已經體貼地遞上兩條熱毛巾，秦斐邊擦著手，邊笑瞇瞇地說。

“我要好好謝謝你。”姚希詩把一整本的餐牌遞給她，“你先點。”

兩個女生合計來合計去，還是覺得點個雙人套餐最劃算。

這一頓飯吃掉了她昨晚一半的工資，但是姚希詩很開心，以前嚼著幾千塊錢的牛排都如同嚼蠟，現在一頓幾百塊的飯已經可以讓她滿足到合不攏嘴。

餐廳人漸漸多起來，姚希詩專注吃飯，突然手臂被秦斐拍了一下。

“你那個老同學……”

刀突兀地切在瓷盤上，發出尖利的聲響。

姚希詩穩住心神，深呼吸了幾下，才恢復正常。

好巧不巧，蔣馳和他的好友碰巧就坐在她們隔壁的座位。

兩人只隔著一條窄窄的過道，彼此心照不宣，就當不認識一樣。

蔣馳是被衛正道騙來的，因為剛坐下沒多久就見一個女生朝他們走來，坐到他身旁。

蔣馳生得極為好看，身邊經常圍著一堆女同學，平時上大班課，隔壁班的女同學也跑過來遞情書，他打球的時候，還能給整出個拉拉隊。

當然這其中也有一些含蓄的，給他送愛心早餐，送水果，送自制甜品，吃的、用的面面俱到，甚至還有一個送來了一條圍巾，蔣馳站在烈日下，拿到這條圍巾，看著已經跑遠的女孩背影，愣了許久。

這嚴重地影響了到他的生活。

他越是冷冷地拒絕，那些女生就越挫越勇。

比如眼前這位。

“這么巧？一起吧。”肖吟吟人如其名，總是笑吟吟的，長相甜美，是個有些名氣的網絡紅人，在某短視頻軟件上有幾萬粉絲。

蔣馳冷哼，瞧了衛正道一眼，巧你MB！

衛正道看著女神犯花癡，也不管蔣馳那仿佛淬了毒的警告眼神。

“坐過去點。”他冷冷地說。

肖吟吟往旁邊挪了點，看著蔣馳的側臉，又忍不住拿出手機想拍一下。

“再拍把你手機砸了。”

肖吟吟摸著新買的手機，還是縮回了手。

她其實有點怕蔣馳，但是人就是這樣，她瞧不上那些上趕著對她好的，就喜歡蔣馳這樣的，不僅長得好，還很有個性。

“點菜點菜，衛正道你幫我點吧……”她一聲令下，衛正道屁顛顛地討好。

肖吟吟托著腮擺弄手機，她目前最高的一條短視頻只收獲了1.2萬個“贊”，想起之前被刪的那條，心里不是滋味。

那條視頻很快收到了將近5萬個“贊”，她的粉絲數也隨之猛漲，可是沒想到會被當事人發現，逼著她把視頻刪了。

那個當事人就是蔣馳。

上周，肖吟吟被衛正道再三邀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去看他們打比賽，沒想到這一看不得了。

蔣馳無疑是鶴立雞群，吸引住在場所有雌性生物的目光，他頻頻扣籃，每扣一次，那群女生就尖叫一次。

這個荷爾蒙爆棚的男人，在球場上揮灑汗水，每回進了球，都有個習慣性的動作——會甩甩頭發。他可能只是想把汗水甩開，可在肖吟吟眼里，只覺得這動作真是帥到無以言表。

她找了個離他最近的地方，擠到最前排，錄下他每一次扣籃的英姿。

那晚肖吟吟剪好視頻，發到平臺上，不出所料，她的賬號人氣暴漲。

不到兩天，這條視頻即將要突破5萬個“贊”，她手機不離手，就想記錄下破紀錄那一刻，可沒想到會被蔣馳找到，他沉著一張臉，硬要她把視頻刪了，連衛正道也不幫她說話。

肖吟吟忍著淚，在蔣馳的威逼下刪了視頻。

可她不甘心，她的粉絲私下也慫恿她去偷拍。

于是，她偷偷摸摸跟蹤了蔣馳一段時間，拍下他在不同時間、不同地點被不同女孩表白的場景。

這回她學聰明了，用了小號，但還是被蔣馳看到了。私下里她問了衛正道，才知道是因為視頻太火，很多人拿著視頻揶揄蔣馳，他才知道這個事。

這一次，他搶過她的手機，把相冊里關于他的照片和視頻徹底刪除。

“再發我肯定告你，你信不信？”蔣馳還撂下了狠話。

這不過是昨天的事，今天她又開始死纏爛打。

等菜上了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肖吟吟終于閉上了嘴。

蔣馳默不作聲地吃著飯，耳朵卻悄悄豎起，聽著隔壁桌的談話。

一開始秦斐還比較嚴謹，安安靜靜地吃飯，見他們那桌有說有笑，她終于按捺不住和姚希詩聊起天。

“陳晏是我哥的朋友，他那個妹妹超難搞，我不是故意想推給你，就是想著錢比較多……”

