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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遮掩

    那修長的手已經握住簾子了,  只要再掀開一點,二表哥就能看見她了,
    雪衣從沒有現在這樣清晰地認識到自己的害怕。
    頂上的發絲根根樹立,  連吞咽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二表哥定然會極其生氣,他會怎么懲罰她?
    害怕到極點的時候,  雪衣有一瞬間甚至想直接跳下水。
    但即便跳下水,也躲不了二表哥。
    更何況還有范成書,  她逃了,范成書定然會被遷怒。
    真的沒辦法了。
    雪衣幾乎要急哭。
    簾子猛然掀開的那一刻,眼看著二表哥就要發現她了——
    雪衣急中生智,  彎身一撲吹滅了艙內的蠟燭。
    眼前瞬間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灑落的酒液上映著一點月光,  崔珩掀簾子的手頓住。
    一抬眼,隱約見只能辨認出兩個人影,似乎是一對男女。
    “怎么不點燈?”
    銳利的眼神掃過,  他偏頭,盯著那靠近艙門的男子問道。
    范成書從外面騷亂開始便摸不著頭腦,但出于對雪衣的信任和君子風度,他并未拆穿,只猶豫了片刻,  開口道:“噢,  這燈啊,  被風吹滅了,敢問您是——”
    “京兆尹辦案。”身后的衛兵舉了令牌。
    “原來是京兆尹的大人。”范成書拱手作揖,態度客氣,  “這是出什么亂子了,  有何事需要我們相助么?”
    這個男子是個陌生面孔。
    崔珩眼神從他身上移開,  落到了那低著頭隱沒在黑暗里的一道窈窕背影,。
    越看,越覺得有些熟悉。
    他不動聲色,只是像尋常走訪一樣,淡淡地開口:“把燈點上。”
    范成書被這聲音一壓,莫名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位陸娘子把燈吹滅,定然是不想叫這位大人發現的。
    雖則不知他們有什么過節,但瞧著這位大人通身逼人的氣勢,落到他手里定然不會有好下場。
    余光里覷見陸雪衣垂在膝上的手微微發抖的樣子,范成書又掩飾道:“大人稍等,我找找火折子。”
    崔珩不置可否,站在船艙口漠然地盯著那里面的兩個人。
    雪衣后背緊緊地貼著船艙,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范成書起身聽出了她慌張,假裝沒找到,回過頭為難地跟崔珩解釋:“出來的急,忘記帶火折子了。”
    “沒帶?”崔珩語氣頓時沉了下來。
    他背著光站著,臉龐隱沒在夜色里,隱約只能看見分明的輪廓,料想應當是個極英氣的男子。
    身材也極其高大挺拔,寬肩窄腰,大約還是習武出身的。
    這樣的人,脾氣一般都不怎么好。
    范成書一介文弱書生,隱隱發了怵,但風度使然,他絕不能把一個嬌弱的小娘子推出去,仍是強撐著應付道:“不知大人要找的是怎樣的惡徒,這里只有我和我娘子二人游湖,絕沒有什么惡徒,大人是不是找錯了?”
    “她是你娘子?”崔珩頓住,“怎么不見她說話?”
    “內子生性羞澀,未嘗與外男交往,不善言辭,還望大人見諒。”范成書側身擋了擋。
    范成書剛說完,雪衣心領神會,抓著他的袖子低下了頭。
    眼前一副郎情妾意,溫情脈脈的場面,崔珩若是再強求,反倒顯得他咄咄逼人。
    他收斂了眼神,示意了衛兵一眼:“把火折子給這位郎君用一用,夜晚天黑,不點燈如何對飲?”
