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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出版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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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在金羚獎這樣專業級別的頒獎禮上,前來參加的媒體一般都不會問太低級的問題,但是我們的婚訊還是被問及了好幾次。
    “請問你們打算在哪里舉行婚禮?”
    “婚禮現場會允許媒體進入嗎?”
    “兩位都有微博,婚禮會在微博上進行直播嗎?”
    ……
    諸如此類的問題,直到頒獎禮正是開始才宣告結束,我把快笑僵了的臉從攝像機面前挪開,扭頭扯了扯沈公子的袖子,低聲抱怨:“結個婚怎么那么麻煩?”
    “這都嫌麻煩,以后生孩子怎么辦?”
    “誰要給你生孩子啊!”我嘟噥一聲,撇過腦袋不理他。
    他卻不急,輕笑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什么賭?”我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抬頭看他。
    “今天的金羚獎,我賭你會獲獎。”
    怎么可能?若有內幕也罷,但金羚獎一向以公正、嚴格出名,我獲獎的機會實在太小了。我問:“你想賭什么?”
    “如果你贏了,我滿足你一個愿望,如果我贏了……”他看著我,頓了頓,把頭湊到我耳邊低聲說,“我們今年要個孩子。”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唇刻意擦過我的耳垂,搞得我滿臉通紅。
    我知道沈公子想打這個賭是有原因的。
    安娜姐為了讓我能早點懷上,這幾個月來已經當著我們的面旁敲側擊了好幾次了,但我總覺得還早,一心只想多拖兩年,把她的暗示當成耳旁風,全都糊弄了過去。這事沈公子表面上不插手,但暗地里就難說了,從這段時間他的需求來講,應該受了他媽不少指示。
    我倒也不是怪安娜姐催著我生,畢竟女人年紀大了,總想早點抱孫子。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阿哲的病才剛見起色,美國那邊已經通知讓他五月份過去接受治療了,這時候如果我懷孕,那阿哲在美國就沒人照顧了。
    既然意見如此不統一,那干脆就照沈公子的意思,打個賭吧。
    我抬頭,朝他伸出手指,道:“就這么定了,拉鉤。”
    “拉鉤。”他微笑,伸手勾上了我的小指。
    不知為什么,看到他這般胸有成竹,我忽然有點緊張:“你不會做了什么手腳吧?”
    “你覺得金羚獎能做手腳?”他反問我。
    “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有可能……”我如實道。
    額頭被他輕輕敲了一下:“你想太多了,我還不至于褻瀆傳統。”
    也是哦,盡管沈公子有時候會為達目的而耍些手段,但還沒到不擇手段的地步。
    我吐了吐舌頭,心里想到了一個詞:聽天由命。
    基于我和沈公子的這個賭,讓金羚獎對我有了非同尋常的意義,以至于原本沒打算把這獎項當回事的我,如今竟為這獎項最后的歸屬緊張了起來。眼看著臺上一個個獎項的頒出,我感覺到手心沁出了一絲絲的汗,為了不讓身旁的沈公子看出我的緊張,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刷起了微博。
    這樣過了一會兒,電視劇最佳女主角的獎項終于要頒出了。我注意到坐在前面那排的孫萍萍挺直了脊背,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而另一邊的賀嘉人也按耐不住了,背上的翅膀抖啊抖的。
    與此同時,主持人已經拿出了寫著獲獎者的信封:“各位觀眾,接下來我們將頒出一個飽受爭議的獎項,這個獎項的獲獎者的名字是……”
    就在我豎起耳朵聽的時候,我拿在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本不打算去接,但是眼角的余光卻瞥到了手機屏幕上“醫院”的字樣。
    是醫院打來的,難道阿哲出了什么事嗎?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急忙接起來,電話接通的那一剎那,主持人報出了我的名字。
    “白驀然!”
    突然而來的劇烈掌聲讓我聽不清電話里醫生的聲音,我急切地說:“你說什么?再說一遍好嗎?”
    “請問是白哲的姐姐嗎?”
    “是,是我,怎么了?”
    “你弟弟打暈了醫護人員,從醫院樓頂跳了下來,現在正在搶救,請趕快過來一趟。”
    那一剎那,我整個人都呆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
    聚光燈打來,在場所有的目光和鏡頭都焦距在了我身上,我站起來,聽到無數的掌聲在耳邊響起,我含著淚,無助地看向沈林奇,他按住我的手,朝我搖了搖頭。
    我知道他是想告訴我,如果我一走,引來的是無數的猜忌和攻擊。
    但是,我已經不顧不了那么多了,我甩開他的手,在所有人都以為我要上臺領獎的時候,轉身飛奔著離開了頒獎禮的現場。
    我這一走,不僅震驚了場內的主持和嘉賓,更在場外那些蹲著看直播的記者們中引起了轟動,狹窄的過道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記者,我一出現,就將路堵得水泄不通。
    “白驀然,你為什么不上臺領獎?”
    “你有什么急事嗎?”
    “你事先知道自己會獲獎嗎?”
    ……
    此時此刻,我什么問題都不想回答,我歇斯底里地喊:“你們走開,別擋著我!走開啊!”
    但是這樣只會引來更多的非議:“你這是公然藐視金羚獎嗎?”“作為一個新人,你有考慮過不上臺領獎帶來的后果嗎?”……
    “走開!我求求你們走開!”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巨大的絕望在心底蔓延開來,我想見阿哲,想立刻就飛奔到他面前,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能失去他,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讓他能夠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換來的只有更多的閃光燈。
    就在這個時候,眼前一黑,一件黑色的西裝將我隔絕在了閃光燈外,緊接著,身后傳來一股力量,將我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我太太的情緒很激動,麻煩各位讓一下。”沈林奇的聲音永遠那樣平靜如水,卻給了我極大的安慰,我緊緊拽著他,在他的保護下,離開會場,趕往醫院。
    我們趕到醫院的時候,阿哲正在被搶救當中,醫生說,阿哲突然發狂,打傷了醫護人員,爬上醫院的頂樓跳了下去,目前情況很危急,讓我隨時做好最壞的心里準備。
    得到這樣答復,我幾乎暈過去,幸虧沈林奇把我扶住了。
    “那現在情況怎么樣?阿哲進去多久了?他傷到哪兒了?醫生有出來過嗎?”我抓著接待醫生的袖子,焦急地問。
    “沈太太,請你先別激動,醫院已經組織了最好的醫護力量正在全力搶救您的弟弟了,只要有一點希望,院方都不會放棄的!請您耐心等待好嗎?”