“其實也不是很難搞。”姚希詩笑笑，喝了口果汁，“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

“陳晏也經常說是他把妹妹寵壞了。”秦斐抿嘴笑，“陳晏是不是特帥？有沒有心動？”

秦斐這話其實是說給蔣馳聽的，她有些替姚希詩不值。

半個月前明明還拿著禮物諂媚示好的男人，這會兒已經新歡在側。

男人就是善變！

“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幫你……”秦斐眨眨眼，笑得狡黠。

“我才見過他一次……”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嘛，你們以后見面的機會多得是……”

秦斐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啪”的一聲。

蔣馳把刀叉一扔，直接站起身：“不吃了，走吧”

轉眼到了十二月底，這天上完最后一節課，下課鈴聲一響，教室里瞬間鬧哄哄的，同學們都在討論今天晚上去哪里跨年。

這天天氣并不好，灰蒙蒙的，還沒到6點，天已經全黑了，可是糟糕的天氣并沒有擋住眾人的熱情。

衛正道勾上蔣馳的肩，問：“今晚打算去哪玩？”

蔣馳拍開他的手：“回家睡覺。”

“你不像是這么乖……”

兩人邊走邊說著話，剛走出教室，便看到走廊上圍著一群人，還能聽到男生的起哄聲。

“什么事啊？”衛正道問旁邊的男生。

“有人告白……”

姚希詩不過是上來給老師交個作業，沒想到會被幾個男生堵在門口，林昭泉毫無預兆地掏出禮物和鮮花當眾告白。

姚希詩和林昭泉只能算認識，并不熟，兩人同在吉他協會，見過幾次面，上回表演的時候他出盡風頭，她和所有協會成員在臺下給他撐場子。

他們說過的話也不多，僅有的幾次交談都十分短促，不知為何，他要搞這么一出。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圍觀群眾對于這種事永遠比當事人還要熱情。

在跨年這一天告白，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何況男女雙方外表都很優秀，已經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錄像。

姚希詩被圍在中間，覺得尷尬，她最討厭這樣的場合。

“你不用現在就答應我……”林昭泉笑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看著自以為深情，其實已經給她帶來困擾的男人，姚希詩盡量讓自己的臉色緩和下來。

蔣馳隔著幾個人頭看著她，她明明已經煩得不行，還是能輕聲細語地說出動聽的話。

他抱著肩，扯了扯嘴角，饒有興趣地看著。

“我們還不夠了解……而且我不想戀愛……還是以學習為主……”姚希詩拒絕的意思很明顯了。

“那我們可以慢慢了解……”林昭泉這人有些表演欲旺盛，圍觀的人越多，他越把自己當偶像劇男主角，“我可以等你……你先收下我的禮物吧……”

姚希詩是真急了，她瞄向四周，想找個救星，恰好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蔣馳，他跟其他圍觀群眾一樣，一副吃瓜看戲的姿態。

她收回眼神，琢磨著說一些決絕的話打消林昭泉的念頭。

即便會掃了林昭泉的面子，她也不想讓自己置于這種尷尬的境地里。

林昭泉靜靜等著姚希詩回話，臉上雖笑著，其實心里沒底，手也有點抖。

他自認各方面算優秀，和姚希詩幾次接觸下來，覺得她對自己也有好感，選擇在今天高調表白，除了想賭一賭，也是想讓其他的男同學知難而退。

他把話說得動聽，給自己留了個臺階下，就算姚希詩真要拒絕他，至少也會收下禮物，不至于讓他當眾丟臉。

場面一時有些冷。

蔣馳看不下去了，覺得這男的真是蠢，他低頭按了按手機，沒多久，姚希詩的電話就響了。

她一邊接起一邊和林昭泉說：“抱歉，我朋友找我了……”

姚希詩有模有樣地對著電話說著話：“你在等我了嗎？好，我現在下來，等很久了吧……”

眾人見女主角都跑了，也就都散了。

姚希詩小跑下樓，遠離那堆人的視線，才閉上嘴。

她以為蔣馳會說些難聽的話，嘲笑她諷刺她，但他沒有，她靜下來時，他迅速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