    “是。”衛兵不明所以,客氣地將火折子遞了過去。
    雪衣抓著范成書胳膊的手瞬間收緊。
    可這時候,再推脫定會讓這位大人起疑。
    范成書只好接了火折子:“謝大人關心。”
    京兆尹的火折子做的極其精巧,上面的蓋子一旋開,里面的火星遇風便即刻燃了起來。
    連費力去取都不必。
    猩紅的一點光,在這濃稠深黑的夜晚格外的刺眼。
    “舉手之勞。”崔珩淡淡地道,卻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就那么看著范成書。
    范成書只得俯身去點燈。
    一時間,畫舫外面似乎全然靜止了一般,聽不到任何聲音,幾個人的眼神都移到了那猩紅的火芯上,等待著燭燈被點亮的那一刻。
    果然還是躲不過嗎?
    雪衣死死埋著頭,根本不敢想象點完燈的后果。
    抓著范成書的手慢慢松開,雪衣腦海中飛快地在想到底要怎么跟二表哥解釋。
    正在那火折子即將點亮燭燈的那一刻,外面卻突兀地響起了一聲尖利的叫聲。
    “有刺客!”
    原本熱鬧的街市瞬間大亂,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
    崔珩倏地回頭:“怎么回事?”
    那守在岸邊的衛兵大叫道:“少尹,剛剛我們搜到那刺客了,那刺客狗急跳墻,正在人堆里鬧亂子,想要趁機逃跑。”
    崔珩遠遠地望去,只見河對岸的街市上,擁擠的人群已經開始你推我搡,咒罵聲,尖叫聲不絕于耳,若是再這樣下去,勢必會在混亂中造成踩踏。
    比起這么多人的安危,捉刺客一事須得往后放一放。
    外面出了這等大事,崔珩自然無心再糾結這女子的身份,當機立斷地吩咐:“先去安撫人群,勿要惹出禍亂,至于刺客那邊,盡力即可。”
    “是。”衛兵領了命,即刻小跑著去傳令。
    至于眼前這兩位,崔珩見他們縮成一團的樣子,只淡聲安撫了一句“不必擔心”,便頭也不回地快步朝著擁擠的人群走去。
    他步履極快,又快又穩,沒多時便出現在了對岸。
    雪衣大大松了口氣,連忙跟范成書賠禮:“剛才事出緊急,多謝范郎君相救。”
    范成書也深深吐了口氣,在這位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撒謊實在是極其考驗人的一件事。
    不過,方才這位陸娘子的反應實在是太奇怪了。
    范成書忍不住問道:“陸娘子與那位大人可曾認識,為何這般怕他?”
    雪衣知曉瞞不住他,但被寄居在府里的表哥覬覦這種事,她實在說不出口。
    更何況,若是有損國公府的名聲,大夫人也不會放過她。
    于是雪衣權衡了片刻,只解釋道:“他是國公府大房的嫡次子,我的二表哥。怕他其實是怕被人知曉我今日前來與你赴約之事。”
    男女大防雖重,但端陽節相看并非完全不可。
    范成書頗為不解。
    雪衣知道說服不了他,于是又開口道:“實不相瞞,你知道我出身江左陸氏,姑母是崔家的二夫人。但我并非自愿來長安,而是被我那姑母蒙騙來要給她的兒子沖喜來的。
    我并不愿任人擺弄,所以才求了大夫人幫忙,請她指婚擺脫困境。相看的事除了大夫人外,瞞著府中上下,是以我也不敢讓二表哥知曉。此事我原本也沒想瞞,正好出了此事,便趁機告知與于你。”
    原來她是為了避免沖喜,范成書明白了。
    但如此一來,也就意味著他要無形中與國公府的三公子搶人。
    若是被發現了,那位二夫人會答應嗎?
