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茶慢慢抬起頭:“祁夜?”
祁夜說:“嗯。”
“我跟你說過這個名字?!逼莅撞杪掏痰馈?br/>
祁夜說:“是?!?br/>
在錄制綜藝期間, 戚白茶跟他提起過。那時戚白茶跟嘉賓們講大黎皇朝的故事,提到丞相和將軍還有個江湖好友。戚白茶說到那兒便打住,整個人透出一股難過。
當晚祁夜問他, 那個江湖好友到底是誰。戚白茶說, 只是歷史上的一個人物, 名叫祁夜。
神的記憶力很好, 他們顯然都還記得這一茬。
戚白茶看他:“你不是他?”
祁夜道:“不是?!彼@萬年根本不曾踏出神殿一步,下凡后人類已經到了現代社會, 怎么可能是兩千五百年前的人物。
戚白茶尤不死心:“真不是?”
祁夜:“當然不是?!?br/>
戚白茶注視了他一會兒, 確認沒從他臉上看出說謊的神色,又重新低回頭, 樣子有些失落:“也是,他長得沒你這么好看?!?br/>
這話本來是夸他的, 祁夜聽著卻并不舒心。戚白茶臉上失望的表情讓他很是吃味。
“他是誰?同你是什么關系?”祁夜追問。
當初祁夜不知道戚白茶也是神, 還當他是喜歡一個歷史人物,即便如此都醋意大發。如今知道戚白茶的身份,那就不是歷史的事了, 戚白茶定然是和那個祁夜親身接觸過的。
一個凡人,竟然能讓茶茶記那么多年,到現在都難以忘懷,在得知他不是那個祁夜后還很失望……
祁夜醋壇子掀翻了。
戚白茶說:“他是我一個朋友。我在凡間交的第一個朋友?!?br/>
第一個。
這個詞匯讓祁夜又是咬牙。
“我很久以前就在人間行走,就像一個安靜的過客。他硬要跟著我,甩也甩不開, 一來二去,就成了朋友?!逼莅撞铔]有隱瞞什么,“他很了解我,我有時候覺得, 他是我的知己?!?br/>
“知己?”祁夜雙目快要噴出火來,一手攥住墻壁上鑲嵌的夜明珠,手背青筋凸顯,捏得死緊。
戚白茶低著頭沒看見,也沒察覺出祁夜語氣里的不對勁,繼續道:“可惜凡人壽數短暫,后來我為他掃了百年的墓……”
“掃百年墓?!”祁夜一激動,沒控制力道,墻上的夜明珠頓時碎了。
屋子里的光線立刻暗了一大片。
“你反應這么大干嘛?”戚白茶聽到動靜,忙牽住他的手,“祭拜友人而已,凡人還清明年年上墳呢,百年對我又不是多久。朋友是朋友,愛人是愛人,我分的清,對他也沒有那種感覺?!?br/>
祁夜仍是吃味:“他何德何能,被你記到現在?!?br/>
“你還別說,他真有一件大功德?!逼莅撞璧?。
“什么功德?”
“你聽過司馬復嗎?”
這個名字,祁夜確實聽過。
他雖然只在人間呆了三年,也不太關注人類歷史,卻也聽過仁昌皇帝司馬復的名字。司馬復實在太出名了,政績上為千古一帝,圣明仁君,感情上死了貴妃后一生不納妃嬪,未有子嗣,堪稱忠貞不二,用情至深。
是古裝影視題材的熱門人物。
然而再厲害又有什么關系?在神眼里一樣不堪一擊。
祁夜不以為意:“聽過,怎么了?區區一個凡人,也值得你我費心……”
戚白茶:“哦,那是我?!?br/>
祁夜立刻重視:“我這就回去熟讀背誦《仁昌皇帝傳》。”
他突然反應過來:“ 你當過皇帝,還有一個寵愛的貴妃?!”
最后一句反應極大。
戚白茶讓他淡定:“確實當過皇帝,寵愛貴妃那個就不是我了,是真正的司馬復,我就是過去給他收拾爛攤子的?!?br/>
祁夜凝眉:“到底怎么回事?”
戚白茶說:“你應當知道,三千世界能夠維持運轉,除了神明守護,還有就是靠氣運支撐。身懷大氣運的人就是天生主角命,擁有輝煌的一生,撐起整個世界的運轉。一旦出現意外,世界即刻崩塌。”
祁夜當然知道。這是所有神明誕生之時就明白的,刻在骨子里的傳承。
“司馬復就是這樣一個氣運之子。他是至高無上的君王,他的一舉一動可以改變世界線,他是當年整個世界里氣運最強的人?!逼莅撞璧溃耙彩且虼耍豢齑┱叨⑸?。所謂的貴妃就是穿越來的異世之魂,她騙取司馬復真心后殺死了他,意圖奪走他身上的氣運。氣運消失,我們的世界就會崩塌,本土神明也會隨著世界毀滅。”
除非成為主神,才可以跳脫出本土世界,不受拘束。
“這個世界差點在兩千五百年前就毀滅了?!逼莅撞璧?,“我雖游歷人間,但并不插手皇室,也不知道皇宮里發生的情況。要不是……故友突發奇想,要與我去京城游玩,我不會發現宮里的異狀。好在我發現了,到的時候……還是不夠及時,司馬復已經死了。慶幸的是快穿者還沒來得及將氣運吸走,我抹殺了她,變成皇帝在皇位上坐了十幾年,才沒讓世界線偏離太遠。”
“若不是他將我拉去京城,這世界早就毀滅,我不會活到如今,你也會在睡夢中隕落,哪來你我兩千五百年后的相遇?!逼莅撞枳⒁曀艾F在,有沒有覺得這是大功德一件了?”
