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蜷曲著身子縮在一片草叢中,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端著望遠鏡。而在葉青端著的十二倍的“蔡司”中,一條土黃色的長龍正在滾滾開來......都說兵滿一萬,無邊無際。形容的就是這種大兵團開進時的壯觀,葉青看著這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工,步,輜,炮諸兵種齊備,還有一個裝甲中隊。他們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紀律嚴明,簡直就是近代軍隊的典范。而葉青再無奈的對比一下自己身后那幾百號扛著破槍的散兵游勇,心里不由低聲罵一句,“去他媽的......”
日軍的番號現在還沒有弄清楚,但是從兵力上來看,確實有一個旅團——而且只多不少。葉青的這點人跟日本人比起來就像是螞蟻跟大象一樣,強弱懸殊簡直不可以道里計。葉青心里跟明鏡一般,現在他們這只小螞蟻唯一的優勢就是隱蔽。日軍根本就不知道這里存在怎么樣的螞蟻,或者說根本就不確定這里是否存在著螞蟻。
葉青繼續觀看了一會以后收起了望遠鏡,蜷曲著身體慢慢的順著草叢后的一個斜坡滑了下去,沒發出一絲聲音,甚至連頭頂的草叢沒有一絲晃動。
葉青剛剛溜到了坡底,廖耀湘跟張憲立刻圍了上來。“怎么樣?”廖耀湘迫不及待的焦急的發問。
葉青搖搖頭,“實力差距太大了。硬拼的話可能我們都完蛋了,小日本連毛都沒掉。最要命的是日軍的推進速度太快了,鹽澤真不愧是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兵貴神速讓他玩的淋漓盡致。不過這對我們太不利了,我沒有料到日軍來的這么快,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布置......張憲,立刻通知唐龍跟肖飛,用一切方法遲滯敵軍。”
張憲點點頭,不過他并沒有選擇使用無線電聯絡——無線電已經發明了幾十年了,幾個軍事強國都掌握了各種截獲和破譯無線電的方法。而且對面就是日軍海軍陸戰隊的司令部,保不準就藏著些什么能人,說不定這邊剛剛發報那里已經就把完整的電報譯了出來。張憲雖然自信,但還沒有自負到自己編的電報碼天下無敵。因此,還是用最原始的方法比較安全。
張憲鼓著腮幫子開始學鳥叫,吹出了一陣陣長短相間的鳥叫聲。而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這就是一種變種的摩斯碼。
就在張憲發報的時候,葉青又低下頭思考了片刻,然后抬頭看著廖耀湘,“建楚,現在情況有變。現在這條河現在不僅不會是我們的助力,反而會成為我們的負累。日軍來的太快,在灘頭陣地我們還沒來得及布置完備的陣地。現在灘頭一片碎石,而且毫無遮蔽。日軍一旦炮擊,炮彈炸起的碎石就像是破片一樣,瞬間就能讓我們死傷慘重。很可能只要一輪炮擊過去,咱們就得躺下去一半人。”
“那怎么辦?難道要放棄整個灘頭陣地?”廖耀湘顯得有些舍不得。“兵法都說半渡而擊,瀏河這個地形實在是太好了。只要趁日軍渡河的時候我們能夠果斷出擊就能給他們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不行。那樣傷亡太大了。”葉青搖搖頭,“記住,當斷則斷。”葉青冷冷的說,“我們不是常規部隊,而且現在也不是在打常規戰爭。”
廖耀湘不由得沉默了。理智告訴他,葉青說的沒錯,他只是舍不得這么有利的地形。不過隨即他又感慨,在當斷則斷這方面,他真的不如葉青那么的決絕而有魄力。
“好吧,我去安排。要往后面撤多遠?”
葉青輕輕的合上眼睛,鼻翼微微地翕動,彷佛在嗅著空氣中日軍留下的味道,片刻之后又睜開了雙眼,雙目之中倒是顯得有些古井不波。“直接往后撤十公里,直接進入丘陵地帶。整個灘頭陣地全部放棄,留給日軍。”
“好。”廖耀湘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張憲。”“有。”
葉青思忖了片刻,“再聯系唐龍肖飛,不要跟日軍接觸。遲滯之后立刻離開,不要猶豫趕緊過河,我們在河對岸接應他們。”“是!”
接到不許接觸的命令以后,唐龍顯得很不忿,氣哼哼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媽的,老早我就想著再干他一票,這下又泡湯了。營座下的這是什么破命令,怎么想的?”
肖飛則顯得很平靜,只是默默的吧原本旋在槍管上的消音器擰了下來,把他的那把中正狙背在身后,然后“嘩啦”一下打開了背包。“少廢話,干活。”
唐龍不情不愿的站了起來,他頂多只是發發牢騷,還真沒有膽子違抗葉青的命令。嘟著嘴也“嘩啦”一聲打開了背包。一邊抱怨著自己的機槍又沒辦法吃肉了,一邊跟著肖飛在地上布置著什么。一般都是肖飛的狙擊隊再指導,唐龍的突擊隊再動手,狙擊手們因為要長期單獨行動,在布置這種小部件方面簡直是登峰造極。很快唐龍嘴里的牢騷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那一抹殘忍的笑意和眼睛里嗜血的神情,“小鬼子,別以為不用搶爺爺就拿你們沒辦法......讓你們嘗嘗這個......”
很快唐龍跟肖飛各自帶著人在日軍必經之路上布置了不少“小玩具,”然后就開始從原路迅速的撤退。過河以后眼尖的肖飛很快就發現了葉青留下的標記,順著標記在一個碎石坑里找到了神色平靜的葉青跟在一旁擺弄著什么儀器的張憲。葉青沒有管唐龍的絮絮叨叨,而是直接去看肖飛的表情。明顯比起大大咧咧的唐龍,冷靜的肖飛更讓他放心一些。而后者臉上雖然依然一臉冷漠,不過卻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一臉請放心的表情。葉青見此滿意的大手一揮,“走!”幾十個人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