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總。”</br> 少年的聲音依舊好聽的很,還帶著慵懶懶的清冷。</br> 被點到的那個肥頭大耳,卻整個人都顫了一下,盯著自己的手腕,仿佛那上面已經被扣上了手銬,畢竟李總能夠成功的拿到那么多回扣,這里面有一部分他也有參與。</br> “怎么不說話了?”薄九將目光放在了那人身上,嘴角半勾:“你剛才不是也嚷著要撤資?”</br> 肥頭大耳抬手,一邊擦著額角的汗,一邊急急的道:“沒,沒有。”</br> “沒有么?”薄九站了起來,踱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接著一個彎腰,兩只手分別撐在了那肥頭大耳和傅希明的椅柄上,陽光打下來剛好落在了那唇邊,以至于讓薄九整個人看上去都好像是走出黑暗的惡魔,優雅,俊美,卻又危險:“聽說剛剛還有人想要讓我道歉?”</br> 肥頭大耳又是一顫,不知道為什么,在聽到少年的聲音之后,下意識的會覺得發冷。</br> 大概是因為心里本來就害怕。</br> 再加上這人平時膽子就小,上面壓著他,讓他做一些事的時候,他不看不做,才會造成了現在這種讓人大量拿回扣的場面。</br> 當然,這和他本身貪財也脫不開關系。</br> 可,即便如此,在那一瞬間,他都無法解釋,從少年身上感知到的那股壓迫感。</br> 改啊唯一的感覺就是,這個曾經的敗家子,他們從來都不放心眼里的廢少,真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br> 上一次的股權變更并不是偶然!</br> 張總已經膽怯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br> 傅希明倒是依然高傲的很,側臉看了過來:“大哥平時的作風,連累了咱們整個公司的名譽,難道不應該道歉?”</br> “咱們公司?”薄九勾著薄唇笑了:“這公司到底是誰的,看來你還不清楚。”</br> 傅希明聞言冷呵了一聲:“我看是大哥你不清楚,我現在已經有了傅氏集團的股份,當然應該是咱們公司。”</br> “喔?”薄九挑了一下眉頭,接著道:“白律師把重整之后的公司結構給在座的看一下。”</br> 白律師直接代替了傅希明剛才的位置,u盤插在放映的地方,投射出來的是一份文件,文件上白紙黑字,清楚分明的寫了有關現在公司變更。</br> 隨著這份文件的展開,無論是傅希明,還是傅忠義,那臉色簡直難看到了極點。</br> 傅忠義再也裝不下他的大度,右手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胡鬧!簡直胡鬧!什么叫做以后的股權分配都按照成績來說,甚至還把股權分給了一些員工,你到底是在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要讓我們全部都撤資!”</br> “可以。”少年兩個字,風輕云淡的砸在了傅忠義頭上。</br> 傅忠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頓了一下道:“你說什么?”</br> “你可以撤資。”薄九的姿勢沒有變,雙眸卻鋒利的如同寒冰:“借這個機會,我也告訴一件事傅總一件事,不用拿撤資來威脅我,簡單來說,我有的是錢。”</br> 傅忠義聽到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之后,連呼吸都跟著有些變化:“你的意思是想逼走我們這些老董事!好!我倒要看看,沒有了我們的資金,你還要怎么運轉!到時候有你求我們的時候!”</br> 白律師聽到這句話之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提醒道:“傅總,大概是沒有看完boss讓我起草的這份文件,傅總可以再繼續往下看看。”</br> 說完,白律師滑動鼠標。</br>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標明了此次少年的注資,數字就不說了。</br> 只是有一點,全場的人在看到那串數字之后,全部都楞在那。</br> 整個會議室都極其的安靜。</br> 安靜到仿佛連掉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到。</br> 太多了!</br> 真的是太多了!</br> 那串數字多到讓賀紅花都睜大了雙眸!