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曦直接發了三個問號過去。
在實驗室的時硯之微微瞇眼,面不改色的敲字:
“你負責的濾紙條崩潰狀態測試了嗎?”
賀曦深吸一口氣,收起手機,“苗苗,賈振學長,我學校還有事就先回去了,你們再逛逛吧。”
“還有事?”陸苗苗奇怪,“你今天下午的課不是在后兩節嗎?時間還早著呢。”
“不是,”賀曦攤開手機,“我要回實驗室。”
陸苗苗立馬明白了,挑眉一笑,“哦,我懂了,那行,我也不耽誤你的人生大事,趕緊回去吧。”
說完拉著一臉疑惑的賈振學長離開。
五分鐘后時硯之的手機開啟了定時振動模式。
“時老師,我現在已經坐上了回學校的出租車,預估時間大概半個小時。”
“時老師,出租車現在正在等紅燈,紅燈還有29秒的時間。”
“時老師,現在已經到達徐家匯,預估還有二十八分鐘。”
“時老師,現在已經到達地下商城,預估還有二十七分鐘。”
幾乎每隔一分鐘的時間,時硯之的手機就跟高德地圖一樣,文字播報著最新的交通路況。
當手機在實驗室再一次響起新消息通知的多媒體聲音,當實驗室的另一人謝露露第五次投過來目光時,時硯之終于忍不住。
冷著眉再一次重復問:“賀曦,你是不是很閑?”
賀曦像是在手機那頭一直守著,回復的很快:“沒有啊,我是覺得時老師對我的時間安排比較感興趣,特地在中午休息時間關心我的學習任務。”
“所以為了感謝時老師盡心盡力,無私奉獻的幫助,我也要把自己的時間規劃完整的展現給時老師,以避免時老師對我的時間規劃不了解和有任何錯誤的認知。”
看到這兩條消息的時硯之不得不承認,活了二十九年,賀曦是第一個在挑戰他底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的學生……和女人。
等那邊徹底安靜了,賀曦才抿唇一笑,關上手機。
大中午的時候路上并不堵車,到學校的時間也比預估的時間少了七八分鐘。
賀曦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下車被正值中午最熱的太陽一照,右耳垂那里刺痛就更加明顯了。
她用手輕碰了兩下,摸到那一塊的疤痕時也沒太在意,直接背著包去了實驗室。
謝露露和周旭算是比較勤奮的兩個學生了,前段時間兩人無論是早上還是中午都比規定的時間來的早,提前到這邊整理實驗用具,觀察菌落分布。
只是這個星期不知道怎么回事,兩人很少一塊出現,即便同做實驗話說的也很少了。
看這樣子,賀曦和林佳怡估計肯定是兩人鬧別扭了。
想到這里,賀曦和正跟她打招呼的謝露露笑了一下,“來的真早。”
“嗯,我反正也沒什么事,吃完飯就早點過來了。”
賀曦點點頭,又望了一圈屋內,“時老師呢?”
不是讓她回來測試濾紙狀態?
“時老師?”謝露露也找了一圈,“那會還在這,可能剛剛出去了吧。”
窗外的風緩緩吹進來,空氣中漂浮著熟悉的化學試劑味道,旁邊實驗室也偶爾傳來幾聲響動,坐在椅子上的賀曦低頭觀察標本,神情專注。
謝露露放下手里的筆,有些出神的望著一個方向。
賀曦的皮膚很白,轉著顯微鏡的那只手潔凈無瑕,就連手指也是纖細如蔥,美的秀氣。
她正調節著目鏡,一邊的側臉沾上了幾根被風揚起的頭發,皮膚無暇如玉,低垂下來的眼睫毛又黑又長,紅唇輕輕漾開,耳朵上的白色罌粟花這會透著血艷的紅色,美的妖嬈又精致。
這樣的人,怎么會不喜歡呢。
周旭喜歡,也是正常的吧。
“直徑……”
賀曦低聲默念著觀察到的數據,一抬頭才發現謝露露正滿臉心事的盯著她看,兩人一對視,謝露露立馬有些心虛的低頭拿筆寫字。
賀曦有些奇怪,在位置上坐了會還是起身過去,“露露,你最近……沒事吧?”
“啊,學姐,我沒事啊,就是剛才有些累了發呆。”
賀曦不是八卦的人,也不是會對別人的事情感興趣的人,但畢竟謝露露和周旭都是他們實驗項目的成員,有矛盾的話總歸有影響。
因此,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你跟周旭……”
“沒事,”謝露露忽然提高聲音,“學姐,我們最近很好,就是我們都比較忙,所以時間上有些錯開,我們什么事都沒有。”
沒想到她會這么激動,賀曦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后拍拍她的背,“行,我知道了,沒事就好,繼續寫報告吧。”
賀曦不想了解他們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謝露露喜歡周旭也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但既然當事人不想別人插手,賀曦和林佳怡自然也不會再觸碰。
處理完標本,賀曦又去看了一眼濾紙的狀態,只是耳朵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類似于那種火辣辣的灼痛感。
“賀曦,濾紙……”走進來的時硯之話音一頓,“你耳朵怎么了?”
賀曦皺了一下眉,指尖正要摸上去,時硯之立馬握住她的手腕,“別碰!”
她耳垂那里現在紅的實在不正常,隱隱還冒著血絲,和周圍的白色皮膚相比,那一圈紅的觸目驚心。
“我帶你去醫院。”
時硯之一絲猶豫都沒有,直接脫了白大褂,“你趕緊收拾一下,我去開車。”
“啊,學姐,你怎么了,你……”
時硯之打斷謝露露的話,“你下午有課沒有?”