    范成書皺了眉。
    雪衣明白他的為難,盡管心情急切,也沒想逼他:“我的處境的確是有些艱難,你覺得為難也是情理之中,你最終愿不愿意我都能理解。”
    范成書斟酌了許久,只開口道:“茲事體大,容我再想想,向家中大人飛書問詢,陸娘子莫見怪。”
    國公府這樣大的家業的確不是常人招惹的起的,他沒立即回拒已經在雪衣意料之外了。
    雪衣輕輕點了頭:“那我等范郎君的回信。”
    外面還在騷亂,兩人無暇再多聊,匆匆散了開。
    趁著混亂的人流,雪衣悄悄混進人群,想趁著混亂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停靠的馬車處。
    可她著實低估了恐慌的人群會有多大的危險。
    被裹挾在人群之中,她只能被迫隨著人流往相反的方向去。
    橋上本就狹窄,人群皆自顧不暇,幼子在哭,老者在踉蹌,婦人不停地咒罵。
    更叫人不適的是,由于人群都擠在一起,時不時還有郎君在趁機騷擾小姑娘。
    雪衣抱著臂,被推推搡搡,全然沒個著落。
    當身邊那個瞇著眼,不懷好意的紈绔子伸出手要來碰她的時候,雪衣連忙往后退。
    這一退,腳下不穩,她被身旁的人直接擠的倒向前方——
    若是倒下去,定然會被踩踏成重傷。
    雪衣正控制不住,手臂已經被猛然撞到欄桿上的時候,忽然有一只手撈住了她的腰,一用力將她直接拉了起來。
    那只鉗住她腰的手極為有力。
    雪衣劫后余生,一回神又生怕是被紈绔子救了,急忙伸手去推,卻被頭頂上一個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你還想再摔一次?”
    是二表哥。
    碰上他,雪衣不知該喜,還是悲,故作驚訝道:“二表哥,你……你怎么會來曲江池?”
    “我還想問你。”崔珩盯著她的眼,“方才我去了酒樓,女眷們說你回了馬車,可你為何會在這里?”
    這么混亂的時候,二表哥去酒樓做什么?
    總不可能是為了找她。
    大約是關切鄭琇瑩的安危吧。
    雪衣眼神掠過他腰上佩戴的那個頗為眼熟的香囊,移開了眼:“我方才和長姐拌了嘴,便出來找她,不小心誤入人流了。”
    “你長姐早就走了。”崔珩開口。
    “走了?”
    這下雪衣倒是當真不知了,她是和長姐乘同一輛馬車來的,長姐若是拋下她走了,那她該怎么辦?
    “非但你長姐,出事的時候我已吩咐讓女眷們都先行回去了。”崔珩又解釋道。
    都走了?
    雪衣茫然地看著他:“那我該怎么回去?”
    崔珩沒回答,只是一邊護著她往前走,一邊吩咐身邊的人疏散人群。
    等下了橋,原本擁擠的人群四散分開,情勢頓時好了起來。
    雪衣站在橋邊,看著二表哥將最后一波人潮平穩下來,莫名心生安定。
    若是不論那些威逼她的手段,二表哥倒真是個好官,連端陽節這樣的日子都輪值在京兆尹。
    今晚若是沒他緊急下令疏散,這曲江池還不知要亂成什么樣。
    但疏散完人群,當二表哥朝著她走過來的時候,方才差點被發現的恐懼又升騰了起來。
    雪衣暗自祈禱他千萬不要發現。
    然而崔珩一邊領著她回去,一邊還是問了:“你今晚離開馬車后去了哪里?”
    “沒去哪兒。”雪衣語氣隨意,“我就是看見池邊有人在放河燈,好奇過去看了會,不知怎的,突然有人喊有刺客,就被卷進人流了。二表哥,刺客抓到了嗎?”
    她說話時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天真又動人,全然不像在說謊。
    崔珩盯著她的眼,慢慢移了開:“跑了,今晚人太多,為了防止人群踩踏,衛兵們沒與他交手。”
    原來是為了人群著想。
    雪衣想起方才被裹挾的恐懼,又生出些許好感。
    人潮散后,這長安大街上格外的空曠疏靜,只剩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雪衣猜不透二表哥的心思,不知他是信還沒信。
    踩著他長長的影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走著。
    越走,這方向越不像是去停靠馬車的馬廄,反倒朝著國公府相反的方向去了。
    雪衣納悶,忍不住碎步追了上去:“二表哥,我們這是去哪里?”
