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策馬狂奔,一路沖到了城外,漫無目的的游蕩著,直到天黑才回到了驛館。
云安回到驛館,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回稟給劉毓融。
“哦?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個善茬。不過不是善茬對我而言正好,回去艱險重重,本宮可沒時間一直看顧他。”劉毓融十分欣賞的點了點頭。
“公主,傅斯年回來了。”正說著,宮人過來稟報。
“把他叫過來,說本宮有事找他。”劉毓融開口吩咐道。
“是。”宮人領命,快步退了出去。
“草民傅斯年,叩見公主。”傅斯年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面色沉郁的跪了下去。
只有眼底深處暗藏的洶涌的恨意,微微流露出來,打破了面上平靜的表像。
“剛讓你去報了仇,你應該痛快才是,怎么這幅樣子?”劉毓融微微抬起鳳眸,好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草民想留在此地給至親守孝,還請公主成全!”傅斯年俯首貼地,懇求著劉毓融。
“哼,是想過河拆橋嗎?”劉毓融出聲冷笑。
“草民不敢。”傅斯年平靜的回復。
“那就是你想憑借自己的手段,去暗殺周都使的兒子咯?”劉毓融眸光流轉,望著傅斯年嗤笑。
傅斯年被猜中了心事,不愿回應,依舊俯下身子不吭聲。
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凄慘慘的躺在地上含恨死去的娘親,和剛才回來時在街角偶遇到在花樓風流快活的周覺。
傅斯年突然心中涌起一股暴戾的沖動,身上青筋暴起,眼睛變得通紅。
“呵?你真以為你留在這里就可以殺得了他?”劉毓融輕笑了一聲,一臉看傻瓜的樣子,望著傅斯年。
“他的身邊暗衛(wèi)無數(shù),豈是你能對付的?他要真這么容易殺死,也輪不到你來動手了,畢竟他糟踐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
傅斯年被潑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過來。
“草民該死,還請公主恕罪。”
“得了吧,我要真想要你的命,根本就不會同你廢話。”劉毓融收回目光,又重新靠在了椅子上,懶懶的說。
“多謝公主寬宏大量!”
“傅斯年,跟本宮走,本宮保你一世平安富貴。而且只要你服從本宮,盡心竭力的為本宮辦事,權勢、地位一樣都不會少,手刃仇人也指日可待。”
劉毓融伸手挑起傅斯年的下巴,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的眼睛,以權勢、以復仇,利誘著。
傅斯年猶豫了片刻,而后直起身子,眼神堅定著望向劉毓融,“愿為公主效死!”
“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啟程回京。”劉毓融得到滿意的答復,便收回手,施施然轉身離去。
傅斯年半晌后,緩緩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灰,轉身往外走去。
“等一等。”清漣叫住了他。
“有何吩咐?”傅斯年回頭冷冷的望向她,說道。
“公主吩咐我找了副棺木,將你娘下葬了,就埋在了你爹衣冠冢的旁邊。明日便要啟程回京了,你帶上點東西去祭拜一下吧。”
清漣說完,讓身邊的小太監(jiān)將準備好的紙錢,拿了上來遞給了傅斯年。
傅斯年神情微動,囁嚅的嘴巴,干巴巴的說了句,“多謝。”
然后接過東西,轉身往傅家的祖墳走去。
乘著清冷的月色,傅斯年縱馬狂奔,飛馳在小路上。
到了傅氏夫妻的墓碑前,重重的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
如今兩個傅斯年合為一體,不分彼此。也分不清哪個是前生,哪個是今世。
爹、娘,您二老放心的在地下團聚吧,此血海深仇,孩兒必讓他們血債血償。
翌日大早,傅斯年收拾好情緒,什么都沒帶,就跟著公主的儀仗隊出發(fā)了,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車隊行了三天,行到臨泉的驛站,云安吩咐大家停下休整。
“下官拜見公主!”驛站的驛丞率領一眾小吏,齊刷刷的跪下,對著公主恭敬的磕頭行禮。
“免禮,起身吧。”劉毓融扶著清漣的手,款款的走下馬車。
“您往這邊走,房間都收拾好了。”驛丞殷情的走在前面,為劉毓融帶路。
劉毓融一邊走,一邊暗自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
與清漣不動聲色的交換了一下眼神,清漣瞬間了然。對著自己的人,悄悄傳遞了信息。
“公主,下官準備了一些飯菜,您賞臉用一些吧。”驛丞陪著笑臉,諂媚的上前獻著殷勤。
“有心了。清漣,看賞。”劉毓融點頭受用,看似一臉滿意。
“多謝公主殿下!”驛丞忙磕頭致謝,臉上的老皮笑的都皺巴到一塊,看起來十分的倒人胃口。
“您吃呀,雖說是粗野小食,味道也是不差呢。”驛丞殷勤的招呼著,緊緊地盯著劉毓融手中的筷子。
劉毓融舉起筷子,輕輕的夾起一塊肉放進了嘴里,滿意的點了點頭。
“哈哈,那您慢用,卑職先行告退。”驛丞看劉毓融用了飯菜,像是完成任務似的,打著哈哈就往外走。
“公主,人走了。”清漣從門口探頭張望后,湊到劉毓融身邊輕聲回稟。
劉毓融接過云安遞過來的帕子,將嘴里的東西吐了出來,又喝了兩口水漱口。
冷笑一聲,道:“沒想到太后的手,竟然能伸得這樣長!”
