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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陷阱


  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實在不多,冉東再不想去找舒漾也容不得他反復(fù)猶豫了。
  幾日后,他便將舒漾的答復(fù)帶給了秦樾——舒漾果然答應(yīng)了幫忙,但是她只答應(yīng)由她將鐘少輝約出來,這之后,全由秦樾安排,她不插手。
  只這一點幫助,便足夠了。
  鐘少輝若是在自己的地盤上,要動他難于登天,加之大庭廣眾之下大動干戈,很難不引來警方的干涉。
  而鐘少輝對舒漾沒有戒備之心,只要舒漾肯將鐘少輝帶到一個合適地方,事前布置好埋伏,一切都會得心應(yīng)手。
  有了結(jié)果,兩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中間的過程。
  按照舒漾提供的地址,秦樾和冉東立刻開始合力布置人手。
  他們不能露面,他們身邊熟悉的人也不能,所以要盡快找到靠得住的新面孔。
  一番忙碌后,終于在離一月之期還有一周時,全部布置妥當(dāng)。
  第二天就是舒漾與鐘少輝相約的日子,林非言能感覺到秦樾的興奮,夾雜著一點緊張。
  “明天你也去么?”林非言滑動著鼠標(biāo),正在瀏覽網(wǎng)頁。
  秦樾站到他身后,雙手垂放在他到肩上:“嗯,我和冉東都會去,但是我們不會露面?!?br />  “在什么地方?”林非言又問。
  “紅城酒莊。”
  聽到這個地名,林非言心里一跳。
  紅城酒莊很有名,是近兩年在城郊新建的一個大型高檔酒莊,而林非言卻比常人更加熟悉那里。
  他去過。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了,當(dāng)時那片地方還是廢棄的老房子,他和組內(nèi)的另外兩人是去執(zhí)行任務(wù)的。
  他記得那伙人正是躲在了地窖里,才讓他們在附近找了兩天兩夜。
  如今那地窖應(yīng)該是拿來做酒窖了,但是,那個地窖與尋常的酒窖又有些不同之處——地窖并非只有一個出入口,除了主要出入口以外,幾百米外還有一個隱蔽的小出入口,形成了一截互通的地下通道,這讓他們險些把人追丟了。
  這是巧合么?
  林非言仰起頭,看站在身后的秦樾:“這個地方是舒漾提議的?”
  “舒漾本想約在度假山莊,但鐘少輝說想去品酒,兩邊都離市區(qū)夠遠(yuǎn),酒窖也有酒窖的好處,就改在那兒了?!?br />  要說酒窖的好處,當(dāng)然是酒多了。
  酒多,燒起來方便。
  林非言見過秦樾的布置圖,連起來想一想,把秦樾的打算猜出了個大概,但是他心中的疑慮也更重了。
  這個地窖現(xiàn)在利用了起來,那個小出入口是否已經(jīng)被堵上?
  是鐘少輝選的地方,那他是否知道地窖的情況?
  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秦樾呢?又清楚地窖的情況么?
  盡管知道了秦樾的部署,但因為出入口地位置尚不能太確定,林非言弄不清他的部署中有沒有包含對這個地下通道的防備。
  假若鐘少輝知道,秦樾卻不知,這一點疏漏雖不足以讓鐘少輝大舉反擊,卻也足夠他保命了。
  一擊不中,后患無窮。
  搞不好,還等不到聯(lián)調(diào)部動手,秦樾就會先沒命。
  他的眼睛還放在電腦屏幕上,心里早就九曲回環(huán)。
  他的擔(dān)心不能和秦樾說,卻是已經(jīng)決定明日要去一趟了。
  不管怎樣,他都要親自確定才能放心。
  秦樾俯下身:“明天我不能陪你了。”
  這話一出,是又不打算帶上林非言了。
  林非言卻也沒想和秦樾一塊兒去,他若和秦樾在一起,哪還有機會單獨行動?
