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楚承嗣當時窘迫的模樣，葉清清臉上有了些笑意。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記不記得，去年太后在清涼寺做法事，出現的所謂祥瑞？”
    “祥龍出，紫薇現。天佑大齊。”
    葉清清長嘆一口氣，“當時眾人都以為說的是四皇子，還當太后勞師動眾，是在為四皇子造勢。”
    “如今看來，太后怕是為給楚承嗣鋪路。”
    沈從安一愣，葉清清不提，他還真忘了。
    去年中元節，太后借口先帝托夢，領著一眾妃嬪命婦們，去清涼寺祈福。親眼見證了祥龍浮現在大鼎之上。
    清涼寺的了緣大師批語：祥龍出，紫薇現。天佑大齊。
    因四皇子屬龍，眾人都當說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狠狠地刷了一波名聲。
    葉清清她們那時還奇怪，四皇子年紀還小，太后怎么就急著給他造勢了。
    現在想來，哪里是為四皇子。楚承嗣比四皇子大一輪，也是屬龍的。
    祥龍出現沒兩日，楚承嗣便隨楚家眾人進京。
    當時沒人注意這些，等日后楚承嗣身份揭曉時提起來，會更加讓人信服，為他鍍一層金。
    太后從那時起，就為今日做鋪墊了。
    小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再一次為太后的心機感到驚嘆。
    “你說，楚承嗣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葉清清最后問。
    沈從安搖頭，“應該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一點警惕性都沒有了。
    太后是真的疼愛這個孫子，將他保護的好好的，為他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葉清清擰眉，按了按太陽穴。
    沈從安心疼道：“累了？”
    葉清清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
    “睡吧。”沈從安道。
    吹滅了蠟燭，在葉清清額頭，輕輕落下一個溫熱的吻。
    奔波了一天，葉清清很快沉沉睡去。
    或許是太累，她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夢里陰森壓抑，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沈從安睡得淺，察覺到懷里的人，不安的動來動去，沈從安睜開眼睛。
    伸手撫上葉清清緊鎖的眉頭，慢慢撫平。另一只手輕輕的拍著葉清清的后背，直到葉清清從噩夢中脫離，呼吸變得平穩綿長，臉上神色安詳。
    沈從安才摟著她，重新進入夢鄉。
    葉清清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醒來時，渾身酸軟。
    昨天太累，坐馬車又騎馬，忙了一天，將近天明時才睡下。前半段還睡得不安穩。
    床畔已是空空如也。
    “相公什么時候走的？”葉清清問。
    荔枝道：“巳時剛過便起了。”
    九點多。
    她們快五點了才睡，沈從安九點便起了，才睡了兩個時辰。
    葉清清有點心疼，“等會我開個進補的方子，你親自去抓藥，熬好了給相公送去。”
    荔枝點頭應是。
    暮雨端來飯菜，聞著飯香，葉清清才感覺到餓的不行。
    葉清清一邊吃飯，一邊聽暮雨匯報情況。
    四皇子早上就醒了。賢妃守了他一夜。
    賢妃心里還是抱了一絲期待。希望葉清清是騙她的。
    只是很可惜，葉清清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
    醒來后的四皇子呆呆愣愣，問他什么都不知道，餓了渴了倒會說，瞧那心智，還不如三歲孩童。
    賢妃不死心，不停的和四皇子說話，讓他回答。
    四皇子回不上來，賢妃氣的大叫，把四皇子嚇得哇哇大哭。
    殿里一陣亂。
    賢妃說的口干舌燥，四皇子也哭的雙眼通紅，聲音都啞了。
    等賢妃冷靜下來，看到四皇子那委屈的模樣，如兩三歲時無異。賢妃又怒，又心疼。
    她心軟了，想去抱四皇子。
    四皇子卻被她嚇到了，很是懼怕她。見她靠近，又開始哭鬧起來，死活不肯讓賢妃碰。
    四皇子燒傻了，已經不記得賢妃。
    剛睜眼便見賢妃對他大吼大叫，當然不喜歡賢妃。
    他畏懼的模樣，戳了賢妃的心。
    賢妃的精神，也已在崩潰的邊緣。看到四皇子陌生抗拒的眼神，賢妃腦海中那根弦徹底斷了，發了瘋似的，把殿里能砸的東西都給砸了。
    四皇子又被嚇到，響亮的哭聲差點掀了屋頂。
    昨天退了燒，四皇子就沒再燒過。
    李院正替他診脈，四皇子的風寒已經好了，身體很健康。除了心智，別的都沒受影響。
    雖然心智倒退，但四皇子的壞脾氣還在。
    一點不如他的意，便大哭大鬧。非常任性難哄。
    賢妃給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上了四皇子的黑名單。
    別說抱了，看到賢妃，四皇子就哭。
    他越抵抗，賢妃越難受氣憤。非要去抱四皇子。
    兩人湊在一起，鬧了一個上午，鬧的人仰馬翻。到后來，是賢妃陪著四皇子一起哭。
    兩人哭的昏天黑地，幾乎要哭暈過去。
    皇上下了早朝，得知情況，匆匆趕到時，四皇子嗓子已經哭啞，哭不出聲音，不停的打著哭嗝。
    他也是真倔，都這樣了，還是不肯讓賢妃碰一下。
    賢妃傷心欲絕，也哭成了一個淚人。
    皇上沒辦法，強行給賢妃灌了安神藥，讓她睡一覺，冷靜一下。
    四皇子則被皇上交給了齊貴妃，暫時由齊貴妃照看。
    “四皇子如今在長樂宮偏殿住下。”暮雨道：“瞧皇上的意思，是讓賢妃冷靜冷靜，短時間內，四皇子應該不會交給她了。”
    這是在剜賢妃的心。
    但賢妃的情緒不穩定，確實不適合照看四皇子。
    “皇上之前傳了話，讓公主醒來后，再去給四皇子瞧一瞧。”
    李德忠親自來傳的話。
    知道葉清清還沒醒，特意叮囑了，不許喊。讓葉清清好好睡，睡飽了，吃了飯再去，不急。
    四皇子的情況，也不是急不急的事。
    葉清清心中一暖，轉而又是一嘆。
    若非迫不得已，皇上怎會狠心放棄四皇子。做出這樣的決定，皇上心里也是無比的痛苦。
    葉清清吃了飯，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往長樂宮去。
    偏殿，宮人正給四皇子喂飯。
    四皇子之前哭的狠了，喉嚨有些發紅，吃飯吞咽時會疼，他不愿意吃，每吃一口飯，就哭一下。
    疼厲害了，就會踹人，打翻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