賀曦咬了下牙忍痛,“有,后兩節。”
“謝露露,”時硯之抬了一下手腕,“再過十分鐘你到行政樓我的辦公室拿一下病假條,下午幫她請個假交給值班老師,其他的我會打電話跟他說。”
謝露露連忙點頭,“好的,我知道了,那學姐你趕緊去吧。”
進來那會還沒這么紅,這一會右耳朵那里的確紅的可怕。
賀曦轉頭看了一眼窗外,也不想麻煩人,“時老師,我自己叫個車過去就行。”
“你覺得現在讓你自己過去是正確的做法?”
時硯之明顯帶了怒,“賀曦,只要我還在Z大一天,我就還是你老師,你也還是我時硯之的學生,學生的身體狀況我作為導師有權負責。”
賀曦:“……”
難為她這個時候竟還覺得這句話熟悉。
同樣的人說的同一樣的話,就是時間不同。
時硯之直接把車開到實驗樓的后面,賀曦出去時雖然用手捂住了耳朵,但兩人本就是名人,自然少不了關注。
時硯之倒是不在意這些,在路上的時候就直接安排好了醫院,等做完這些才有空問她,“你之前身體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沒。”
賀曦搖頭,“我紋耳朵到現在還真沒出現過這個情況。”
紋耳朵?
時硯之緊皺的俊眉又加深了一些,“你紋多久了?”
“五……”
賀曦頓了一下,“十多年了吧。”
傷疤是五歲那年開始,后來再大了些才去紋了這朵花。
“十多年?”
時硯之沒想到這么早,“你十幾歲就去紋了?”
“有些意外嗎?”
賀曦忽略耳朵上的疼痛,眼角余光似輕松,“相比而言,這會倒是不算疼。”
那時的疼,應該是現在的千倍吧。
十幾歲去紋,時硯之想起那花朵顏色的清晰,問道:“你中間有沒有補過色?”
“前段時間去了一次。”
時硯之還想再問些什么,賀曦已經指著前面醫院,“快到了,時老師。”
醫院里因為時硯之提前安排了的緣故直接去了專家號診室,醫生看這情況就明白怎么回事。
“你這是過敏了。”
“過敏?”
“你不是說前段時間去補了色嗎?這段時間恢復的不太好,傷口有些發炎的現象,你是不是那段時間沒怎么涂藥膏?”
那段時間的確有些忙,有些注意事項什么的她一打岔就給忘了。
醫生又檢查了兩遍,“你中午是不是吃了忌口的食物?”
中午是跟陸苗苗他們一塊吃的烤魚,再然后……
賀曦懊惱,她突然想起來后來點的湯里面有不少的海鮮。
“那就沒錯了,海鮮引起的過敏,先輸液,再開點藥膏回家涂。”
“不過,”醫生拿著棉簽在上面輕碰,“你這疤痕看程度傷的有些重,其實不應該有任何紋身或者補色的行為。”
賀曦神情反射般的一緊,向后的動作僵硬中又帶著躲避。
時硯之若有所思的從她頭上收回目光,看向醫生,“疤痕修復的可能性大嗎?”
醫生摘了手套,“程度太深,修復的可能性不大。”
賀曦對這個結果早已習慣了,坐在椅子上面色無常,“沒事,醫生,你先開藥吧。”
醫生明顯也是認識時硯之的,寫完了以后把單子交給護士,“時先生,接下來護士會帶你們先去交費,然后拿藥輸液。”
時硯之皺了一路的眉頭這才松了一些,點點頭,“我先去交費。”
“時老師,”賀曦先一步叫住了他,明明一只耳朵紅的欲滴如雪,還扯了唇角真誠一笑,
“謝謝。”
哪怕她一直偽裝自己再堅強,但這一刻賀曦不得不承認,她很感謝時硯之此刻的陪伴。
時硯之一出去就碰上了正急急忙忙趕過來的賀永楠和殷圣曼,一見到他立馬就喊,“硯之!”
從國外回來時,時硯之和他哥去賀氏集團拜訪過一次,所以賀永楠見過他。
“賀叔叔,”殷圣曼挽著賀永楠的胳膊,時硯之了然,頷首,“殷阿姨。”
殷圣曼有些意外,“這是?”
“這是硯之,”賀永楠這會也沒空介紹,“硯之,我聽說賀曦被送來醫院了,怎么回事?”
“賀曦她是耳朵這邊過敏,需要在醫院輸液,叔叔阿姨,你們怎么會過來?”
兩個長輩這才松了一口氣,殷圣曼解釋,“我們給賀曦打電話,她這孩子忘了拿手機,打了幾個電話,最后被你們實驗室的同學接了,我們這才知道她身體不舒服被送來醫院了。”
賀曦從屋內出來,“爸,殷阿姨,你們怎么來了?”
時硯之神情一愣,殷阿姨?
賀曦怎么也會叫殷阿姨?
從醫院出來后時硯之直接去了公司。
樓下的前臺已經早認識他,直接通了專屬電梯。
時冕之正聽著助理報告,看見時硯之進來的時候還有些意外,“你怎么會過來?學校不忙了?”
助理叫了一聲“時先生”就立馬關門退了出去。
“有事找我啊?”
時冕之把水放到他面前,兩兄弟上次聚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中秋在家的時候。
時硯之也沒喝水,直接開門見山:“哥,賀曦到底跟賀叔叔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