  于是他點了頭:“一切小心?!?br />  第二天上午,林非言把秦樾送到門口,看著他的車駛出了大門。
  他回到屋里待了一陣子,把秦樾送他的那把手/槍和一把水果刀帶在了身上,然后裝模作樣地準(zhǔn)備出去逛逛街。
  秦樾沒限制林非言的自由,司機和保鏢也不疑有他,跟著林非言去了熱鬧的市中心。
  大型商場人多如麻,是甩掉保鏢的最佳場所。
  林非言略施小技,便從四個保鏢的視線范圍內(nèi)消失了。
  林非言飛快地上了的士,直奔紅城酒莊。
  按照秦樾的計劃,他們會比鐘少輝和舒漾早到,但是具體早到多少,林非言不知道,他只能盡可能地快一些。
  的士離酒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林非言卻突然叫了停,在司機驚訝的表情中付錢下車了。
  等的士開走,他就離開了公路,竄進了旁邊沒有路都地方繼續(xù)前進。
  這地方人和車本來就少,秦樾今天肯定清場了,他不能大搖大擺地進去。
  避開秦樾安排好的人走了好一會兒,遠(yuǎn)處酒莊的輪廓已經(jīng)可見。
  這里的模樣跟他幾年前見的景象完全不同了,林非言停下腳步,努力在模糊的記憶中判斷那個小出入口的位置。
  他還沒敢肯定,兩輛轎車從馬路上呼嘯而過。
  不是秦樾的車,恐怕就是今天的主角的了。
  速度快一點,應(yīng)該來得及!
  林非言加緊腳步往酒莊的方向跑去。
  他繞到了酒莊到背后,四處張望了一番,前面是鐵圍欄,里面就進入了酒莊范圍。
  他覺得出入口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了,但是在圍欄外面他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痕跡。
  得進去才能知道。
  里邊沒看到人,但是圍欄的頂端每隔幾米就有一個攝像頭在左右旋轉(zhuǎn),林非言讀秒計算了攝像頭來回轉(zhuǎn)動一次的時間,預(yù)估了一下,翻得過去。
  他看準(zhǔn)時機,退后幾步,助跑,起跳,抓住了圍欄最上面的鐵橫欄,然后借力把自己撐了上去,再一個輕松的落地,一氣呵成。
  攝像頭轉(zhuǎn)過來時已經(jīng)沒了他的身影。
  落了地的林非言不再往里面走,他就在附近這一塊地方四處摸索著,期望能發(fā)現(xiàn)些什么。
  終于,他在草地里找到了一塊木板。
  木板上面只扔了些雜草作掩蓋,并未上鎖。
  林非言把雜草掃開,露出把手。
  拉開來,他感覺到了里面的空氣流動。
  若這個通道被封鎖,里面會缺氧,更不會通風(fēng)。
  林非言立即就可以斷定,這個通道,還在使用。
  順著梯子走下去,借著透進來的日光,林非言發(fā)現(xiàn)通道內(nèi)的景象沒比他記憶中的好,反而更殘破一些,壓根不像是有人打掃和管理的樣子。
  但是沒人管理,看上去也沒有被酒莊所利用,為什么又要保持通風(fēng)?直接廢棄了大可不必費這個力氣。
  除非不是酒莊特意通風(fēng)的。
  那會是誰?
  這實在不用多想。
  若不是有心,誰又會來這里呢?
  林非言看了看時間,距離他看到兩輛駛向酒莊的轎車過去了二十分鐘。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漆黑了,他索性折返回了樓梯口,坐在了階梯上。
  他倒要看看鐘少輝會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
  鐘少輝進入酒莊后并沒有見到舒漾。
  他被領(lǐng)到了舒漾安排好的房間里。
  “怎么,她約我來自己竟然遲到?”
  領(lǐng)他進來的侍者道:“舒小姐剛才來過電話,說是路上塞車耽誤了時間,特意囑咐我們先為您開一瓶拉菲,算在她賬上?!?br />  鐘少輝笑笑,沒生氣:“既然是她請客,我就不客氣了?!?br />  “您稍等。”
  侍者轉(zhuǎn)身去拿酒,鐘少輝便坐在沙發(fā)上看了看房間里的布置:一面墻上放滿了酒瓶,沙發(fā)前有張茶幾,旁邊還有一張大長桌裝修還不錯。
  他帶來的四個保鏢兩個守在門口,兩個站在他身后。
  等了一會兒后,侍者拿著瓶拉菲回來,請鐘少輝確認(rèn)過后,便到一旁去開酒,然后為鐘少輝倒上了一杯。
  鐘少輝接過酒杯,晃了晃,又遞了回去:“有句古話怎么說的來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今天我高興,讓你先嘗嘗?!?br />  他全程盯著侍者的一舉一動,有幾秒鐘,侍者擋住了紅酒杯。
  “這……”侍者不敢去接,“這不合規(guī)矩,讓老板知道了會扣工資的?!?br />  鐘少輝慷慨地又把酒杯往他面前送了送:“這酒既是我的了,我讓誰喝都是我的自由,你們老板也管不著。”
  “可是……”
  鐘少輝瞬間冷了臉:“你不肯喝這酒,該不會還有別的原因吧?”