    “耐心,耐心,你們所有人都叫我耐心!可是我弟弟就在里面啊,我怎么耐心得下來!”我情緒再次激動,“起碼你告訴我,阿哲到底傷到哪兒了?你說啊!”
    “這……”接待地醫生被我問得連連后退,“沈太太,具體情況我真的不是很清楚,您先別激動好嗎?”
    “驀然。”沈林奇叫我的名字,“你先冷靜一下好嗎?事情都已經發生,你就算問了也沒用,先等結果好嗎?”
    “我等不了了啊!他不是你弟弟,你當然不著急!”
    “誰說的?”一向冷靜的沈林奇,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他是我弟弟!”他頓了頓,“你忘了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現在這樣我比你還著急,但是著急有用嗎?著急阿哲會好嗎?你現在這樣讓阿哲知道了,他只會更不安心吧?”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強忍著眼淚低下頭。
    就在這個時候,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
    “哪位是白哲的家屬?”
    “我!”我沖過去,“我!我是白哲的姐姐,他怎么樣了?”
    “病人失血嚴重,需要大量輸血,醫院的稀有血型庫已經沒有RH陰性血了,家屬跟我過去驗血。”
    我被他說得有些茫然:“什么RH陰性血?我是A型的,你們有沒有查錯啊?”
    “不可能,病人的血型非常特殊,不僅是RH陰性血,還是AB型的,這種血型在國內非常罕見,不會出錯的。如果你不是這個血型,請盡快找到能提供這一血型的直系家屬,否則恐怕病人會有生命危險,請做好心理準備。”
    “你們肯定是查錯了,之前阿哲車禍的時候,醫生也沒說他是什么稀有血型,我們家沒有人有這種血型,阿哲他不可能有!”
    “之前的事我不知道,但是病人的血型確實是稀有血型,院方已經已在查實過了,請您不要再多做糾纏。”醫生鐵著臉,轉身便要離開。
    “等一下!”沈林奇忽然叫住了他,“我的血是RH陰性的,請立刻安排我給病人輸血。”
    什么?!我不可思議地望向沈林奇,他卻投給我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跟著醫生離開了。
    那眼神,帶給我一種奇怪的預感,仿佛過去許許多多的謎團,都將被這眼神徹底地揭開。
    由于輸血及時,手術得以繼續進行,我眼看著手術室的門再次關閉,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沈林奇走了過來,由于剛失過血,他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蒼白,看著我,動了動嘴唇:“驀然……”
    他的話沒再說下去,因為我沖上去,狠狠給了他一個巴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我說清楚!”阿哲的事情已經讓我焦頭爛額,我無法忍受他再欺騙我。
    “這件事,以后再說好嗎?”他耐著性子說。
    “不!”我拒絕,“有什么話,最好現在就講清楚,我已經受夠了你的那些小秘密,如果不說清楚,你以后也別想再跟我說清楚了。”
    “好吧。”他嘆了口氣,終于還是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
    沈林奇的家庭很復雜。
    他的祖父早年是個軍官,旅居國外后開始從商,積累了一大筆財富,后來他的父親沈牧繼承他祖父的事業,并著手開拓國內市場,由于資金充足,又頗具商業眼光,很快在國內市場站穩了腳跟。
    之后,沈牧在父親的安排下,娶了富商之女裴安娜,婚后兩人相敬如賓,很快就有了沈林奇。但是由于當時沈家在國內的事業正處于發展期,沈牧為了回國經營事業,不得不與妻子分隔兩地。
    或許是因為長期分居,寂寞難耐,沈牧認識了一個叫孫薇的女孩。
    孫薇是我母親在學生時代的好友,認識沈牧的時候,她才二十歲,憑著出色的個人能力進入沈氏工作,孫薇的年輕和美貌對于一個年過三十的寂寞男人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而沈牧的成熟多金,也虜獲的少女的芳心。
    郎有情,妾有意,兩人很快確立關系。
    但是沈牧在國內的一舉一動,并沒有逃過老爺子的眼睛,當年沈氏遭遇金融危機,在國外的產業全靠裴家扶持才勉強能夠渡過難關,沈牧的行為無疑是給整個沈氏安上了一枚定時炸彈。一旦事情暴露,裴家興師問罪,沈氏多年的積累將毀于一旦。
    為保家族安危,老爺子當機立斷將兒子從國內召回,將其大罵一頓。沈牧自覺對比起妻兒,又被父親軟禁,無奈之下只好寫了一封絕情信給孫薇,坦白自己在國外已有妻兒,無法與她再聚。
    孫薇當時已經懷了沈牧的孩子,挺著大肚子在國內等了他大半年,得到的卻是一封絕情信,當時情緒就崩潰了,差點跑去自殺。好在我母親及時阻止了她,把她送到了醫院,這才避免了一場慘劇的發生。
    然而,由于孫薇的自殘行為,以及精神受到的打擊,使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分娩時不幸難產,死在了手術臺上。
    孫薇過世后,我的母親在她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封遺書,原來孫薇自覺命不久矣,把自己的故事寫進了遺書中,并懇求母親能夠收留她的孩子。母親自小就與孫薇相識,看完她的遺書之后,更是淚流不止,當即決定收留孫薇的孩子,并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做白哲。
    我那時不過三四歲,只知道母親說阿哲是我的弟弟,壓根就沒想過他是怎么來的,后來父親病逝,阿哲成了我們家唯一的男丁,我更是把他當寶,從沒想過他其實根本就不是母親的孩子。
    這秘密于是隨著時間被封存,直到五年前,沈牧得了絕癥,彌留之際把沈林奇叫到身邊,道出了自己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正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沈牧在自己的兒子面前懺悔了自己的一生,并懇求兒子能夠替他向孫薇去說聲對不起,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始終沒敢再去面對這段過去。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孫薇十幾年前就走了,并且還給他留了一個孩子。
    沈牧死后,沈林奇歸國處理父親的身后事,在調查孫薇行蹤的時候,發現了阿哲的存在。
    那一刻,他突然猶豫了。