祁夜別過頭:“……有了?!弊屗筒璨柘嘤?,這功德確實挺大。
戚白茶看了他半晌,微微失神:“你真的不是他么……我原本沒往這方面想,可越看越覺得你與他……有幾分相像。你別瞞我。”
這絕對不是錯覺。他們的臉一點都不像,可給他的感覺……太微妙了。
祁夜炸毛:“你拿我當他替身嗎!都說了不是,我哪還有事情瞞著你。我倒希望陪在你身邊的是我,讓你記住這么多年的人是我……可我是真的在睡覺啊。我萬年沒踏出過神殿一步?!?br/>
邪神大人也很委屈。
“不是嗎?”戚白茶困惑道,“你真的沒有夢游的習慣?或者分了一縷神魂下凡投胎,回來后又忘了?”
祁夜木著臉:“我確定沒有?!?br/>
“沒有就沒有吧?!逼莅撞璋涯切┦聮佒T腦后,淡笑道,“都過去了。”
他給了祁夜一個溫柔的擁抱:“我現在只愛你,過去到未來,愛的只有你。不要放在心上?!?br/>
祁夜滿心郁悶這才被疏散一些。他賭氣道:“以為一個擁抱就能讓我原諒你把我當成別人嗎?”
“那先生還要我怎樣?”冰雪容顏的少年坐在他腿上,胴體完美無瑕,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低頭貼著他的額頭,聲音又純又欲,“……都讓你艸幾回了,還不夠嗎?”
祁夜有一瞬頭皮發麻,血液倒流。
茶茶素來矜持極了,哪怕是在最受不住的時候,也至多低聲喘著,從來不會說什么葷話。
少年頂著最純潔冷艷的容顏,說著最大膽直白的字眼,讓祁夜著實很……
很吃不消。
祁夜束手無策:“夠,夠……”
他覺得茶茶不是神,像妖。
人類里有句名言怎么說來著——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戚白茶垂下密密的眼睫,從貼著祁夜額頭的姿勢改為趴在他肩膀上。衣服自然是沒有的,這么擁抱著肌膚相貼的距離著實是個危險的訊號。祁夜定力在戚白茶面前向來為零,美人在懷,讓他一動不動實在為難。
可戚白茶輕聲說了句:“累了,不做了。讓我抱會兒?!?br/>
祁夜就乖乖一動不動。
戚白茶獎勵地親他的耳垂:“先生真好?!?br/>
祁夜臉一紅:“怎么不叫傅先生了?”
少了一個姓氏,這種稱呼似乎又帶上別樣的親昵。
“你又不姓傅。再叫你傅先生就名不副實了。”戚白茶說,“祁先生又不習慣。索性直接叫先生好了?!?br/>
“好?!逼钜拐f,“你的稱呼倒是不用改?!?br/>
無論是戚白茶還是雪茶,都是他的茶茶。
“我挺喜歡這個名字的,就這么用著吧。”戚白茶低聲,“法則給我的名字我沒感覺,以前也用過許多名字,大都忘了。現在這個正好,以后也不改了?!?br/>
“怎么?你喜歡這個名字?”戚白茶,確實很好聽。
當然了,不管他叫什么名字,祁夜都會覺得好聽。
“倒也不是。這名字取得其實也隨意。好像是在1932年……我在茶樓里,看見別人沏了一壺茶,就叫這個名了。本身意義不大。”
“不過?!逼莅撞枵^臉望著他,“我叫這個名字的時候遇見你,那這個名字就很有紀念意義了。不知道你是神之前,我也想著以后不改名了。等時過境遷后,只有這個名字可以證明我們在一起過。”
祁夜失笑:“你呀?!闭媸亲屗謵塾謶z。
“茶茶,叫叫我的名字?!逼钜箵徇^他的長發,“傅明野是別人的名字,我用一個愿望頂替了他的身份。我總是很想聽你叫我真正的名字?!?br/>
戚白茶喚了聲:“祁夜?!?br/>
少年的嗓音很悅耳,藏著萬般柔情繾綣。
祁夜一本滿足:“今天是我的神生巔峰?!?br/>
“對了。”冷靜下來的祁夜終于開始想起往事,“當初你骨折……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夜一直沒有找到是誰傷了戚白茶。本以為茶茶不知內情,可現在知道戚白茶是神,能傷到他的絕非等閑之輩。
祁夜一提,戚白茶也想起來。他不解地問:“你沒有收到108世界天神給你發送的消息嗎?108世界的魔王帕斯克爾通過時空裂縫來到我們的世界,天神閣下可是挨個提醒過去的?!?br/>
祁夜:“……”
“我不會生你的氣。”戚白茶非常善解人意,“這不過是你無數次看到也懶得去管的事件中的其中一件,我不在意,反正你也打不過帕斯克爾?!?br/>
祁夜不敢欺瞞:“不是我懶得管……”
戚白茶:“哦?”驚了,邪神竟然還有想管事的時候?
祁夜說:“我設置了屏蔽?!备具B看也沒看見。
戚白茶:“……”
果然還是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