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默默回了神族,回來時千秋見著他手掌的傷,也是驚訝。
“主人,你真的不疼嗎?”
長生搖頭。
“不疼也好,這要是能察覺,該多疼。”
千秋邊說邊上藥。
沈厭看著自己沒有傷口卻疼的要命的手,要是謝安在,就好了。
看來他是進不來這層夢境。
什么時候能出去呢?
“等他死。”酒歌的聲音響起。
沈厭道:“他不是不老不死嗎?”
“所以快了。”聲音越來越小。
·
“臣有言!”
澤梧在大殿上突然發聲,各位都準備退下了,他來這么一句,絆住了大家回家的腳步。
天帝身子往后靠些:“何事?”
澤梧出列行禮:“天帝,東海龍王有苦要訴。”
“訴苦,找我作甚?”
“此事只有天帝可管,無人能奈何他。”
眾人紛紛議論開來,是何人如此猖狂。
東海龍王站出來,硬生生跪出了聲,一副慘兮兮的樣子:“天帝,我要告,長生神君殺害我東海公子,把我父君氣昏過去,至今未醒。”
眾人的目光落在長生身上,若告其他神明,他們或許沒有這么想看熱鬧,但若是長生,他們就不這么迫切想回家了。
天帝:“你如此污蔑神君,可知下場!”
東海龍王嚇得抖了抖,依舊是原話不變,后又帶出幾個蝦兵人證,說是目睹了長生如何殺害二公子。
有位神君:“說的有鼻子有臉,如此竟有幾分可信了…”
“這長生神君向來喜愛殺伐,嗜血,莫不是沒忍住就…”
東海龍王看著長生,顫顫巍巍的說:“那日神君殺害我族公子時,雙眸直冒紅光,施展的神力也是妖異,有幾分像魔修。”
“魔修?!”
此話一出,眾人神色緊張,趕緊躲開,與長生分開些。
長生:“天帝,臣無魔修,未殺東海公子,但臣百口莫辯。”
澤梧:“看來是無法狡辯下去了。”
長生:“你真的是一天到晚閑的慌。”
澤梧氣急:“你!走我們出去,出去打一場,不教訓你不然我這氣下不去!”
“好了好了,吵的我頭疼。”天帝擺手,頭疼,他指著澤梧滿臉無語道:“你跟他出去打架,是嫌自己的神力還不夠虛?還是覺得自己那點修為能夠撐得到渡劫?”
澤梧心里咯噔一下,是了他與鮫人頭領大戰時,傷損太多。
想到此處,他目光落在長生身上,眼底盡是算計。
他澤梧吃的虧,若不是長生不肯出兵救自己,就不會如此。
有人站出指著長生道:“天帝,我曾在數月前見過他與魔界的人同行,保不準,他還真偷偷魔修過!”
“對啊,對啊。”
“他肆意妄為這么久,是該處置了。”
那些見長生不順眼的,附和道。
他掃過眾人的面孔,不禁覺得可笑,這些人只不過覺得自己膈應罷了。
“下界鏡方尊者遣人來報。”門口守衛向內傳話。
天帝趕緊:“快傳!”
來人覺得氣氛微妙,但不作遲疑:“天帝,魔族攻上鏡方,現在死傷慘重,望天帝派人支援。”
天帝一聽指著長生:“你,別給我閑著,去凡界助鏡方擊退魔族。”
長生忍住不耐,“是。”
澤梧一伙人還想要說什么,被天帝凌厲的目光堵住,識眼色住嘴。
眾神散后,長生刻意走的慢些,見一人過來:“還未恭賀龍王。”
新任龍王收起唯唯諾諾的樣子,同長生客氣:“好說。”
長生:“你同澤梧?”
龍王:“他助我所得,我得報答。”
長生:“…”
回宮殿,長生沒有見到千秋。
從暗格里取出兵器,他自言自語:保重。
抬腳想踏出門檻,被拽住衣角,隱約長生聽見了千秋說,不能走。
長生使用神力震開牽絆,頭也不回走了。
那背影,說不出的意味,千秋害怕的事情終是要發生了。
被人重傷,他無法幻化,那句不能走也是耗費他所剩不多的靈力,所有的一切,他能看,不能說。
·
長生帶著神兵們懸在鏡方上空,囑咐他們在上空施法布下結界,如此無一人能夠逃走。
鏡方頭頂上空,詭異紫云摻雜閃電聚集。
颶風刮的人臉生疼,道行高些的妖怪雖有妖力護身,但見識過這場景,身體還是誠實的在抖。
“是…是他來了!”
有妖怪心想趕緊溜,他運功想要飛出去,被人一腳狠狠踹回去。
摔在地上,胸口直疼,額頭冷汗直冒,他睜開眼睛,看清逆光而來的人,舌頭打結:“你你你你…”
長生手握長搶,沒控制住自己的語氣:“聽說你們想再松松筋骨,是嗎?”