    “你不是說想看看長安?”崔珩忽地停了步。
    雪衣腳底沒站穩,險些撞上他的后背,她連忙伸手抵住,眨著眼看向他:“什么?”
    崔珩頓住,回頭瞥了她一眼:“你扎傷了手送槐花煎給我母親,不就是想出來看看長安?”
    雪衣想起來了,她當時為了敷衍他,似乎隨口扯的就是這么個理由。
    沒想到二表哥記的這么清楚。
    “那我們這是去……”
    “凌云樓,讓你一次看個夠。”
    凌云樓是長安最高的地方。
    雪衣早就聽說長安繁華了,來了這么些時日,卻只浮光掠影地走過幾處。
    說她對凌云樓一點兒都不心動,也不可能。
    但比起二表哥的冷眼來,他突如其來的好意更是讓雪衣心里打鼓,直到登上去才打消。
    凌云樓不愧是長安的最高處,雪衣氣喘吁吁地一上去,眼底俯瞰了整座長安城。
    整座城池方方正正的,一百一十坊行制規整,已是深夜,一戶戶的燈火漸次熄滅,燈火閃動著,仿佛天生的星宿墜落人間。
    雪衣趴著欄桿看了片刻,方才的混亂和緊張慢慢平息了下來。
    看著看著,她又輕輕嘆了口氣,長安雖好,卻不是她這樣的弱女待的下去的,于是眼睫又慢慢垂下去。
    “你不喜歡?”崔珩敏銳地察覺出她眼底的失落。
    雪衣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累了。”
    爬個樓都累的中途歇了幾次,她這點體力著實是太弱了。
    崔珩冷眼掃過她一把便掐的住的腰,微微皺了眉,但到嘴邊的話卻成了:“累了就歇一歇,待會兒再下去。”
    他話音剛落,雪衣便回了頭,斜倚著欄桿,一雙蒙著水汽的雙眼,欲說還休。
    “想說什么?”崔珩側目。
    雪衣咬著唇,糾結了一番,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二表哥,你今晚似乎心情很好?”
    不僅在人潮中救了她,還帶她來凌云樓,和平時那個總是兇她的二表哥好不一樣。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薄情寡義。”
    崔珩聽出了她言外之意,瞬間沉了臉。
    雪衣語塞。
    果然二表哥還是沒變,又開始兇她了!
    她不就是剛入府的時候一時糊涂故意弄傷了自己被他撞見了嗎,還有落水的時候沒提前告訴他。
    可二表哥也沒因為這兩樁事受什么損失啊。
    總被他抓著這點瑣事兇,雪衣也生了氣,直接背過了身。
    這樣好的夜晚,四周萬籟俱寂,發起脾氣來著實煞風景。
    崔珩眼神一低,落到了她被擦破的手肘上,丟了個藥膏過去。
    雪衣被砸了一下,愈發生氣,正忍不住要開口,再定睛一看才發現二表哥給她丟的是創傷藥。
    咦,她手肘竟然擦破了。
    雪衣捋起了袖子,若不是二表哥提醒,她還當真沒發現。
    她看了看傷口,又看了看二表哥目不斜視的背影,不情不愿地道了謝:“多謝二表哥。”
    崔珩連應聲都不開口,仿佛只是隨手施舍個路邊的野貓野狗。
    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
    雪衣忍了氣,掀開了袖子一點點涂抹起來,邊涂抹,邊輕輕抽著氣。
    崔珩憑著欄,隱約聞到了一絲極淡的酒氣,他回頭,忽地發現陸雪衣綰起的袖子似乎濕了。
    “我記得你們女眷去的是茶樓,為何你袖子上沾了酒漬?”