</br> 那表情里寫滿了驚訝。</br> 她,她家九什,什么時候有這么多錢了?!</br> 現在電競賽打贏有這么多獎金嗎?</br> 這個數字夠買傅式集團三個的了。</br> 也就是說是傅忠義他們聯合起來的注冊資金的五倍。</br> 賀紅花第一反應就是朝著她家九看了過去。</br> 少年一頓,伸手漠了摸鼻梁。</br> 面對賀紅花的時候,薄九倒是收斂了身上的凌厲。</br> 此時,無論是傅忠義還是傅希明,那臉色豈止是難看。</br> 他們說要撤資。</br> 人就直接拿錢壓了回來。</br> 最重要的是這么個廢物,什么時候有的這么多錢!</br> 其中懊惱最深的就是傅忠義,如果他知道是這種情況,他今天就不會把話說的這么死。</br> 更不會總是這樣和他的長子對著干。</br> 現在鬧到了這一個局面,他要怎么收場!</br> 傅希明看到傅忠義的臉色之后,就知道他的父親要變卦,手指都攥緊了,剛要開口說點什么。</br> 會議就被人打斷了。</br>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br> 眾人遁著聲音回過頭去。</br> 那人西裝革履,手上還拿著一份文件,直接朝著薄九走了過去:“九少,我是秦氏集團的人,這是秦總給您的注資,520991314,不是很多,秦總說代表了他的心意。”</br> 5個億!?</br> 還不多?</br> 這是在場股東們的第一反應。</br> 只有薄九在聽到那串數字之后,頓了一下,想起了之前大神念給她的密碼,不自覺的輕輕咳了一下:“你告訴漠哥,心意我收到了,注資就不用了。”</br> “那好吧。”那人一笑:“秦總預料過九少有可能不會收,不過有句話,秦總囑咐過,讓我一定要帶到,現在距離兩個小時還有二十分鐘,秦總的車就在樓下。”</br> 聽到這一句話,股東們已經被震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br> 他們確實有過耳聞。</br> 秦少和他們傅少的關系不錯。</br> 但是不錯兩個字,誰都不能確定里面有沒有含有水分。</br> 畢竟那都是一個戰隊的,會在一起行動都很正常。</br> 商場上的人都知道秦家少爺最看重的就是電競這一塊。</br> 當初希明也說過他和秦少關系不錯,可有一天遇到了,希明上去打招呼,秦少連看都沒有看一眼。</br> 所以,對這方面的事,股東們一直保持著觀看態度,也就是說不完全的相信。</br> 但是這一天。</br> 傅少來開會,秦少立刻準備了5億融資不說,還專門在樓下親自等,這……到底是多好的哥們,才能好到這種地步。</br> 還是說真像網上說的那樣……秦少和他們傅少在一起了!</br>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傅氏集團以后的行情能翻上多少翻!</br> 每個人現在都恨不得拿著計算機算上一算。</br> 別說撤資了,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千萬不能離開。</br> 然而,離不離開并不是這些人說了算的。</br> 薄九站直了身形,單手抄著褲袋,朝著已經僵硬住的傅忠義走了過去:“實際上你們撤不撤資都無所謂,公司結構傅總應該還沒有看完,麻煩白律師繼續翻頁。”m.</br> “可以。”白律師手指一點。</br> 就到了最后一頁。</br> 那上面清楚明白的寫著,從此以后傅氏集團以轉讓形式解散重組,集團正式更改為賀氏。</br> 也就說,從今天開始,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屬于賀紅花所有!</br> 看到“賀氏”那兩個字的時候。</br> 傅忠義只感覺到了一陣眼花,他怎么都沒有想到他的孩子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氣的胸膛起伏,伸手指著少年:“你,你這么對我!就不怕遭天譴嗎!”</br> “遭天譴?”薄九輕笑:“當年你拋妻棄子在外面安了個家不說,還自私自利的將以前幫助你的人全部都逼走,甚至連那時候根本就不去想,你能有今天,到底是因為誰當年白天黑夜的陪你創業,又是誰在你窮困潦倒的時候,拿出了所有的積蓄,讓你建立起了公司,是我的母親,賀紅花。