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座,鹽澤到河邊了。”張憲快步闖了進來。
葉青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后沉吟了片刻,“建楚,這里交給你了,我上去看看。”
通宵熬夜讓廖耀湘的雙眼充滿了血絲,不過與之相對的是葉青的神采奕奕,絲毫沒有疲憊的樣子。
“好。”廖耀湘點頭。
葉青又猶豫了片刻,還是走到廖耀湘身邊對他悄悄的耳語“幫我......照顧一下汪睿。”廖耀湘一怔,顯然沒料到葉青會跟他說這個。不過隨即嘴角就勾起一抹壞笑,“好。”聲音很低沉,但是充滿了玩味。
葉青臉上一紅,抓著槍快步“逃”出了營部,廖耀湘看著他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覺得葉青跑的十分慌亂。
在一片低矮的樹叢中,藏著一只纏滿迷彩布的步槍。步槍上頭有一個涂著防反光粉的瞄準鏡,在瞄準鏡后面,是葉青畫的花花綠綠的臉。
這里距離日軍的前營足足一公里,已經超出了目視的最遠距離。即使在八倍的瞄準鏡里也只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人影晃動,而且還看不真切。
葉青端著槍仔細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打手勢問一旁的肖飛“對面多少人?”
肖飛略一思忖,打手勢回到“一個聯隊。”
葉青又打手勢繼續問“你怎么知道。”
肖飛手勢連動,“日軍扎營的時候我發現他們有一面聯隊旗。”
聯隊旗,是每一只聯隊建隊時由天皇親手授予的旗幟,主體就是日本軍旗太陽旗,由松木桿和流蘇裝飾。日本所有的軍隊都有人在旗在的傳統,聯隊旗對日本軍人的重要性重愈生命。而肖飛發現對面有日軍的聯隊旗,那就證明對面一定是一個日軍的聯隊。視聯隊旗如生命的日本人是絕對不會拿他們的聯隊旗當幌子的。
葉青點了點頭,認同了肖飛的看法。又觀察了一會以后收起步槍,拍拍肖飛的肩膀示意他要回去了,然后貓著身子撤走了。肖飛點點頭,占據了之前葉青的位置據槍繼續觀察對岸的日軍。
葉青帶著幾個人飛快的跑回營部,臉上的迷彩妝都沒來得及擦。把在營部坐著發呆的汪睿跟李顏嚇了一大跳。
“營座,怎么樣?”廖耀湘看著葉青風風火火的闖進來,眼皮跳了跳問道。
“情況簡直糟糕透了。鹽澤的前衛聯隊已經在對岸扎營,現在準備修橋過河了,我估摸著按照現在的進度,最晚明天下午他們就能全部過河。”葉青一邊說著一邊抓起一口茶缸,把缸里的水一飲而盡。“張治中將軍有消息么?”
一聽到這個,廖耀湘眼睛里充滿了黯然,“還沒有。”
葉青倒是很平靜,這也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隨后扭頭對張憲說道,“叫唐龍跟杜毅的人立刻集合,晚上去干他一票。”
廖耀湘大驚,“營長,鹽澤現在還沒有發現我們,現在去偷襲根本不可能讓他傷筋動骨,這不就是打草驚蛇么?”
“不。”葉青搖頭,“我根本沒想讓鹽澤傷筋動骨,我只想拖延一下他們過河的時間。既然我們遲早都會跟日軍對上的,那么什么時候出手都是一樣的,我相信鹽澤已經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而且......”葉青盯著廖耀湘的眼睛,“我們每拖延一分鐘的時間,后面的準備就能多一份把握。”不過葉青還在心里補了一句,“只有后面準備完了,上頭才回允許我們撤退。”
廖耀湘聞言不由默然。葉青揮揮手,張憲立刻去通知唐龍跟杜毅。
入夜......鹽澤雖然覺得大日本皇軍天下無敵,但他絕對不是一個自大的白癡。從這幾天找到的蛛絲馬跡發現,對面的國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是個勁敵,很難說會不會給鹽澤來個夜襲。所以入夜之前,鹽澤親自又查了一遍哨,確保安全以后才放心的睡去。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突然一陣“嗵嗵嗵嗵......”的聲音打破靜謐的夜空。鹽澤從床上一激靈跳了起來,兩個大字立刻映入他的腦海,“失算!”他萬萬沒有想到對面的國軍居然有炮!要知道這個時候的國軍只有師一級別的部隊才有直屬的炮兵營。
聽著炸點的方向鹽澤就知道實在前營。鹽澤心里一陣心焦,哪里堆放著全部架橋的木材,是為了明天渡河用的。想到這里鹽澤不由偷偷祈求他的天照大神保佑,一定不能讓那些木材有事。
鹽澤剛剛祈求完,就聽見九二式重機槍跟十一年式歪把子瘋狂的咆哮聲。鹽澤立刻松了一口氣,想必在如此強大的火力面前,中國軍隊肯定傷亡慘重,無法完成偷襲的目標。
然而鹽澤剛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好幾廳機槍的叫聲突然中斷,然后又響起,又中斷。斷斷續續的聲音讓鹽澤汗毛倒數,這是有人在狙殺他的機槍手!
槍聲,炮聲響了整整半夜。鹽澤急的簡直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終于在黎明前的時候槍聲終于停止了,鹽澤雖然不知道自己損失怎么樣,但還是松了口氣。這種盲目的戰爭實在是太讓人揪心了,不過好歹趕跑了中國的那幫老鼠,鹽澤的心情稍微好了點。
不過他的好心情沒保持多久就被統計上來的戰損破壞了——那上邊明明白白的寫著,白天弄出來的木材全部都變成了焦炭,而他起碼損失了一個小隊的兵力,其中大部分還是機槍手。更離譜的是中國軍隊連個毛都沒留下。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最壞的消息是他的那個瘸腿工兵中隊長居然被亂飛的炮彈破片銷下去半個腦袋,他的部隊里最后一個會架橋的家伙就這么窩囊的去見天照大神了。
鹽澤想破腦袋也沒想明白,他扎營布置的已經很好了,為什么還會損失這么大。其實他不知道,他的營地其實早就被肖飛端著狙擊槍掃了個通透,哪里有機槍火力點,哪里堆放著木材,哪里是兵營早就一清二楚。而且現在還不是以后單兵夜視滿天飛的時代,鹽澤那些沒經過絲毫夜戰訓練的士兵碰見葉青那些有完備的夜戰訓練科目的精銳,晚上什么都看不清就胡亂婁著機槍亂掃,狙擊手不點你點誰。所以的結果當然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