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沈星流便趕到了千塘縣。
四處打聽之后,才知道終究還是來晚一步,昨晚在縣衙中爆發了一場大戰。
一道無比耀眼的劍光,沖天而上,足有五六丈高。
此時,他正在城門前的茶攤上飲茶,聽到隔壁桌有人議論,連忙問道:
“是不是真的啊?這么夸張,那、這人后來去哪兒了?”
“嘿!你還別不信啊,那可是我親眼所見,”
一旁的大叔,聽到質疑聲,瞪起鈴鐺大小的雙目,辯道:
“我估摸著啊,那人是去縣衙救那兩個可憐的孩子,可惜被人埋伏了,至于那人去了哪兒?這我就不知道了,就算是跑了,可能也性命不保啊!”
沈星流無奈地點點頭,還以為這小子被擊殺了呢,真是嚇哥們一跳!
只要不被當場擊殺,那顧飛雪就一定不會死,畢竟俗話說的好:“禍害遺千年。”
旋即他將碗中茶水一飲而盡,丟下幾枚銅板,便進入城中,出了這么大的事,城中早已戒嚴。
不過不是官府所為,而是一大群妖人,帶著信徒們在街上巡邏,遇到陌生人就會將其攔停,盤問一番。
“站住!說你呢!站住···”
不出所料,沈星流剛一現身,就被與妖人盯上,旋即追了過去。
“恩?人呢?”
“不知道啊,明明是往這兒跑得啊···”
兩人追著來到一條死胡同內,突然感到頭皮一陣發麻,便倒地不起,失去了知覺。
沈星流只在兩人肩上一捏,卻未下殺手,即便如此,估計他們也得睡上一陣了。
“悉悉索索···”
他立即將兩人剝了個精光,并用腰帶捆好,隨后換上衣服,準備潛入縣衙一探究竟。
......
“喲,今天這么早就回來了?”
衙門口,有一個人看到沈星流后,打趣道。
雖然看著有些面生,但也習慣了,在這些天,教內加入了好些兄弟,不認識的話,也正常。
沈星流低頭見到其腰上的令牌,拱手拜道:“見過管事,圣尊大人讓屬下回來,說有另外任務要交待。”
“哦,這樣啊,”這名管事不疑有它,拍了拍了他的肩膀,道:
“好好干,圣尊正在后院會見貴客,你稍后再去吧。”
“是!”
沈星流沉聲應道,抬步進入縣衙,可他卻不是個閑得住的人,剛好去聽聽這伙人在商量什么吧。
憑借著敏銳的觀察力,他躲過好幾處機關,飛身來到屋頂,將自己的氣息藏好后,俯身緩緩向著房間摸去。
房間內。
圣尊正盤坐在椅子上,對面有一名約莫十九歲的紈绔子弟,翹著二郎腿,正把玩著手中的折扇。
雙方各帶有三、四人,立于身后。
“你就是圣尊吧,聽說昨晚白魔終于打上門來了?結果如何?”
圣尊手中捏印,面無表情,輕聲道:“他被我等打傷后,逃走了···”
“那就是沒將他殺嘍?”紈绔子弟哈哈大笑,“看來你們也不怎么樣嘛···”
饒是圣尊脾氣再好,也不由地皺了皺眉頭,他身后之人剛想動手,被其一眼瞪退。
沈星流透過屋頂的空隙看去,發現這兩人他都很面熟,稍微一想后,這圣尊竟是來自雙月教的那少年。
至于另外一人,在他一番搜腸刮肚后,終于記起,這人不就是在小蕊娘親跳河時,茶樓上那說風涼話的人嘛。
他是何身份?為何在此···
剛有疑問,房間內的那人,接著道:
“未曾殺了他,估計還會來搗亂的,明日海祭,還請圣尊多加防范,我水龍吟可不想讓那兩個孽種繼續留在世上哦!”
“好說!好說!”
圣尊瞇了瞇眼睛,心中想道,此人心腸竟如此毒辣,連自己的弟弟妹妹都要暗害,當真是罪過啊。
“啪嗒···”
沈星流聽到來人的身份后,心神震蕩之下,竟然壓碎了一塊瓦片。
雖只發出了輕微的響聲,可房間內都是高手。
“咻!”
當即眾人抬頭看去,數枚飛鏢抬手打出,將好好的屋頂打成馬蜂窩,可惜都打偏了。
“可惡,追,不能讓今日所言,泄露半分!”
“是,二少爺!”
此人正是水澹年的第二子,名為水梓朔。
方才事出突然,連他也只能看到一道殘影,并未看清來人是誰。
圣尊也很疑惑,于是命人速速去查,并將城門全部關閉,必須搜出此人!
......
“呼、呼···”
隨著兩道身影縱越離去,千塘縣全城封鎖。
“哎,胡隊,你怎么會在這兒?”