最后兩個字語調,妖怪聽的直打哆嗦,吞了吞口水壯著膽子:“我…我是被逼的,是那個魔主逼我這么做的,不然誰敢在你面前找死啊!”
長生雙眸逐漸染上紅血絲,他兩眼紅光,嘴角微微上揚,長槍一掃,面前的妖怪連灰都沒有。
有的妖怪見橫豎都是死,一個個上前跟長生打起來。
鏡方弟子,看著魔族陣營后方亂了,不禁有些意外。
行止見這狀況,發怒:“誰!是誰去了神界!”
沈厭愣住了,是師尊,師尊認得長生?
他們…
都記得…
頭又開始疼了。
眾人不敢出聲。
師兄見他如此氣憤,不明:“有人請長生將軍下來,行止你為何如此語氣?”
行止緊皺著眉頭。眸子里意味深長。
他身上的神魂突然開口,用著只有他才能聽見的聲音:“你不舍得做的事情,我替你做了,再糾纏下去,都不得好過,行止莫忘了你的責任。”
行止右手持劍,劍身有鮮血劃過,他目視前方,冷靜下來:“我從來都沒有忘。”
魔族連同千萬妖怪一同攻上鏡方,寡不敵眾,鏡方若被拿下,人界失去制衡,必定大亂,請那個人來,定能保住。
他知道,他明白的。
眾妖避開,讓出了一條路,長生手滿鮮血,身上的邪氣怖人,常人不敢靠近。
有些鏡方弟子還沒忍住害怕,往后退了幾步,這動作被長生察覺,長生盯著他會兒,輕笑一聲。
膽子小的弟子,看見他這笑,丟著劍就往后跑,嘴里還叫喚著:“師兄!師兄,他嘴里有血!他喝血!”
長生不是喝血,那是他自己,運行自身神力太過,血上涌。
槍纓濕噠噠的,樣子有些不雅,長生望著這靈氣充沛的地方,收在指環里去了。
行止上前:“將軍,不必如此。”
長生:“是你自己沒有管好人,縱容弟子去天帝面前訴苦,天帝見我太閑,給我找事做。”
行止小聲道:“將軍可否,不戰?”
長生察覺他的異樣,打量這群人的面色目光,索性不管:“可以。”
“不過,若你不敵,我必出手。”
“好。”
長生站在一邊,沒有動靜,有些事情他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行止施法,本打的熱鬧的人們都停下手,一松手,他們的兵器全部消失了。
“掌門,如此耗費修為,不值當!”
有人提議。
行止沒空理會,他沉著臉:“出來。”
魔主在遠處看著熱鬧,聽到他的話,現身。
與之站在對立處。
“我說過,若魔族人敢踏入鏡方殺生,不論情由,都得死。”
“嗯,是說過,不過我呢,就是興起來到你這瞧瞧,看著堂堂一個鏡方,能不能護住人界,看看你這位置有什么好的。”
衍生的話讓旁人聽著實在刺耳。
有人想出頭,剛邁出一小步,長生暗中施法,把人定在原地。
行止冷冷的語氣:“現在帶著你的人,給我走。”
衍生笑了,少年郎模樣燦爛,挑眉:“怎么,不是得死嗎?掌門你沒有原則啊。”
上一秒笑的和煦,下一秒黑袍一揮,前方弟子個個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本尊今日,不踏平此地,不走!”
行止面無表情,拿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手掌一轉,珠子往衍生方向飛去。
那東西越接近,衍生胸口就越痛。
他強忍住,遠處的人不斷的施法,那顆珠子似乎是在吸食著什么,慢慢變紅,妖異十足。
又像是里面有血液在流動。
衍生一臉不可置信:“你對我下過咒術!”
一時間身體動彈不得,軟綿無力。
眾妖見他吃虧,一個個想跑路,但長生在現身之前便已命人團團圍住。
衍生幾個近衛上前護住他。
頭上的珠子還在不斷運作,他反應過來,原來是在吸食他的修為。
忽然珠子不受控制,飛走了,速度太快,眾人沒來得及攔住。
衍生強行運用魔力,幻化匕首,身形一閃,冰冷的匕首抵住行止的脖子。
“這刀呢,我若輕輕劃,就是冥帝來了,也只能為你送魂,行止你可真夠狡猾,一把破劍而已,有什么可稀罕。”
“離開。”
衍生有些驚訝:“什么?”
行止靈力包裹著匕首,直接震碎,克制又難掩氣憤“走,聽明白了嗎?”
他最后的魔氣化為這把匕首,此刻身上沒有半分修為。
行止把他的兵器收起來。
“不要再踏入人界半步,不然你每刻都會受錐心刺骨之痛,魔主別死的這般狼狽。”
“你竟能如此決絕…”衍生。
幾大護法見眾人松懈,放迷煙,帶著衍生趕緊跑。
只有沈厭看到了,師尊因為極度克制自己,指甲扣破皮,掌心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