    裴安娜從小養尊處優,過著公主一樣完美的生活,丈夫的死已經讓她痛不欲生了,如果再讓她知道,其實一直愛著他的丈夫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還有個私生子,那她肯定更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就在沈林奇矛盾不已的時候,阿哲卻發生了意外。由于他一直派人盯著阿哲,所以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趕去醫院打點一切。一面把阿哲身世的秘密隱瞞住,一面想又猶豫到底該不該救父親的私生子。
    同一時間,我為了籌集阿哲的醫藥費,和母親的殉葬費,毅然退學,四處打工。
    為了保住家族的秘密,也為了保住阿哲的性命,沈林奇想到了我。他說,那天他本打算在公司樓下和我來個偶遇,哪知我對他視而不見,急匆匆地趕了出去。他于是跟在我身后,想看我究竟去干什么,卻因此而英雄救美,同我有了交集。
    再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那樣順其自然的發生了,他通過我資助阿哲,也在母親面前守住了父親的秘密,一舉兩得,萬無一失。
    但是,他考慮到了一切,卻沒有考慮到我的感受。
    這么多年來,我被他蒙在鼓里,百般欺騙,又算什么?想到這兒,我忽然覺得心里一陣一陣地發冷。
    我想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但卻做不到,我一把沖過去抓住他的衣領質問他:“你這么做,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既然你口口聲聲說你那么愛我,為什么不問問我,愿不愿意被你騙!”[太平靜了,要傷心加難過。提一下心理描寫,表面平靜,心如刀割什么的,你把握下。這個轉折不錯。]由于太過激動,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別這樣,我這樣做只是為了你好,這些事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沈林奇看我激動,要來抱我,被我一把推開了。
    我怒視他:“不!我有權知道!我們在一起那么久,你有那么多機會可以把真相告訴我,可是你卻選擇了欺騙,選擇了搪塞,我告訴過你的,我最恨別人騙我!既然我在你眼中是顆棋子,你還娶我做什么?覺得我這樣很可憐,很可笑是不是?”
    “驀然!”沈林奇的眼中掠過一絲落寞,“你聽我說……”
    “停!”我打斷他的話:“我不想聽你狡辯,你現在說什么我都覺得惡心,你給我滾,我不想見到你!”
    “驀然……”
    “滾!”我不顧一切地大喊,手捏著拳頭,指甲幾乎陷進肉里。
    他終于不再說話,但也沒離開,而是往后退了幾步,定定地看著我。
    我轉過頭不去看他,這才驚覺自己在發抖,連手腳都是冰涼的,那透進心底徹骨的涼意,讓我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
    我不再理會沈林奇,無力地坐到一旁的長椅上,手術室上蒼白的指示燈,一直晃著我的眼,就好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刀,插在我的胸膛上,讓我透不過氣來。雖然我們相隔只有幾米的距離,但我覺得我們的心隔得很遠很遠,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沈林奇嗎?又或者,我根本從沒認清過他……[加心理描寫,煽情,議論性句子,感情不到位。我覺得你對情節把握都很好,節奏轉折什么都不錯,美中不足就是有時候感情寫的不到位,有點糙。]
    我一直坐到了天亮,沈林奇也等到了天亮。
    這一整夜,我一刻都沒閉上眼睛,腦袋里亂哄哄的。我想了很多事,想了阿哲,想了沈林奇,也想了他告訴我的故事……我覺得想通了一些事情,卻又想不通了另一些事情。
    人生總是那么大起大落,它在我最落魄的時候,給了我一個救世主。又在我最輝煌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將我打回了原形。
    原來是我太天真了,自以為是的生活在一堆謊言中,到最后才發現,上天給我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都他媽的是別人的弟弟!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大門被打開了,我從幾近絕望的思考中回過神來,但還是忍不住沖上前去,詢問阿哲的病況。
    從手術室走出來的醫生摘下口罩,點了點頭:“放心吧,病人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是具體情況,還是要等麻藥醒了再說。”
    雖然沒有確切的答復,但總比一開始什么都不確定要好,我只覺得緊繃了神經稍一放松,腿就軟了,眼前一陣暈眩,差點癱在地上,幸虧沈林奇眼疾手快把我扶住了。
    “小心。”這是繼沉默的一夜后,他同我說的第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有種被諷刺的感覺。
    “沒事。”我擺了擺手,努力讓自己站穩,“我很好,比昨晚好多了。”
    他扶著我的手,不說話。
    我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夠平靜,說:“我現在去看阿哲,等他的麻藥醒過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別跟來。當然,如果你硬要去,我也阻止不了,畢竟他是……你的弟弟。”說出最后四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就跟撕裂一樣的疼。
    很可惜,他沒有做任何的反駁,他只是松開我的手,說:“我在外面等你。”
    那一瞬間,我忽然很想笑,但勾起的嘴角卻充滿了苦澀。
    阿哲的麻藥還沒醒,身上插滿了管子,醫生不讓我進去,只允許我站在監護病房的玻璃前等他醒來。
    我貼著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阿哲,想到前天我還看著他在病房里活蹦亂跳地說要參加我的婚禮,今天卻成了這樣,不由得心如刀割。
    我知道我現在這樣很傻缺,明知道他不是我的弟弟,還為他擔心。但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一句血型不符就能抹殺的,相比欺騙了所有人的沈林奇,我覺得更有資格成為阿哲的親人。
    我可憐的弟弟受了那么多的苦,有些人可以憑著自己的優越的家庭叱咤風云,而他卻要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一生的代價。這世界太不公平了,神啊,如果他能醒來,我愿意拋棄一切,帶他遠離所有傷害過的他的人。
    “驀然!”琳達不顧醫生的阻止,沖了進來。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直播的時候人都傻了,給你和沈總打電話又都不接,要不是小韓早上告訴我,我還不知道阿哲出事了呢!現在外頭都已經得到風聲了,我來的時候看到不少狗仔隊的車呢,你要不要先回去避避風頭?”
