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劉毓琛獨自坐在榻上,低頭望著手中的香囊,久久不語。
朕對你這么好,你為什么非要執迷不悟呢?卿兒。
劉毓琛用手反復摩挲著香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孤獨的靜坐著,直至天明。
早朝上,劉毓融剛提出自己的證見就遭到了激烈的反對。
謝閣老站出來慷慨激昂的反駁:“長公主突然要推行稅法改革,絕對是不行的!之前推行的稅法,雖說有些小瑕疵,但是瑕不掩瑜,豈能一概而論全盤推翻。”
劉毓融譏諷:“瑕不掩瑜?簡直一派胡言!若真是像謝大人說的那般好,為何戶部至今收不上來江南的稅收?
往年拖欠的稅款也不知所蹤,國庫至今空虛撥不出來向北方賑災的銀兩。”
謝閣老:“地方上的吏治混亂,并不能說明財政方面的問題,就算是有影響也不能夠全盤否定。江南多商賈,那些刁民想方設法的逃避稅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只要下令整治那些豪強商賈,自然而然就能夠將稅收全部都收歸上來。”
劉毓融冷笑一聲:“呵,只怕最該整治的就是謝大人一族的豪強了吧?本宮這次下江南可沒少聽說謝氏族人在江南府為虎作倀的事情。不知謝大人打算如何大義滅親,維護朝廷體面?”
謝閣老氣的人抖動著胡子,手指哆嗦的著劉毓融,大聲吼道:“你血口噴人! 簡直豈有此理!
就算你貴為長公主,也不過是一個女子,我等沒有上書直諫你牝雞司晨,已經是格外給你面子了。
你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蠻不講理,簡直不將祖宗禮法放在眼里,不將我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放在眼里!”
劉毓融沒等他說完,上前就一個窩心踹將他踹倒在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是君,你是臣,你竟敢用手指著本宮!到底是誰給你的狗膽,竟然如此藐視皇室?”
謝閣老被踹了一腳,原本就傷的不輕。又被這一番話刺激的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其他謝氏一黨的人見劉毓融如此蠻橫霸道,也都有些退縮,不敢再出言辯論。
只有謝閣老的侄子站了出來,氣憤的上書皇帝,“皇上,您就這么看著長公主欺辱您的臣子嗎?謝閣老對您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吶!臣愿死諫,還請皇上站出來主持公道!”
話剛說完,就朝著殿上的柱子撞了過去,還好被其他人攔住了,只擦破了皮。
劉毓琛見時機差不多了,便站出來和稀泥。
“長公主提出此建議也是出于好意,畢竟江南的稅收確實太過紊亂。謝閣老也是兩朝元老,他對皇室的忠心朕自然知道。
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決定下來,先容后再議吧。”
謝承方:“皇上,臣請處置長公主,欺辱大臣之事絕不能輕輕放下,不然我等以后還有何顏面站在大殿上。”
劉毓琛揉了揉脹痛的腦袋,無奈的說:“長公主暫且不用上早朝了,回公主府好好的靜一靜心吧!”
謝承方不可置信的望著劉毓琛,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護短。“皇上!”
劉毓琛突然發了火,大聲呵斥:“夠了!退朝!”說罷甩袖離去。
劉毓融三兩步走到了謝承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今日的幽閉之恥,來日本宮定當加倍奉還。謝大人可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否則本宮怕你承受不來。”
謝承方氣的胸口漲/疼,自打出生以來從沒受到過這樣的屈辱。但顧及劉毓融是皇室的長公主,只好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氣,不敢口出惡言。
傅斯年聽說劉毓融在早朝上言行不當打罵朝廷命官,因此被皇上幽禁,心中擔心的不得了。
但是上門求見幾次都被拒之門外,不得已,傅斯年只好另辟蹊徑,打算到公主府中一探究竟。
傅斯年按照自己腦中的記憶,又在公主府附近盤桓查探了幾天,終于找到了一處防守薄弱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傅斯年小心翼翼地架起了自己改良的云梯,翻到了墻頭上。
四處打量了一番,見沒有人,便順著繩子,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
晚上的照明條件不是太好,傅斯年摸黑著前進。由于是從后院的院墻翻進來的,所以傅斯年也不大清楚院內的布局,只能憑著感覺瞎走。
走著走著,沒一會兒就看到了一間屋子里亮著燈。
傅斯年沒有多想,悄悄的摸了過去,想要查探一些情況。
小心翼翼的靠近窗子,然后輕手輕腳地推開一處縫隙。還沒來得及打量,頭上便罩來了一片陰影。
傅斯年抬頭望去,見劉毓融陰沉著臉盯著自己,嘴邊還噙著一抹冷笑。
“好巧啊,呵呵。”傅斯年裝傻充愣的沖著她笑了笑。
“啊!”劉毓融話不多說,直接上了拳腳,將傅斯年好好的招待了一頓。
傅斯年頂著熊貓眼,抽抽噎噎的坐在了榻上,像個小媳婦一樣等著劉毓融訓話。
劉毓融:“說吧,深夜潛進本宮的府中所謂何事?該不會就是想來偷看本宮洗澡吧?”