    崔珩盯著她,忽地想起了那船艙里被打翻的酒杯。
    雪衣也慌了,全然沒想到袖子上沾了東西,更沒想到這么細枝末節的東西二表哥都能發現。
    她腦中飛快地思索著,慢慢放下了衣袖:“哦,我出來找長姐的時候有些渴,正好看到路邊有人在賣剛釀好的青梅果酒,便要了一些,解解渴。”
    這時候的確到處都是賣青梅酒的,這酒不醉人,女子尤其偏愛。
    可崔珩對陸雪衣的話一貫只信一半。
    飲酒是真的,但和誰一起飲,可就不一定了。
    “當真?”
    他上前了一步,直接把雪衣逼的倚到了欄桿上。
    雪衣倚著欄桿,后背下是數丈深空。
    在這種時候她哪敢激怒二表哥,雪衣連忙點頭:“自然是真的,這青梅酒釀的剛剛好,又甜又香。”
    “是么?”崔珩仍是不退后,冰涼的手撫上了她的側臉,“這么好喝,你飲了幾杯?”
    雪衣剛想說三杯,轉而又想到路邊都是按碗賣的,突然明白過來二表哥是起疑了,到嘴邊的話立馬改了口:“兩小碗,二表哥想嘗嘗嗎?”
    她答的并未出錯。
    崔珩離得近,確實聞到了一絲青梅的香氣,又靠近了一步:“怎么嘗?”
    二表哥這話是何意?
    和他交談,雪衣每個字都要細細琢磨,難不成是問她在哪買的?
    可那酒都是畫舫上的人準備的,她哪兒知道。
    雪衣抿了抿唇,試圖答道:“茶樓旁邊的酒肆里,待會兒二表哥回去時可嘗一嘗。”
    “夜深了,酒肆都關了。”崔珩輕笑,緊接著撫著她的手一緊,“只剩你了。”
    只剩她,難不成是懷疑到她了。
    雪衣手心一緊,正欲辯解,然而下一刻,柔軟的唇卻忽然被吻住。
    先是唇瓣被挑開,而后是齒關,緊接著,他忽然按住她的后頸,全部頂了進來。
    雪衣被迫承受這突如其來的親吻,腦子里一片混沌。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二表哥是想嘗的不是酒,是她。
    可他吻的太用力,抵在欄桿的后背整個懸空,雪衣害怕的不得不雙手環住了他的頸。
    如此一來,他們唇齒相接的更加深入了。
    酒氣混合著二表哥的氣息,雪衣險些快溺斃。
    腦袋里暈暈乎乎的,換氣的時候,雪衣仿佛聽見二表哥在問她:“疼不疼?”
    什么疼不疼?
    雪衣疑心他是在說她擦傷的手臂,于是點了點頭,希冀他看在她還有傷的份上放過她。
    但緊接著,他的手從她的腰上撫上去,不輕不重地揉著,雪衣才醒悟過來,原來二表哥問的是那天咬的她疼不疼。
    自然是疼的,可雪衣卻更害怕他的安撫。
    情勢險些失控的時候,她用力去推,崔珩隔著衣的手才拿開,兩個人相對著輕輕喘著氣。
    “還有三日,你母親的祭日?”
    崔珩平息過后,指腹壓上去,替她擦了擦被吻的濕紅的唇。
    唇瓣被吮-吸的又腫了起來,他一按上去,薄透的皮膚根本受不了那么粗糙的指腹,磨得雪衣極為刺痛。
    她微微偏頭:“是三日。”
    崔珩收了手,淡淡地道:“那三日后我帶你去郊外野祭,順便在佛寺供一個長生牌位。”
    野祭一般都在晚上,又要供長生牌位,算算時間,回來的時候定然會錯過宵禁。
    那二表哥是要……帶她在外留宿過夜?
    明白了他的意思,雪衣瞬間頭皮發麻。
    可二表哥的語氣是通知,并不是詢問。
    雪衣臉頰滾燙,卻不敢反駁,只得靠在他肩上輕輕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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