    “如果阿哲都沒了,我還做什么藝人?”我一句話,回絕了琳達的好意。
    琳達怔了怔:“驀然,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會這樣發脾氣的……”
    “對不起。”我擺了擺手,“我現在情緒有點不穩定,你先走吧。”
    “可是……”
    “你走吧。”我再次強調。
    “好吧。”琳達最后還是沒能拗過我,轉身一步步離開。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忽然感覺到身心前所未有的累,病重的阿哲、充滿秘密的沈林奇、永無止境的狗仔隊……這一切的一切,累得我簡直想死過去算了。
    然后我眼前一黑,癱倒在了地上。
    我做了個夢,我夢見我死去的母親,懷抱著一個嬰兒,招呼我過去。
    我慢慢地走過去,看到母親懷中的嬰兒,他有著一張天使般的臉孔,看到我時,寶石般的清澈的眸子對著我笑。
    我驚喜地叫起來:“媽,你看寶寶在對我笑呢!”
    “驀然,這是阿哲,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要不要抱抱他?”
    “好!”我滿心歡喜地把手伸過去,將孩子抱進懷中。
    突然間,懷里的孩子純真的笑臉消失了,我看到一張魔鬼的臉,對我說:“笨蛋,他才不是你弟弟,丟了它!丟了它!”
    我嚇得大叫,失手將懷里的嬰兒丟了出去。
    “阿哲!”母親大叫著撲過去,而我也驚醒了過來。
    “阿哲?阿哲呢?”我不顧手上的輸液管,要起來。
    沈林奇把我摁在了床上:“阿哲已經醒了,情況很好,你冷靜點。”
    “醒了?阿哲醒了嗎?我要去看他,我……”
    “驀然。”沈林奇的手沒有放開,“你需要休息。”
    “不!”我搖頭,“我沒事,我現在好的很,我要去見阿哲。”
    “誰說的?”沈林奇按住我,伸手溫柔地撫了撫我額前的發,說出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句話:“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
    我忘記了掙扎,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沈林奇幫我扯了扯被子,繼續道:“醫生說你已經懷孕三周了,因為情緒波動太大,才會在監護病房門口暈過去。現在你需要的是休息,至于阿哲,他已經醒了,我請了最好的護理師照顧他,你完全不必擔心。你現在該擔心的是……”他打住,手摸了摸我的肚子,柔聲道,“是我們的孩子。”
    【三十一、謊言的代價】
    我這幾天的心情就好像坐過山車一樣。
    先是高高興興地準備領獎,中途卻接到了阿哲墜樓的消息,心急如焚地趕到醫院,竟意外得知了阿哲身世的秘密,最愛的男人瞬間變成了欺騙我多年的敵人,正當我為這改變痛苦不已,甚至考慮與他一刀兩斷的時候,他卻告訴我,我懷了他的孩子。
    如果命運可以被投訴,我應該已經是個專業律師了。
    只可惜,我什么都改變不了,只好被命運繼續地玩弄著。
    琳達說,醫院外頭的狗仔隊已經到了兇殘的程度,里三層外三層地盤踞在醫院周圍,連只蒼蠅飛過,都能引起一片閃光燈的追殺,讓我盡量別出去,以免引起情緒波動。別的話琳達沒說,但是從她閃爍的眼神里我幾乎可以確定,我在金羚獎頒獎禮上的行為已經在外界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現在媒體對我的報道一定很亂,或許全在罵我也說不定。
    若是在平日里,我一定會上網,很手賤地把罵我地評論都搜一遍,以鍛煉自己的心智。但是現在,這一切對于我來說好像都不重要了。
    外界對我一切的攻擊、詆毀、侮辱、謾罵,都不及沈林奇一個謊言的殺傷力大,我突然覺得自己活的很沒有意義,他確實對我很好,但是這有什么用呢?建立在謊言上的愛情能叫愛情嗎?謊言換回的幸福能叫幸福嗎?
    不!原來我對未來所有的設想,到頭來不過都是妄想。
    我突然很怕見到沈林奇,我怕每見他一次,就會知道他更多的秘密,而他的那些秘密,只會拉遠我們之間的距離,知道的越多就越陌生,了解的越透心就越痛。
    然而我肚子里的孩子卻是真的,他的存在讓我無法狠下心來去恨他的父親,其實這幾天在醫院里,我想得夠多了。我覺得我不恨他,因為他為我做了許多,多到足夠彌補他對我的傷害。
    但是,阿哲呢?誰來彌補阿哲受到的傷害?如果阿哲可以在更好的家庭里被撫養,就不需要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而去參加什么比賽;就不需要背著那么重的吉他,徒步幾公里去參賽;就不會被車撞了,還拿不出錢來醫治!
    這一切的傷害誰來承擔?我想我承擔不起的,沈林奇也一樣承擔不起。
    值得慶幸的是,在這糟糕的情況下,至少有著令人欣慰的是。
    阿哲的病情恢復的很好,我每天都會去看他,他已經恢復了意識,雖然身體不及墜樓前那樣行動自如,但腦子卻好像恢復了一些,學東西認字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有時候我前天給他講的故事,第二天再去的時候,他竟然能記住很細微的情節。負責的醫生說,撞擊讓他的腦部發生了一些神奇的變化,他現在的智商比未墜樓前要高,對一些問題的理解能力,甚至達到了十歲兒童以上的水平,如果能夠繼續訓練下去,恢復正常的希望很大。
    我不期望會發生電視里那種,主角被車撞一下就恢復得比沒生病前還好的狗血事件,但是阿哲這樣的改變,已經令人欣喜若狂了。我想這大概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希望母親泉下有知,能保佑阿哲早日康復。
    隨著阿哲的逐漸好轉,我產生了想去外面走走的想法。
    與其說是去走走,不如說是抱著逃避的心態離家出走,因為我始終無法面對沈林奇,他每一次來我都要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但仍然不知道跟他說什么。正如我之前說的,他的秘密太多了,多到我無力去承受,我渴望有自己的時間,去思考我們之間的關系,考慮我和他的這條路究竟該怎么走下去。
    鑒于這樣的念頭一直盤踞在我的腦海中,我終于在春天來到的時候,做了離開的決定。
    我寫了一封信簡短的信給沈林奇,說我想去散散心,想通了自然會回來,讓他不要來找我。然后,我把信壓在枕頭下面,離開前最后一次去看了阿哲。
    阿哲的理解能力已經比之前高了不少,我沒把自己要走的想法告訴他,以免他明白后不讓我走。但是,他似乎還是從我的言行中覺察出了什么。
    “姐姐今天怎么了?好像有點怪怪的。”
    “姐姐沒事啊。”我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些。
    “可是平時姐姐都不會這個時候來看我呢。”
    “因為姐姐今天突然很想阿哲,所以就過來了啊。”
    “那姐姐明天還會來看阿哲嗎?”