  比如在里面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鐘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何必為難一個小帥哥?”說這話的人是舒漾,她趕巧這時候來了,一過來便把鐘少輝手里的酒端到了自己手里喝了一口,“我替他喝?!?br />  鐘少輝眼看著舒漾把嘴里的酒咽了下去,又露出了笑臉:“你這性子,吃虧一定是吃在帥哥身上?!?br />  “可不是嘛,我舍不得?!笔嫜阉冗^一口的酒杯占為己有,抬眼對侍者道,“再去給鐘哥重新倒一杯?!?br />  侍者老老實實拿來一只新酒杯,替鐘少輝斟酒。
  “鐘哥,”舒漾坐在鐘少輝旁邊的小沙發(fā)上,目光在鐘少輝身后的保鏢身上逡巡,“你這做法可就見外了,我過來都沒帶別人呢。”
  鐘少輝會了意:“你們都出去吧?!?br />  舒漾望向在旁待命的侍者:“你也出去吧。”
  屋子里的旁人很快就走得干干凈凈。
  鐘少輝調(diào)侃道:“你這架勢可讓我想得有點多了啊,這么多年才跟我表白是不是太晚了些?”
  “是啊……咱們好歹也認(rèn)識了七八年了?!笔嫜脫苤约旱念^發(fā),“我從進寰宇起就和你認(rèn)識了。”
  鐘少輝點頭,夸道:“你一個女人能在寰宇闖出如此地位,我佩服。”
  “在我看來,女人其實也沒有多大劣勢,最大的缺點不過是太感性,太容易心軟?!笔嫜柤?,“這方面我大概比她們要強些?!?br />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聊起從前起來了?”
  “你還是這么多疑,我不過是真心誠意地想請你喝杯酒?!笔嫜鎸χ娚佥x舉起了高腳杯,“為我們相識多年,干杯?!?br />  鐘少輝亦舉杯,與舒漾的碰了一下。
  兩人都啜了一口后,舒漾如釋重負(fù)一般放下了杯子:“其實我今天也可以不來的,但是我們相識一場,我還是想來請你喝一杯,再跟你說幾句話,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鐘少輝臉色巨變:“你什么意思?”
  舒漾還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就我們說話這會兒,你那幾個保鏢恐怕已經(jīng)去黃泉路上等你了?!?br />  “我和你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舒漾苦笑:“像你說的,在帥哥身上吃的虧唄。”
  “你!”鐘少輝氣極,把酒杯磕在桌弦碎了一半,就著剩下那一半刺向了舒漾。
  如秦樾所料,他對舒漾沒有太多戒備,連槍都沒有帶一把。
  舒漾卻是在說這些話之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側(cè)身躲過第一次攻擊,起身迅速退了兩步:“我還沒有跟你動過手,現(xiàn)在也不打算和你動手。”
  “由不得你!”鐘少輝一腿踏在了茶幾上,手中的尖玻璃重重刺向舒漾的喉嚨。
  舒漾的上半身向后彎曲了九十度,再次躲過鐘少輝的攻擊。
  鐘少輝反手向下刺去,舒漾卻一味躲閃,并未還擊:“到最后,我還是不想給你留下我們短兵相接的印象啊?!?br />  話音落,門被踢開,剛才那個侍者握著手/槍,朝著鐘少輝就連開數(shù)槍。
  鐘少輝被迫與舒漾分開,躲到了沙發(fā)后面。
  而舒漾在得到這個消息后,毫不猶豫地直接離開了房間。
  她是來和鐘少輝道別的,不是來做幫手的。
  舒漾走得瀟灑,鐘少輝就難以脫困了。他帶來的保鏢確實已經(jīng)被解決,現(xiàn)在他是孤身一人,并且手無寸鐵。
  他躲在沙發(fā)后面拿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信號早已被屏蔽。
  雖然他知道就算他的求救信息能發(fā)出去,也多半是撐不到等來救援的時候了,但至少可以把信息傳遞出去。
  而秦樾顯然沒給他這個機會。
  他只能靠自己。
  他眼下能看見的,手里持槍正在對他開火的就有三人,出了這個房間,還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況。
  但是出去已經(jīng)是必要的了,困在這里遲早是個死,拼命一搏,也許還有希望。
  鐘少輝把心一橫,冒著被子彈打中的危險,沖向不遠(yuǎn)處的玻璃窗。
  身后的子彈追著他的背影而來,但是鐘少輝的移動速度很快,沒有一槍是打?qū)嵙说模钡剿拼岸龅乃查g,因為速度有所減慢,有一槍擊中了他的手臂。
  而這沒有對他的動作造成太大影響,他成功逃離了房間,并且來到了建筑外面。
  后面三人立即追了上去,鐘少輝捂住自己的傷口不顧一切地逃跑。
  試問已經(jīng)布置好的圍堵能讓他這么順利地逃脫么?
