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沒敢開上寶馬,而是與林子步行了一小會來到附近一家咖啡店。饒是這樣,仍然被林子諷刺了半天。“方太太,現在到底不一樣了,滿身都是珠光寶氣味。臉上都寫著我有人民幣。嘖,嘖。”因為急著打聽周宇的消息,她只當沒聽到。
“你不要著急。方太太,你想聽的故事我一個不拉地全告訴你。我在這里等了你足足七天,今天是新老板收房的最后一天。我運氣不錯。終于有機緣再看到你。”林子自嘲地說完,從包里掏出了一支煙,緩緩點燃,看也不看蘇盈,吐出一串裊裊的煙圈,自言自語般說開了。
“我愛了周宇七年,在我最美麗的七年里。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他最后給了一句什么話?對不起。哈哈。對不起,就一鍵清空了我七年的付出。他是不是很無情?”林子狠狠抽了一口煙,慢慢噴出一團煙霧,蘇盈被嗆得直咳嗽。
“可是他媽的這男人對我無情卻對你癡情。你生病,他什么都可以丟下在醫院里守著你護著你。我病的快死掉了,他只是來了個電話問問就繼續和你游山玩水。”蘇盈聽出了林子的恨,不得不插了句,“是出差,不是游山玩水。那天的事我知道,他一直說對不起你。只是機票行程已定,他也是沒有辦法。”“你知道個屁。沒有辦法?機票值多少錢?他為你每年訂做一套服裝,還專門去找黃小丫設計,幾萬塊眼睛都不眨,還變著法子讓你接受。為了我,浪費幾千塊的機票就心疼了?”蘇盈一時無語。她不知道林子恨她和周宇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那衣服是模特服,你也不是不知道。”“哼,模特服?也就你這白癡相信。為什么那么多專業模特都是自帶服裝?偏偏你一個非專業一年難得拍幾次照片的蘇盈需要特制服裝?你腦子燒壞了吧。”
林子把香煙狠狠摁滅在煙灰缸里,并迅速再點燃一支。“你辭職走掉,這個人竟然為了你把公司拍賣掉。還算他有良心,給我們每個人留了一筆錢。給了我三十萬,也足夠買我七年的青春了。哈哈。為了休閑人,我放棄了政府機關的舒適工作,不惜與父母反目。為了休閑人,我七年沒有過一個正常的休息日。我一個人兼做三份工作,人事,美工,財務。可是,周宇他都和別人談定了要賣公司都沒提前知會我一聲。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人罷了。他徹頭徹尾就沒看過我一天。”蘇盈很想說,林子你誤會周宇了,他真的不是那樣的人。可是看到林子悲愴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恨意,一時沒敢吭聲。
“休閑人賣了,他連和我告個別的心意都沒有。一個人悄悄地走了。這個辦公室里,他甚至沒帶走一片紙。這個電腦他用了多年,也折算給了新老板。我拿出一萬塊準備向新老板買下來做個紀念。這新老板也是爽快人,看看也不值什么錢,就送給了我。可是,這里面全是你的東西。這殺千刀的周宇從你進公司就愛上了你,現在想起來,他連和我上床的時候恐怕想的都是你。”陽光透過窗戶照亮了林子的半邊臉,她另半邊臉卻完全陷入了陰影。陽光下的她說不出的悲情。蘇盈同情地看著她,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才好。
“不要用那種眼光看著我,你根本不配。我很早以前就意識到周宇對你的暗戀,只是我不想點破,我希望用自己的愛來挽回他的心。可是,在我生日那天晚上,你矯情地故意切破手指,他竟然不敢當眾吻我。那一刻我就死了心,我恨不得你們兩個馬上死掉,還有比你蘇盈更賤的女人嗎?做著別人的小三,卻又勾引別人的未婚夫。”“我,我沒有,真的沒有。林子,你誤會我了。”蘇盈急切地想解釋,“我一直希望也以為你們會結婚的。真的。”
“結婚?和我?哈哈。你在說天方夜譚吧。那天你們從拉薩出差回來,你帶來一塊經石,說是周宇幫你刻下的‘佛祖保佑我蘇盈嫁給有錢人’,寶貝似的供在桌上。當時我就產生了懷疑,用手機拍了照片去網上求解。真實內容估計你做夢也想不到吧?那石上刻的是‘什么時候你才能明白我愛你,蘇盈。’你這個傻的賤的一塌糊涂的死女人!”蘇盈徹底呆了,她想起周宇當時與刻經師交流的自然表情,該有多大的定力才能把愛隱藏的如此不著痕跡?她迅速抓起厚厚的一疊紙巾蓋在眼上,卻瞬間濕透。
“你以為你蘇盈嫁了個有錢人,方遠山有多少資產?十個億?或者還不到吧。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周宇自稱父母是西部一座小城市的教師。可是我卻發現休閑人最大的股東叫周伯南,和中國西部礦石大王周伯南一個名字。我偷偷進行了調查,發現周伯南有個獨生子叫周宇。你總不會傻到還不明白吧?周宇是周伯南的兒子,坐擁上百億家產。哈哈。你蘇盈想盡辦法擠破頭要嫁有錢人,結果找了一個又老又有心機還在外面包有數不清女人的方遠山。哈哈。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報應。周宇多年輕,周宇多帥氣,周宇多有才華,就是錢他也比方遠山多上數倍。最重要的是,他死心塌地愛了你五年,在明知你不愛他的情況下。”林子開始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蘇盈驚愕,不相信,隨之而來的就是漫無邊際的痛楚。周宇,周宇,她比任何時候強烈地想見到周宇。這些年,這些日子自己都做了什么。她只顧著心痛,以致于沒有聽進林子那句方遠山包養女人的話。
“行了,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這個電腦上全是你們的戀愛史,你有空慢慢看吧。希望你不要學周宇,躺在方遠山懷里想念另一個男人。那樣或許你的日子會相當不好過。這是我的咖啡錢,用你的錢喝咖啡,讓我覺得自己很下賤。”林子丟下一百塊錢,飄然離去。
她似乎很滿意,因為她看到了蘇盈的痛苦。可是,離去的那一刻,她竟然寧愿自己是蘇盈,一個可以讓周宇愛到骨子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