    我僵了僵:“會,當然會。”
    “如果姐姐不來看阿哲,阿哲能來看姐姐嗎?”
    我實在心虛,只好道:“如果姐姐不來看阿哲,就讓姐夫來看阿哲好嗎?”
    “好啊!”阿哲很快地答應了,看來他應該很喜歡沈林奇,這讓我感到了一些安心,但同時又有些失落。好像養了很多年的孩子,被人抱了去似地,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不過阿哲更喜歡姐姐、姐夫一起來看阿哲!”小家伙嘴倒是挺甜,把我失落的情緒一下子挽救了回來。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知道了小聰明,快休息吧,姐姐要走了。”
    “好吧。”阿哲還是很乖的,不再像以前那樣我一走就又哭又鬧,“那明天姐姐要早點來看我哦?”
    “好。”我勉強浮起一絲笑容,快步離開了阿哲的病房。
    接下來就該實施我的出走計劃了,這段時間來,由于我一直閉門不出,醫院外頭的狗仔隊也進入了疲倦期,不少報社雜志紛紛撤離,這給我離開創造了很好的機會。
    脫下病服,換上便裝的時候,我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這里面的小家伙也要跟我一起走呢,這樣想起來,似乎也不是很孤單。倒是沈公子一下跑了老婆又丟了孩子,應該會很郁悶吧?但是我都郁悶了那么久了,也該輪到他郁悶了。抱著這樣很不負責任的想法,我迅速換好衣服,離開了醫院。
    出逃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大概是由于我懷孕,整個人胖了一圈的緣故,壓根沒人認出帶著墨鏡的我,以至于我很輕松地就在醫院門口叫到了去車站的計程車。
    開車的司機是個話很多的人,一直問我要去哪兒,做什么。
    我能不回答就不回答,盡量讓自己少說話,但是快到車站的時候,他還是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小姐,你是那個演電影的吧?”
    我嚇了一跳,不知該怎么回答。
    那司機卻笑了起來:“小姐,你別擔心,我不會透露客人*的。不過我女兒真的很喜歡你呢,你能不能給我簽個名?”
    我本可以拒絕的,但是一想到這可能是我演藝生涯最后一次給人簽名的時候,我還是動搖了。我拿出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大的愛心,比我以往任何一次簽名都要認真,司機為此很高興,不停地向我說謝謝。
    “小姐,你人真好,希望你旅途愉快。”
    “謝謝。”我朝他揮手告別,并最后一次望了眼我來的方向,在那里有我許許多多割舍不掉的過去,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將見不到它們,坦白說我還是有些舍不得的,但是只有離開過去,才有機會去考慮未來。
    所以,我必須走。
    客車啟動了,緩緩駛出車站,看著窗外的建筑物一點點地離我而去,我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濕潤。再見了這個城市,再見了我的工作,再見了琳達,再見了阿哲,再見了沈林奇……
    希望下次再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是那個就算天塌下來,仍然會笑著面對的白驀然。
    【三十二、執子之手,將子拖走】
    我去了鄉下的太婆家,一住就是五個月。妊娠反應在第四個月的時候停止,我逐漸能感覺到肚子里的動靜,一開始很微弱,漸漸地我發現只要我一吃飯,小家伙就動得比較歡,我想他出生后一定是個小吃貨。于是我努力地讓自己多吃一點,免得小家伙在我的肚子里餓著。
    因為胃口好,我胖了一大圈,有點看不下去鏡子里的自己,但是我還是自得其樂,畢竟作為一個曾經混跡于娛樂圈的女藝人,能這樣大吃大喝還無須顧忌的日子不多,或許哪天我重回銀幕,又要開始每天被琳達計算卡路里的日子。
    說起娛樂圈,這五個月來,我偶爾看電視的時候也會瞄幾眼娛樂新聞,一開始媒體對我的報道還算勤快,漸漸地有關我的報道越來越少,最后終于銷聲匿跡了。不得不感嘆這圈子的瞬息萬變,娛樂娛樂,娛人娛己,不能娛人,誰還來管你的死活?
    其實我覺得這樣也蠻清凈的,至少我現在不用擔心在和人一起看電視的時候,電視里忽然蹦出我的一張大臉,然后一個整得快成蛇精的主持人開始分析,這臉哪里是假的,哪里是真的,哪里墊過,哪里切過……我只能說,普通人真的沒法理解這種想把主持人胸前的硅膠從電視機里拽出來,然后甩她一臉的感覺。
    這五個月來,我沒見過沈林奇一次,或許有人覺得奇怪,沈公子竟然絕情寡義到這地步?事實上,他一共來找過我五次,固定在每個月的三號,我們認識的日子。
    第一次,我讓他在門外等了一天;第二次,我去縣衛生所做婦檢,又讓他白來了一趟;第三次,我讓太婆說我不在,在房里睡了一天;第四次,我知道他要來,躲到了鄰村的大舅老爺家[看到這里,我突然好想笑啊,哈哈哈,你個2錦。];第五次,同上。
    在我不肯見他的這五個月期間,縣衛生所婦產科的條件越來越好,不僅配備了最先進的診療儀器,還引進了國外著名的婦產科專家坐診,聽到老外醫生滿嘴的鳥語,我覺得有點頭暈。
    今天是十月三號,我離開的第六個月,天氣開始轉涼,我好像有點感冒,躲在房里睡覺。
    我以為沈林奇又會厚著臉皮再來,但出人意料的是,直到我睡得昏昏沉沉,他也一直沒有出現。
    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有點失落。
    盡管這些日子,我不停地試圖躲開他,但我也發現,無論我多想離開他,他的影子永遠在我的生活中無孔不入。這么多年,我已經習慣了有他在我身邊,天冷時為我披上外套,闖禍后為我打點一切,落難時出來英雄救美……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我賴以生存的空氣,讓我一旦離開就無法呼吸。
    究竟是他太聰明,還是我太賤了。明知他騙我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但我卻仍忍不住在腦海中胡思亂想,想他會不會已經厭倦我了?又會不會僅是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才沒跟我翻臉?