傅斯年立馬跳了起來,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來偷看你洗澡的!”
“哦,那剛才打開窗子想要偷窺的人不是你嗎?”劉毓融緊緊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吞吃入腹。
傅斯年被她望的有些腿腳發軟,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我、我很擔心你,所以想來探望。但是我上門幾次你都不見我,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出此下策。”
劉毓融聽完,突然笑了起來,“好看嗎?”
傅斯年有些發懵的問道:“什么好看?”
“本宮的身體。”劉毓融風輕云淡的說道,好似說的并不是自己。
傅斯年猛地劇烈的咳嗽起來,趕緊解釋。“咳咳,我剛才什么都沒看見就被你發現了,我發誓!”
劉毓融上前兩步,俯身向傅斯年欺去,雙手撐在他的耳邊曖昧的望著他,輕啟薄唇緩緩說道:“你不怕我了?”
傅斯年心臟不受控制的猛烈的跳動起來,仿佛要跳出自己的胸腔。“不、不怕。”
頓了頓,望著劉毓融的眼睛懇求道:“不要再將我拒之門外,可以嗎?”
劉毓融輕聲笑了笑:“你是想做我的男寵嗎?”
傅斯年猛的一翻身,將劉毓融壓/在身下,直直的望著她,“我是想當你的男人,可以保護你的男人。”
劉毓融突然愣住了,沒想到這個毛頭小子竟然如此大逆不道,“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說出如此大言不慚的話。”
傅斯年深情的望著她,懇切的說:“我是認真的。”
劉毓融瞬間有一絲情動,眼神慢慢緩了下來。氣氛一點點的旖旎,二人周遭的溫度慢慢上升,傅斯年覺得自己有些上頭了,俯身朝著劉毓融慢慢貼了過去。
“長公主,發生什么事了?”云安這時突然出聲,打破了一室的曖昧。
劉毓融瞬間就回了神,將傅斯年一把推開,朝著門外說道:“無事,不過是泡的久了有些頭暈,你讓清漣去泡壺茶給我。”
云安:“是,奴才遵命。”
傅斯年心中懊惱極了,該死!明明就差一點點了,又前功盡棄。
劉毓融見他一臉懊惱的小模樣,心中可樂,“本宮并沒有難過。”
傅斯年抬起頭,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啊?”
隨后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被幽禁之事。
“真的沒事嗎?”傅斯年有些不相信,大魔王這么驕傲的一個人,被當朝幽禁,怎么會不生氣。
劉毓融抿嘴微微一笑,“嗯,這都是我與皇上商量好的計策,用來麻痹謝氏一黨的。”
原本是不愿意將傅斯年卷進政治的漩渦中的,但是他自己主動送上了門,就不能怪本宮沒給他機會。
傅斯年突然有些生氣,站起來氣呼呼的說道:“虧我這么擔心你,原來你都是在演戲!我上門探望你,你還將我拒之門外,你還打我……”
傅斯年越說越委屈,兩個熊貓眼都噙著淚水,看起來又可笑又可憐。
劉毓融走上前輕輕的將他攬在自己懷中,無可奈何的嘆了聲:“小笨蛋。”
傅斯年雖然也想翻身做主,但是身高不夠,氣勢也湊不了,只好委屈巴巴的窩在劉毓融的懷里,緊緊的回抱回去。
過了半晌,劉毓融喉嚨里突然發出輕笑,“年年,你這一年是不是都沒長個子?”
傅斯年突然炸毛,跳了起來,“胡說!我還在長身體呢,只是不明顯!”
劉毓融點點頭,強忍著笑意,“嗯嗯,你還小,回頭本宮派人都送些羊乳給你。”
傅斯年頓時氣成河豚,在劉毓融面前又蹦又跳,想要氣勢上壓過她。
這時劉毓融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柔的說道:“即使如此,我也還是喜歡你呢。”
傅斯年瞬間就被這句話安撫住了,不好意思的扭捏著說道:“我也喜歡你。”
劉毓融微微揚了揚嘴角,“嗯,我知道。”
傅斯年又強調一句,“我還會長高的!”
劉毓融配合的點點頭:“嗯嗯。”
“不要敷衍我!我真的會長高的!”傅斯年炸毛。
劉毓融哈哈大笑,覺得連日以來所有的郁悶都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