“云安,去提醒底下的人,警醒著些。”
“是。”云安得了吩咐,就快步往外走去。
“公主,那傅斯年那邊需不需要派人提醒一下?”清漣低聲問道。
“不用了,我怕他表現(xiàn)的不自然,漏了破綻。你派人暗中保護就行。”劉毓融輕聲吩咐著。
“是。”清漣發(fā)了暗號,通知暗衛(wèi)保護傅斯年。
劉毓融走到二樓的窗邊,望著京城的方向,眼底晦暗不明。
謝氏,你越是忌憚我,越是破綻百出。
假以時日,和親之辱,定當加倍奉還!
晚上熄燈之后,傅斯年躺在床上,雙眼無神的虛無的望著遠方。
這段時間,自己的情緒同原生的情緒疊加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誰跟誰。
莫不是,這真的是自己的前世不成?
這個公主看起來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自己就這樣稀里糊涂的上了她的賊船,也不知道做的對不對。
自己的經歷讓人家摸個底朝天,對于她,自己除了知道她是公主以外,什么都不清楚。
啊……,心累。
傅斯年癱在床上,腦中繁雜的思緒,左一條右一條的蹦出來,擾亂著自己的心情。
艸!啊啊啊!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隔壁突然傳來了兵器相間的聲音。
傅斯年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三兩步走到門口,推開門,探頭到外面探查情況。
院子里突然來了許多黑衣人,同公主的親兵打斗著。刀光劍影,在月光下銀光閃閃,寒氣逼人。
白天所見的驛站中的官吏,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傅斯年心中大叫不好,回頭環(huán)視了屋內一圈,也沒找到趁手的東西。
不得已,趁著黑衣人還沒有趕上來之前,跳窗逃走了。
“有人逃走了,快追!”有黑衣人剛好看到了,傅斯年跳窗的逃走的背影,立馬下令追殺。
“艸!你大爺?shù)模 备邓鼓赀吪苓呁虏壑?br /> 自己這是跟的什么人吶,還沒到京城呢,就快要成為刀下亡魂了!
也不知道公主逃掉了沒有,她一個弱女子也不知落到黑衣人的手中會怎樣?
傅斯年突然想到這一茬,分了心神。沒有注意到腳下的一節(jié)枯樹枝,一個趔趄絆倒在地。
“快,他摔倒了!去捉住他!”黑衣人近在咫尺,眼看著就要上前。
傅斯年來不及做任何感想,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矯健的人影沖上前一腳飛踹,踢倒了黑衣人。
奪過黑衣人手中的刀,干脆利落的一刀斃命。
傅斯年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小心翼翼的試探的睜開雙眼,就看見劉毓融痛快的解決了黑衣人的颯爽英姿。
頓時瞪大雙眼,嘴巴大張著,手指著劉毓融,又看了眼地上躺著的黑衣人,不可置信的望著她。
“還不快點走,等著本宮抱你嗎?”劉毓融拔出刀,偏過頭來,對著傅斯年斜眸微微一笑。
“啊?哦哦!”傅斯年回過神來,趕緊爬了起來往前跑。
跑了幾步又折返了回來,回頭問劉毓融:“你不跑嗎?”
“本宮跑了,怎么看好戲呢?”劉毓融往向前面已經葬身火海的驛館,幽幽的說道。
“公主,咱們暗衛(wèi)里出了臥底,情況比咱們之前預估的要嚴重很多。”這時清漣突然騎馬跑了過來,下馬朝著劉毓融回稟情況。
“嗯,料到了,所以本宮先趕了過來救了這家伙。”劉毓融用余光,打量著還有些晃神的傅斯年。
“小心!”清漣突然大叫一聲,護在前面,拔出了隨身所帶的佩劍。
傅斯年抬頭一看,樹林里突然來了三五個黑衣人,各個精勁挺拔,看起來就像是暗殺的好手。
趕緊也站了出來,護在劉毓融的身前。
劉毓融突然低笑了一聲,將手搭在傅斯年的肩膀上,“有本宮在,需要你逞強,去藏好。”
然后提起手中沾了血的寒刀,將傅斯年護到了自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