    這些想法一直折磨著我,讓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覺得頭疼得厲害,渾身無力,呼吸都有些困難。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聽到太婆在叫我:“驀然,醒著嗎?”
    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想去開門,哪知腳下一軟,整個人都跌倒在了地上。一陣劇烈地疼痛從腹部傳來,疼得我幾乎暈厥。
    神志模糊間,我看到房間的門被猛地踹開了,那個我曾經恨之入骨又朝思暮想的身影朝我沖過來。他抱起我,嘴里急切地喊著我的名字:“驀然!驀然!”
    我想回答他,剛張口,就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我醒來時,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沈林奇坐在我身邊,緊緊握著我的手。我忽然感到很怕,不顧身體的虛弱,叫起來:“孩子,我的孩子!”
    “放心!”沈林奇第一時間過來穩住我,伸手撫上我的肚子,“你看,他還在,我們的孩子沒事。”
    他沒事?他真的沒事!我高興地哭了出來,緊緊抱住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對我來說太重要了,我無法想象如果沒有這孩子,我的生活會變成什么樣?過去我以為自己是個被世界拋棄的人,直到我認識了沈林奇,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我,要不是這個孩子一直支撐著我,鼓勵著我,我早就被壓垮了。
    “驀然,孩子還在,別哭了。”沈林奇過來抱住我,用手擦我臉上的淚。
    我試圖推開他:“你還來干什么?騙得我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你錯得有多離譜,這不是欺騙,是背叛你懂嗎?是背叛!”說著說我,我哭得更厲害了,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但他卻抱著我不肯松手:“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一開始是我騙了你,但是和你在一起的這些年,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里,你的執著、你的樂觀、你的勇氣……你一切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著我。我知道我現在說多少個對不起,都無法彌補對你的傷害,但是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改過的機會,讓我心疼你、保護你,用一生來補償自己犯下的錯!求你了,行嗎?”
    當他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我已經在他懷里哭成了淚人。
    就算再心硬如鐵,也無法不為他這番話所動容,那些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日日夜夜,一幕幕閃過我的腦海。我的心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或許我和他已經注定了這輩子要糾纏在一起,我離不開他,而他也離不開我。
    三天后,我告別了陪伴我五個月的太婆,跟著沈林奇離開。分別時,八十多歲高齡但依舊精力旺盛的太婆抓著我的手依依不舍:“他要是再欺負你,你就找太婆,太婆拿鐵鍬敲他頭,把他敲得像隔壁王麻子一樣矮!”
    我點頭,看著沈公子的臉色由白到青,不知為什么,心情突然很好。
    回去的車上,我跟他示威:“如果你再欺負我,我就改嫁,把你兒子賣了當嫁妝。”
    結果,話還沒說完,他就把車停到了路旁的樹下。“你敢!”他從嘴里蹦出這句話后,我本還想回擊,但他卻突然俯身,封住了我的唇。
    分別六個月后的突然親密,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我怕傷到肚子里的寶寶,空著手沒有掙扎。于是他便吻得愈發放肆,把舌頭探進我口中,肆意欺壓。
    直到我被吻得喘不過氣來,兩眼發花,四肢發軟,直往他懷里倒,他才心滿意足地放開我,瞇著眼問:“還改嫁嗎?”
    這個可恥的混蛋,每次就只會用這一招?但是更可恥的是,我偏偏每次都被這招吃得死死的,實在太沒有面子了。
    我紅著臉,不再去理他,但是見他打開音箱發動車子,卻又忍不住透過后視鏡去觀察他的樣子。我不得不承認,他和半年前的那個沈林奇有些不太一樣了,不僅人瘦了,氣質也改變了不少,不再像過去那樣鋒芒畢露,眼角總噙著一絲溫暖的笑。
    或許時間真的會改變一個人,就像以前,打死我也不信他會為了我在陽光暴曬的院子里站上一天。我還記得那天的陽光很猛烈,我倚在窗口,隔著窗簾的縫隙還被灼疼了眼,但是他卻那樣堅定地站著,任日曬雨淋,不挪半步。
    我想,大概是在那個時候,我心里其實已經再一次的原諒了他吧。
    五個月的等待,足以讓我理清思緒,拋下種種的欺騙與仇恨,看清自己的心。我依舊是愛著他的,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我不知道安娜姐最后有沒有知道真相,但是當我回去的時候,她對我離家出走的事情絕口不提,依舊熱情的對我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究竟是沈林奇完美地圓了謊,還是安娜姐不愿提起,我無從知曉,但是我想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過去的是是非非就讓它隨風而逝吧,誰都不可能帶著仇恨過一生,未來就好像我肚子里的新生命一樣,有著無限的可能。
    想通了這一切,我開始在沈家安心的養胎,不久之后,我離開前拍攝的《殘劍江湖》在進行了半年漫長的后期制作后,終于隆重上映。
    正如之前我們所期許的那樣,《殘劍江湖》一經上映就引起了媒體和觀眾極大的好評,各路影評人士不僅大加贊許了這部影片的劇情與制作,更是將參加拍攝的演員一個個拿出來圈點,說到我時,他們用的最多的是“驚喜”這個詞。
    就連最苛刻的影評家都這樣評價我:“演技雖不成熟,但卻有大家風范。”“很久沒見這個花瓶,突然覺得以前看過她演的那些爛片都是幻覺。”“很不錯的演員,退出影壇實屬可惜。”……
    我沒想到在沉寂了半年之后,自己竟會因為這部片子又火了一把,許多人早已經忘了半年前我引起的那些風風雨雨,我的名字頻頻出現在了媒體和網絡上,許多人問我究竟去了哪里,也有人猜測我和沈林奇為了避開媒體,去國外舉辦婚禮之類云云。
    但是很快,這些猜測都得到了否定,因為《大嘴爆報》強大的狗仔隊拍到了我大著肚子和沈林奇一起去醫院產檢的照片。
    醒目的標題在一夜間傳遍網絡:《女星白驀然身懷六甲低調現身前往醫院產檢》
    除了文字報道之外,我那張胖得有點變形的臉被貼得滿網絡都是,除了個別的惡意中傷之外,更多的還是祝福聲。
    “不管如何,媽媽是最偉大的,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雖然9527沒和咱們家大陽修成正果,但還是祝福她[好可愛,哈哈哈。]。”
    “誰說他倆婚變的?看上去多幸福啊!姐也要嫁人!姐也要好男人!求包養、求糟蹋、求蹂躪……”
    由于人氣的一路高漲,許多制片方和廣告商都瞄準了我,如今琳達每天都能接到好幾個奶粉、紙尿褲之類的廣告邀約,高漲得片酬看得我蠢蠢欲動。
    要知道,由于之前的不告而別,我落下了許多工作,光違約金,沈公子就替我賠了不少。雖然心里想著這是他活該,但是說到底他的錢就是我的錢,那么多白花花的銀子掏出去,我心疼啊!