一條僻靜的小巷內,落下兩人。
胡一筒的衣服極為緊身,勒得他很不舒服,將呼吸喘勻后,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道:
“我一猜,就知道沈公子肯定會來這兒,所以趕忙過來接應。”
“哎,這些就不說了,飛雪在哪兒?”沈星流趕忙追問道。
說到少爺,胡一筒眸色一暗,羞愧道:“少爺,他為了掩護我們,昨晚帶傷飛出城外了。”
“哦,原來是這樣···”
沈星流放下心來,安慰道:“你放心吧,那小子命硬著呢!聽著,我們必須要將此處的事,通知婁大人!”
“好,這事交給我,那沈公子你呢?”
沈星流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城墻,瞇了瞇眼睛道:“我要找到飛雪,有事與他商量。”
“如此,就拜托沈公子了!”
說著,胡一筒就要躬身拜下,卻被沈星流一把扶起。
兩人合計了一番,將衣服換了之后,便一西一北分開行動。
全城封鎖關得住一般人,可關不住兩名江湖中人。
......
馬家村內,馬達兄妹回來的消息不脛而走。
很快全村五十余戶,就都知道了,紛紛帶著東西來探望。
“喲,阿達,你們回來啦。”
“都城里好玩嗎?是不是特別繁華啊!和我們說說吧···”
“是啊,說說吧!”
作為一個小漁村的村民們,最遠也只去過縣里而已,但馬達兄妹可是去過瑀都的啊。
在院里的馬達,正與來探望的鄉親們閑聊,道:“好好好,那我就與你們說說···”
旋即從圍觀的人群中走出一名大嬸,“去去去,瞎打聽什么,阿達兄妹剛回來,不得多休息休息?”
“大嬸,我沒事的···”馬達撓著后腦勺,像個孩子一樣憨笑幾聲。
大嬸將手中的籃筐,塞入其手中,沒好氣地責怪道:
“你這一出門就是好幾個月,看看你都曬黑了,你自己吃苦也就算了,阿嬌這女娘也跟著你風餐露宿,怎么吃得消···”
“這里東西雖然不多,不過也夠你吃幾頓的了。”
話畢,大嬸就打開遮住的花布,露出里面幾根白蘿卜、一個南瓜與兩條咸魚。
“大嬸···”
馬達心中一暖,竟有些哽咽,他們兩人昨晚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出去買菜,家里米缸也已見底。
“嗨呀,來幫忙哎···”
有些村民從自家米缸中,各盛出幾瓢,湊了一袋子大米,給馬達家送來,說話間就已經到了。
幾個漢子好不容易,將米缸填滿,打趣道:“阿達啊,你家這米缸,耗子來了都得哭著走吧。”
“哈哈哈···”
這一下就將原來的氣氛全都沖散了,眾人盡皆哈哈大笑起來。
“對了,說了這么半天,阿嬌呢?”
大嬸疑問一句,旋即一臉神秘地趴到馬達耳邊,道:“阿嬌歲數也不小了,該找人家了,她不著急,你可得看著點···”
“聽說,隔壁周家村,就是你老周叔家的二郎歲數剛好。”
馬達聽后有些遲疑,“阿嬌,有事先出門了,這事得等她回來,問問她的意見。”
“哎,也好,還有你啊,也得抓緊時間哦,不過啊,多看看,總沒壞處的!”
大嬸理解地點了點頭,隨后就笑著趕緊回去照顧小孫子了。
......
“嘩啦啦!”
千塘江邊,一名白衣少年正閉目,盤腿坐在一塊巨石上,周身纏繞著無數柔和的白光。
江水卷起的層層浪花,不斷拍打而來,但都無法進入其周圍三尺內,旋即被白光盡數阻住。
“噌!”
忽然間劍光一閃,插于身前不遠處的細劍,突地出鞘!
少年眼睛睜開,從巨石上一躍而起,接過寶劍。
“唰!唰!唰!”
騰身在空,接連劈出三劍。
而后落于地上,閃轉騰挪間,劍氣有如雪花,片片落下。
一套飛雪劍法使出,舉劍向天。
“喝啊!”
緊接著喉頭猛喝一聲,細劍指向,身側的江面。
“砰、砰、砰···”
頓時炸起數道沖天水柱···
一旁前來尋找顧飛雪的馬嬌,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哈哈哈,好劍法,我也來!”
這時,一柄黑刀殺出!
顧飛雪面色一喜,也不退縮,提劍與那黑刀戰在一處。
叮叮當當間,已過數十招,這時馬嬌才醒了過來,她不明白為何這兩人會打起來。
兩人的招式雖招招致命,但都是點到即止。
“咔嚓!”
刀劍相交,兩人在空中短暫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興奮,而后錯身而過。
各自換了身位,落于江灘上。
“住手!你們別再打了···”馬嬌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于是跑了過來,想要阻止這兩人。
雖然她對于千塘江還心存恐懼,可眼下也顧不了這許多。
就在快到近前時,她才聽兩人說道:
“二哥,你怎么來了?”
沈星流轉身,微微一笑,收起黑刀,笑道:“我若不來,你小子還指不定會做出什么呢?”
顧飛雪不可否置地聳了聳肩膀,一把攝來劍鞘,問道:“若你呢?會怎么做?”
“當然和你一樣!”
兩人默契地笑了笑,一切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