  沒跑多遠(yuǎn),他就看見前面有人堵截,一拐方向,他只能又回到建筑內(nèi)。
  酒莊面積不小,里面到走廊更是錯綜復(fù)雜,他有方向性地在四通八達(dá)的走廊里左彎右拐,盡可能避開敵人。
  他要去酒窖。
  鐘少輝知道這里的地窖有另外一個出口,他來之前專門派人潛進來看過,并且做好了各方面的準(zhǔn)備。
  但他并不知道舒漾會在這里設(shè)下陷阱,會做這些準(zhǔn)備只是他的一個習(xí)慣而已——去任何地方,他都會事先找出一條可靠都退路,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不知道警察或者仇人什么時候會找上門來。
  這一習(xí)慣今天起到了大作用。
  只要到了那里,他就有逃脫的可能。
  跟在他后面的人窮追不舍,卻也始終沒能在他達(dá)到酒窖之前將他射殺。
  一個閃身,鐘少輝進入了酒窖。
  后面跟進來了兩人,他暫時矮身躲在了一個裝滿葡萄酒的大木桶后面。
  要在一大片木桶里尋找鐘少輝不容易,在這里玩起躲貓貓來可就費時費力了。
  還穿著侍者衣服的男人進來看了兩眼,退出去低聲對耳麥道:“他進酒窖了。”
  秦樾道聲音從耳麥里傳來,只有四個字:“很好,燒了。”
  秦樾的計劃,正是在酒莊內(nèi)有規(guī)劃地布置圍堵點,把鐘少輝逼進酒窖,然后一把火燒得干干凈凈,把所有痕跡連帶著鐘少輝的尸體,一并銷毀。
  只是,他沒料到,這個地窖還有一個出口。
  鐘少輝看到有人將幾個裝酒的木桶捅破了,讓酒源源不斷地灑到地上,他立刻明白了他們的用意。
  但是他不急著動,等火被點燃,進來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從外面鎖上了門,他才從藏身的木桶后面迅速向通道的方向移動。
  身后的大火蔓延速度極快,木桶加上一點就著的酒精,使得地窖里的空氣也在迅速減少。
  因為是酒窖,酒莊在建設(shè)的時候是把那個通道從里面堵了的,鐘少輝得按照得到的信息尋找通道的位置。
  他汗流浹背地在酒窖靠墻的一排酒桶中挨個推,終是發(fā)現(xiàn)有一個酒桶輕易就被推動了。
  那酒桶移開之后,背后的墻面上出現(xiàn)了一扇小木門,只有半個人高,剛好能被巨大的酒桶擋住。
  門上的鎖也已被破壞,鐘少輝立即貓腰開門闖了進去,背后的火勢被暫時隔開,他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但還不是停下腳步的時候。
  地道里面黑漆漆的,鐘少輝把衣兜里準(zhǔn)備好的微型電筒拿出來,照亮了自己面前的道路。
  他順著通道向前走,因為疲累,走得有些東倒西歪,汗水濕透了他的衣服,手臂上粘著血,臉上留著蹭到到灰塵,頭發(fā)也被汗?jié)?,亂七八糟的,看起來非常狼狽。
  但他越走,臉上的笑容越止不住。
  瞧,就是這樣,誰也對付不了他鐘少輝!
  他得意地加快腳步。
  然而,就要到出口時,他臉上的笑容猛的消失。
  因為他清楚地看到出口透進來的日光下,坐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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