    但是,沈公子卻對我產后復出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放下話:“你先把自己管好再說!”
    切,我哪里管不好自己了?我現在可好得很,能吃能睡,簡直跟豬有的一拼。
    “老公。”我這幾天待產,在醫院的病床上睡不著,眼巴巴地看著沈公子,“我忽然很想喝紅豆粥。”
    不是我難伺候,而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嘴,就像現在這樣,明明已經晚上8點了,可食欲說來就來,擋也擋不住。
    “我讓黃媽去煮。”沈公子站起來。
    我搖搖頭:“我不想吃黃媽煮的,我想吃對街張記粥鋪買的那種。”
    “好。”他二話不說,穿好鞋就要往外頭趕。
    我喊住他:“外面冷,你倒是穿件外套啊!”
    “不用了。”他匆匆下樓,忍著十二月的嚴寒,到樓下幫我把熱氣騰騰的紅豆粥給買了上來。
    可是我才喝了兩口,就沒胃口了,拿勺子可憐巴巴地戳著碗,喃喃:“早知道讓你給我買瘦肉粥了……”
    “你啊,上輩子一定是個妖精。”他哭笑不得地嘆了口氣,站起又要往外走。
    我很狗腿地在后面叮囑他:“要不你多買點吧,免得再跑第三次。”
    “知道了,麻煩精。”他回過頭揉了揉我剛剪短的頭發,嘴角揚著溫暖的笑。
    不知道為什么,我忽然很想抱著肚子幸福地在病床上打滾,但是鑒于這個動作難度太高,我放棄了,耐心等著沈公子回來。
    這次等得有點久,等他終于上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手里拎著十幾種粥,活像個外賣小弟。
    我“撲哧”一下笑出了聲,伸手去替他拿,伸出的手卻突然停在了半空。
    沈林奇把粥放好,回頭見我僵著一張臉,問我怎么了。
    我的嘴角抽了抽,哆哆嗦嗦地朝他笑:“那個……又讓你白跑一趟了……我羊水好像破了……”
    盡管我的羊水破的很淡定,但是真到生產的時候,我還是疼得差點罵娘。要親命了喲,生孩子怎么會那么痛!
    醫生在旁邊一直鼓勵我:“用力,用力!”
    但是我還是虛脫得差點死過去,幸虧沈林奇一直握著我的手,迷迷糊糊間,我聽到他叫我的名字。
    [現在應該都是剖腹產了吧?你不專業啊,2錦。哈哈。【沒,現在不怕痛的媽媽的都會選擇順產,小S第一胎就是順產的,因為順產對女性的子宮比較好。破腹產不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還會在子宮里留下很多黑水,以后會造出子宮肌瘤什么的,特別不好~】]  那聲音聽在耳朵里有些空靈,一瞬間讓我想起了許多事情,曾經我們在一起的畫面,像電影膠片般在我的腦海中一幕幕地閃過,從相識到相知,原來我們已經走過了那么多分分秒秒。
    “驀然,堅持住!”
    他的聲音,將我從暈厥的邊緣拉回現實,我緊握住他的手,拼死咬住牙一用力。
    “哇——”
    孩子嘹亮的哭聲在產房里炸了開來,我吊著的心終于松懈了下來,覺得自己的□疼得都已經麻木了,臉上全是虛脫的汗水。
    沈林奇沖過來,欣喜若狂地捧住我的臉,隔著口罩親吻我的額頭:“驀然,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當爸爸了!我當爸爸了!”
    一想到這個冷靜的男人可能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瘋狂過時,我忽然感到心底從未有過的欣慰。
    或許我們曾有過爭吵和猜忌,但是這都已經不重要了,此時此刻,我心中只有他的誓言,他的承諾,和他微笑的眼神。
    未來的路,有他和孩子的陪伴,這就夠了。
    【尾聲】
    我生了個兒子,白白胖胖,眼睛長得像我,鼻子長得像他爸,其余部分平均分配,總之是個小帥哥。
    我和沈公子商量著,給小帥哥起了個名字叫沈星辰,希望將來的征途像星辰大海一樣寬闊。當然,現在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考慮他將來會干什么,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快樂的長大,所以我還是更喜歡叫他小帥哥。
    小帥哥出生的時候把我折騰得心力交瘁,出生了以后也沒讓我多好過。除了要給他喂奶、換尿布……之外,他還有個特別壞的習慣,就是日夜顛倒,大白天眼睛都不肯睜一下,三根半夜卻又生龍活虎。
    在小帥哥賣力的折騰下,我的身材迅速恢復,六個月足足瘦了二十斤,就連偷拍我的狗仔隊們都在八卦周刊上死命想扒我的減肥秘訣。
    其實我有個屁秘訣啊,我就是生了個兒子會折騰而已。
    “我看給他改名字算了。”我在一夜沒睡,終于把小帥哥哄入睡之后,對著躺在身旁的沈公子抱怨,“叫什么沈星辰,干脆叫沈折騰算了,你瞧他出生以后,哪一天沒折騰過我?”
    “乖。”沈公子拍拍我的腦袋,“等他長大了,你再折騰回來。”
    “怎么可能!”我咬著牙道,“我那么辛辛苦苦把他生下來養大,誰要敢折騰我兒子,我第一個折騰死他!”