傅總倒好,為了小三和自己,逼的我媽在這個公司一點說話權都沒有,在外面只會嘲笑我媽是個從鄉下出來的村姑,如何如何的沒有教養,我媽性格是潑辣,但是再潑賴她也懂得什么是分寸,你和那個三明明知道我媽就是這么個文化水平,故意讓我媽在大庭廣眾下出丑,事后又當成笑柄來傳播,一年一年的剝奪原本該屬于她的那份分紅,最后她出來成立了自己的子公司,你們還要處處打壓。傅總,這么渣的人都沒有遭天譴,我就算以后遭天譴,也會在你之后。”</br> “你,你,你!”傅忠義一連三個你,氣的手指都發抖了。</br> 傅九卻只是一笑:“請你和你這個乖兒子出去,我們還要繼續我們的股東會議,現在這家公司不姓傅,姓賀。”</br> 傅忠義怎么都想不到會丟了公司的主導權。</br> 可白律師起草的東西,從來都不只是隨便說說。</br> 難道他真的就這樣被趕出集團了嗎?</br> 不知道為什么,看著少年那張俊美中帶著淺笑的臉。</br> 傅忠義突然之間想起一年前。</br> 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br> 他發了話,讓賀紅花離開公司。</br> 只以股東的形式偶爾來參加會議。</br> 那時候,他的大兒子也在,就站在外面,對著賀紅花大吵大嚷:“你為什么不和爸爸好好談談,你為什么不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點,你就只會跳你的廣場舞,要是你能像別人那樣,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丟臉的事,才會被趕出來,讓我別問,那你別管我啊!”</br> 越是鬧的熱鬧,對他的好處越大。</br> 也因為這件事,那母子兩個的關系徹底不好了。</br> 他倒是無所謂,反正他也沒想讓一個廢物繼承公司,只不過那會兒他說話,讓自己高興,零花錢方面是不會少了他的。</br> 如果不是后來,他這個兒子越來越過分揮霍,他也不會做法這么極端。</br> 但現在眼前的少年,哪一點和以前一樣。</br> “你不是兒子!你說,你把我兒子藏到哪里去了!”傅忠義伸手直接抓住了少年的衣領,精心打理的發都因為他這個舉動有了散落,那張臉更是一顫一顫的,神情有些癲狂:“那明明是個廢物,你到底是誰!”</br> 薄九不動神色仍由他嘶吼著,單手還插在褲袋里,一張俊美清冷的臉,朝著這邊掃了一眼,居高臨下的吸血貴族范:“我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人,專門滅你這種沒有三觀,忘恩負義的渣。”</br> 傅忠義渾身一顫,那一刻仿佛真的像是看到了惡魔一般,一雙眸子劇烈的搖晃了起來,像是被什么東西震到了一般,緊著衣領的手,緩緩松開。</br> 傅希明倒是個聰明的,知道這個時候在呆下去,只會讓自己的下場更慘,伸手拉住了傅忠義,帶著他往外走的同時,清楚的明白,這里再也不是他們的地方了。</br> 這一幕多么的相似,只是那時候自己還小,站在那個會議室里面,被趕走的是那一對打扮的十分土氣的父母。</br> 尤其是那時候的賀紅花,被所有人都指指點點。</br> 誰能想到,她生的那個廢物兒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br> 本來他以為有了那些照片,傅九就相當于廢了。</br> 可如今……</br> 被廢掉的確實他們。</br> 他手上持有的股權再值錢,一旦主公司解體重組,換了名字,都會被立刻轉變成現金,不會讓他再繼續參股。</br> 對于做生意的人來說。</br> 這就相當于什么都沒有了。</br> 更何況傅忠義做生意不可能全是自己的錢,還有銀行那邊的貸款。</br> 一想到這些,傅希明連扶都不想扶這個人了。</br> 為什么以前看上去那么順眼的父親,現在怎么看怎么是個累贅。</br> 傅忠義本來氣的不行,想要回過頭,好好的和自己的愛子分析一下現在的情況,卻發現傅希明看向他的眸光已經變了。</br> 那種眸光他看到過很多次。</br> 因為他曾經也用同樣的眸光看過賀紅花和薄九。</br> 嫌棄,鄙夷,仿佛在看一片會黏在自己身上的狗皮膏藥。</br> 那一瞬。</br> 傅忠義整個心都涼了。</br>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地想到了因果報應這四個字……</br> 另一邊。</br> 會議室。</br> 薄九剛起身,手上的手機就響了,一條微信發了過來,語氣不冷不淡:“秦夫人,你還不下來,是想讓我親自上去抓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