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行止?”
“……”
不知道是叫了多少聲,這人都沒有回應。手到至死也未松開。
衍生抬手,結界之內瞬間起了大火,他靜靜地望著行止,突然狠狠抽了自己兩下,跪在他面前。
兩人在里面就沒有再出來。
長生的注意被轉移,忽覺腰際一痛,一掌打飛身后的人。
這是沈厭的身體,能感知疼痛。
與此同時,天雷毫無征兆劈在長生身上。
澤梧口中含血,還要張嘴:“天怒!你竟惹得天怒!”
長生硬扛著,祝乾本趕過來被他擋住,“別過來!”
有人拉住他,恐天雷不識人,劈死他。
拔出那把破魂匕首,頭發因雷擊而散亂,臉上猩紅的血直流,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澤梧,我聽的見。”
此刻掉落在地昆侖鏡還是顯著長生同謝安在一處的場景,有神仙見勢出言:“這是天罰,你與魔族勾結,才引得如此大禍,如今魔主已死你休想脫身干凈。”
又是一道雷擊,這次殃及周圍的人一同受傷。
“小七!”祝乾奮力掙脫。
祝乾被一只手拉到后方,是師伯趕來,他看著長生狼狽的模樣,挺身而去,毅然決絕。
那是天雷,師伯擋的了一次,擋不住第二回,最后只剩一根發帶飄落下來。
沒人能救他。
長生解開沈厭的封印,想要從這身體出去,等他分離出去時,天雷依舊是打向沈厭,長生魂魄成團迅速擋在沈厭上方。
“對不住你。”
這是他最后一句話。
沈厭的身體承受不住雷擊了。
“兄長.."
沈厭氣息奄奄,對著他露出笑容,那張臉量誰瞧見都得心生驚嚇。他小聲喚了一句謝安兄長。
所有人都累了,也樂得看神族這場熱鬧做消遣,誰知天象異常,紅云遍布,颶風刮起,驚雷陣陣。
他們御氣護體。
謝安抬頭看了一驚,心口鈍痛,去尋找沈厭的身影,只見他跪著,披頭散發,狼狽不堪,那雙異常明亮的眼一直望著這。
因為衍生的死,牽制的鎖鏈有松動,他極力掙脫束縛奔來,他是連滾帶爬過來的,腳踝跟手腕上為掙脫的傷也是不小。謝安慌張的想要抱住,抱住這些四濺的元神。
可是抱不住的,那些光亮一點一點從謝安懷里逃走四竄,瞬間安靜了,周圍沒有任何聲音,時間仿佛靜止了。
謝安最后懷里只剩那副冰冷的盔甲,他靜靜地抱住不愿松開,良久狠狠吐出幾個字“沈厭哪容得再跑。”
可他哪里知道,這是應劫,天命不改,終究是要死。
沈厭的魂魄被打的各處亂竄,有些還落在了天雷云層之中,謝安飛身上去抓住,他身上有沈厭的魂魄,天雷只認這點打在謝安后背。
他緊緊抱住懷中的東西,背后皮開肉綻根本不在意,雷擊到他的雙眸,因為痛反而更清醒。
看不見他就用修為,箭矢去引,長弓有靈曾吸食過沈厭的修為此刻很容易找到,一點一點匯聚,小心翼翼呵護在懷中。
不知為何,謝安突然覺得這一刻被暖意包圍,身上的痛楚少了很多。沒有細想的時間,收好這零碎的元神謝安趕往冥界。
這個時候還有人上前阻擋,祝乾帶著眾弟子擋在他們面前,刀劍相對,不退一步。
“看來你們鏡方,是打定主意投入魔修。”
祝乾:“沈厭是我師弟,見同門不救者,枉為人,此刻應該同心把妖魔擊退的時候,所有錯處事了之后,我們認罰,絕不推脫。”
“絕不推脫!”師兄弟們同祝乾拱手一拜,轉身持劍飛入戰場。
這些事情從來就不是他關注的,謝安急切的趕向陰界。
謝安把藏在懷里的魂魄交給冥王。
冥王檢查這靈體發現不全,“我可送他去輪回,但能不能投生,我沒有把握。”
謝安問道:“他還是會死?”
冥王:“是無法降生。”
長生一直以為他同沈厭是可以區分開來的兩個人,但他也錯了一點,他應劫去死,沈厭又怎能活。
“太麻煩了,我去陪他。”謝安語氣平平,了無生趣。
冥王:“你是魔族,我們陰界有多痛恨魔族你心里明白,就算是死,你們也不會相見。”
謝安沒有理會,運著魔力,想要自斷心脈,然而無功。
“你看吧。”冥帝為他治好眼睛帶著幾分憐憫,“你此生,也許會傷,會痛,但永遠都不會死。”
真的是長生啊。
冥王鬼眼一眨,答應了謝安一定盡力而為,送去輪回,贈他陰靈之氣佑他出生,至于在何處投生,沈厭的選擇沒有辦法預測。
也就是說,茫茫人海,一處一處尋。
那日他們離開之后,眾人齊心擊退妖魔,此戰兩方損傷太多,說不清天族算不算贏,但魔主一死魔族眾人被瓦解,表明態度千年不作亂,兩方和平相處,也不踏入人界傷人性命。
澤梧莫名瘋了,長生把執念送回他的神識中,如此反復折磨,人就被逼瘋了。
嘴里只神神叨叨一句:“他早就知道。”
天帝把他封在宮殿中,命眾人不可接近。
而鏡方活著的人帶著同門的兵器回去,祝乾的乾坤袋中收入師尊的劍,師伯的發帶,師妹的小靈鞭,還有很多很多…
師妹被逃竄的邪氣侵體,一度無法控制自己,眼睜睜看著自己滿身無辜的鮮血,唯一刻清醒,握住他的手,殺了自己,妖邪作祟同歸于盡,尸骨無存。
靈術封門,于后山立衣冠冢,清衣衫血污,鏡方上下每日懺悔崖思過,無赦不可出。
言明靜心。
又得百年,風平浪靜,不聞當年事。
·
杭州六月,微雨,一人一傘行走在橋上。
迎面而來一位白衣公子,他經過時,謝安施法把傘打落,公子的傘被打落在河中。
謝安借機上前為他撐傘。
“多謝。”公子放著擋雨的手,客氣道。
謝安無言。
公子覺得這人奇怪的很,冒雨走了。
再一回,茶樓。
公子與好友相聚,鄰桌謝安又默默坐著。
“好巧。”只一眼,便記住的人。
謝安忍著裝模作樣,不作聲。
“裴巖你認得?”好友問道。
公子有些尷尬,他們算認得嗎?
“一面之緣。”
兩人要走,聊了幾句謝安,公子最后回頭沖謝安溫潤一笑:“一見如故。”
謝安捏碎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