    沈公子被我的反應逗樂了,瞇著眼問:“那你想怎樣?要不我們請個保姆?”
    “不行!”我再一次拒絕了他的建議,“他是我兒子耶,怎么可以讓別人養,我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養大,將來才能很自豪的跟他說,做你媽有多偉大啊!”
    沈公子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我皺眉看他。
    “我覺得還是你比較會折騰。”他含著笑說完,突然湊過來吻我。
    我本來還想跟他頂幾句,沒想到他突然這樣,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我說:“你想干嘛?先說好了,今天晚上我可沒力氣被你折騰。”
    “你放心吧。”他捧著我的臉親了一會兒,然后把我摟進懷里,“這幾天,讓你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他這話給我的感覺,就好像養豬的對豬說“你多吃點,過幾天要宰你”一般,我警覺起來,問:“你有什么陰謀?”
    “沒什么。”他把我摟得更緊了些,在我耳邊輕聲說,“我只想補給你一個婚禮。”
    這幾天,我突然覺得小帥哥簡直是這世界上最幸運的孩子了,因為很少有孩子以后可以理直氣壯的跟小朋友炫耀:“我參加了我爸爸媽媽的婚禮!”但是他可以。
    小帥哥大概也感覺到好事降臨到了自己頭上,所以在我準備婚禮的這段時間里,他乖了許多,至少晚上沒再又哭又鬧,不讓我睡覺了。
    有吃有喝又睡眠充足,我的精神狀態很快得到了調整,婚禮前穿婚紗的時候,琳達在一旁直夸我生了孩子以后氣色好,豐乳細腰,事業線夠深,復出之后一定紅得發紫。
    我說:“你馬屁拍得再好也沒用,就算我真要復出,你也別想當我經紀人,好好在家給小韓生個足球隊再說。”對了,琳達和小韓在我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里登記結婚了,目前正在新婚甜蜜期。
    琳達被我說急了,道:“你才生足球隊呢,你當我母豬啊!”
    “什么足球隊?”沈公子突然春風滿面的進來。
    “驀然說要給你生個足球隊!”
    琳達這個死沒有良心的,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反咬我一口,我氣得牙癢癢,正想反駁,卻聽沈公子勾了勾嘴角,平靜道:“別著急,一個個來。”
    喂!我差點暴走,一個沈折騰還不夠嗎?難道還要再來個沈倒騰,沈撲騰,沈蛋疼嗎?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有一種想逃婚的沖動。
    但是,此刻逃婚顯然是沒有機會的,因為沈公子向我伸出手,道:“走吧,帶你去見見伴郎。”
    由于安娜姐信仰上帝,所以我和沈林奇的婚禮走的是西式流程,西方不要求伴娘是否未婚,所以我請了三個伴娘:琳達、乃昔和姜穗。
    而伴郎的人選就比較讓人頭疼了,從我們著手準備婚禮開始,伴郎的名單上就寫著薛臨、孫晟,還有一個Lucas。孫晟我認得,是IT界巨頭之子,青年才俊,跟沈公子的關系一向很好。但是另一位就陌生了,說實話跟著沈公子那么久,我還真沒聽過他在美國有個叫Lucas的朋友,關系好到可以來做他的伴郎。
    所以,當他說要帶我去見見伴郎時,我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這個神秘的Lucas,沈公子一向喜歡出其不意,這位神秘來賓的身份一定非同尋常,帶著這樣的好奇,我跟著他走了出去,看到婚禮現場的草坪上搭起了個小舞臺,一支樂隊正在上面演奏,穿著時尚的主唱背對著舞臺正在調麥,背影看上去讓人覺得很熟悉。
    “他是……”我正想問,臺上的主持人就蓋過了我的聲音。
    “下面有請伴郎Lucas為新郎新娘獻上他的祝福。”
    說話間,背對著我的主唱緩緩轉過身來,我捂住嘴,差點失聲叫出來。
    竟然是阿哲!
    由于懷孕產子,這一年半來,我只能通過網絡視頻與阿哲見面,即便是這樣,我也能看到詹姆斯教授的治療在他身上所起到的作用。他的行為逐漸趨向于一個正常的年輕人,失控發狂的次數越來越少,特別是最近這半年,他可以說已經和一個正常人無異了。
    詹姆斯教授原本的治療計劃為期三年,而阿哲僅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完成了大部分的治療,這已經讓我驚喜不已了。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更驚喜的還在后面,阿哲竟然被允許回國了,還出現在了我的婚禮上!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在經歷了暴風雨后猛地見到彩虹,千言萬語都無法表達我此刻的激動,簡直像做夢一樣。
    “我要送給我的姐姐、姐夫一首我自己寫的歌,這首歌的名字叫《執手》,謝謝你們對我的堅持,讓我今天能夠站在這里,希望你們能夠執手一生,永遠幸福。”阿哲說完,開始撥動他手中的吉他,優美的旋律瞬間蔓延了開來。
    前方燦爛的彩虹/是你溫柔的笑容/你說要陪著我走/看日出日落……執你的手/牽著我走/這不是夢/是相守一生的承諾……
    歌詞很簡單,但每一句都充滿了真誠,聽著聽著,我忍不住落下淚來,沈林奇在身邊,緊緊握住我的手。
    不遠處,安娜姐替我守著小帥哥,我看到他系著小領結,坐在推車里咯咯地笑。
    琳達緊靠著小韓,抹眼淚的時候,弄花了剛畫的妝。
    乃昔不停地扯著自己超短的裙子,喬銘陽在一旁脫下西裝,替女壯士把她的*蓋上。
    薛臨和姜穗避開眾人,遠遠站著,彼此的眼神溫柔交匯。
    幾個小花童耐不住寂寞,手拿鮮花四處亂跑,草地上留下他們銀鈴般的笑聲。
    ……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是幸福的,只要信任彼此,永不放棄,總有一個人,會牽著你的手,把你拖上幸福的天梯。
    想到這兒,我忍不住踮起腳尖,在沈林奇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低聲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他低下頭,親吻我的額頭。
    其實我要的愛情真的很簡單,并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至死不渝,只要一句簡單的“我愛你”就已勝過了世間萬語千言。
    漫漫長路,有愛相伴,我心足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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