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百里擦干了淚水,不讓其模糊了視線,重重地點了點頭。
“紫祎呢?他怎么不在此處?”唐懷德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環顧四周都找不見唐紫祎。
“紫祎他被一名白銀鬼面人,引走了。”
白銀?這人可不在密信中啊,難不成有詐?
“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袁百里不知何故,呆呆地指出一個方向。
“西邊嗎?我去尋他,你們就在守在此地,不要走動。”
......
獨孤秀早就知道唐門已有防備,葵小蝶是救不成的。
只好且戰且退,出了唐門后,就是不與唐紫祎正面交戰,而是想把他引入包圍圈。打算擒下他,用以交換人質。
“咻!”
此時,唐紫祎興致正濃,那人卻不與他纏斗了。
“小蟊賊,你若不敢與我打,那我就走了。”狡黠如狐的他,怎會看不出其中有詐,于是出言激道。
還未等話音落定,他就假意轉身離開。
“想走?沒門!”
獨孤秀雖不似一般武夫,那樣無腦。但也從來都不懼戰,只是這回為了大局著想,才做了敗走之將。
只見,他扭頭斜斜刺出一劍,一道劍氣就如江河倒懸,激射了出去,正好堵住目標的退路。
唐紫祎嘿嘿一笑,轉身躲開這一劍,手上鐵扇翻飛出數道風刃。
“五品嗎?有意思。”獨孤秀嘴角微微上揚,舞出幾個劍花,就消弭了風刃。
兩人落在高高的樹冠上,凌空對視。
他們實力不相上下,若是死斗必然會兩敗俱傷,若有一方想走,也難以制住對方。
“在下為曙更阿修羅道,獨孤秀,不知閣下大名?”
“好說了,唐門唐紫祎。你來我唐門可是救葵小蝶的?”唐紫祎瞇起狹長的丹鳳眼,好似擇人而噬的猛獸。
獨孤秀還是第一次見到,比自己還要好看的男性,有些晃了神。
“答話!”
唐紫祎爆喝一聲,因為總覺得對方眼神怪怪的,看得他身上起毛。
聽到這聲,回過神的獨孤秀,不禁一笑,道:“假如我告訴你,我是來打醬油的,你一定不會信吧。”
“你耍我?”
唐紫祎用鐵扇遮住自己半張面孔,陰惻惻道:“無妨,把你捉回去,我自有辦法撬開你的嘴。”
“唰!”
一條冰藍色的蟒蛇,從他眉心游出,落在扇面上,嘶嘶叫了兩聲。
“好可愛的小蛇,不知比我黃蓮如何?”
獨孤秀負劍而立,一手呈劍指狀,指向自己眉心,一朵黃蓮便漂浮到了他的指尖。
“可愛嗎?找死!”
對于他來說只有絕對的強大,才可以贊美他。
可愛一詞?在他耳里反而成為了粗言。
小蛇挑釁地對著目標吐了兩下信子,它能感到對面給它造成了一種威脅。
它從扇面上掉落到樹冠上,身子逐漸暴增,化作一條三丈巨蟒,將唐紫祎裹在其中。
“還可愛嗎?”他滿意地摸著蛇鱗,斜視道。
“我收回方才的話。”
唐紫祎心念一動,大蟒突然間猛沖過去。
“叮鈴!”
還好獨孤秀早有防備,腳尖連點樹葉,倒垂著刺出一劍,攀上了蛇神。
蛇鱗上早已結成一層寒冰鎧甲,無視了這不痛不癢的一擊,隨即甩動蛇尾,橫掃而過,把他逼下了自己的身子。
“好畜生。”
獨孤秀揚起指尖的黃蓮,被拋飛出的蓮花迎風搖擺,滴溜溜轉動著,長成三尺大小。
“喝!開!”
一聲爆喝之下,自蓮心中,爆射出四道沖天劍氣。
大蟒扭動身子,雖躲過三道劍氣,但還是受了一擊,擊打身上的寒冰爆碎了開來。
它痛呼一聲,便要去咬黃蓮,想把它吞下肚子,方才泄恨。
獨孤秀還未來得及收回黃蓮,就被同樣跳下樹冠的唐紫祎纏住了。
他只好分神操控黃蓮,保證其不會被吞噬。
黃蓮輕擺蓮身,躲過了必中一口。
隨即,猛地激射過去,撞擊在大蟒七寸處,還未等退去,就被蛇尾掃中,擊打得花瓣四落。
蓮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許多,在空中踉踉蹌蹌地搖晃著。
大蟒也顧不得身上傷勢,大吼一聲,就把黃蓮死死的纏住了。
識物所受的傷,無論距離多遠,都如實地反饋到它們主人的身上,二人臉上憑空多出了幾道淤青,與血痕。
而每當識物被打中,其主人的精神,總會不可避免出現些許恍惚,從而露出破綻被對手打中。
此刻,黃蓮被大蟒死死地纏住了,這也讓得獨孤秀喘不過氣來。
一劍逼退對方,他再次指向眉心,構建起了識海與黃蓮的聯系。
“嘩!”
本來黯淡下去的黃蓮,再度射出金光,光芒變成尖刺,宛若一只刺猬狠狠刺穿了蟒身。
“嚓哈!”
大蟒痛苦不已,慘呼出聲,不過它鐵了心要吞吃黃蓮,并沒有松開分毫。
唐紫祎腦海里一陣刺痛,連忙止步守住心神。
“大蟒,快松開它。”
很快,他便催動靈識與大蟒取得了聯系,不過卻迎來對方的拒絕。
“不愧是我的識物,那你就好好享受你的獵物吧。”
絞殺力度不松反緊,蛇身上藍光大作,原來被刺穿的地方,也迅速被覆蓋上厚厚的冰層。
兩人盤膝而坐,不斷給予識物內力,用以打敗對方。
大蟒、黃蓮誰也不讓誰,互相之間較上了勁。
“俺說你咋這么好久沒來呢?原來被一條小蛇纏上了?”
一道雄壯的聲音傳入耳中,金仲高大的身影,自遠及近地快速奔來。
“這是我的戰斗,不用你管。”獨孤秀見到他召出金鐘,放聲喝止道。
金鐘被他扛在肩中,當下怒罵道:“老子做事,用不著你指手畫腳的。”
言罷,他隆起筋肉,大喝一聲,擲出金鐘。
大蟒就要贏得這場角力了,卻被不知道哪里來的破鐘,砸中了腦袋,被偷襲的它,只有嗚咽一聲,墜落下來。
唐紫祎剛一察覺到金仲的到來,就想通知大蟒,旋即腦海里就傳來悶響。
“噗!”
他吐出一口鮮血,腦中一片混沌,垂下了腦袋。
冰藍色的大蟒從參天大樹上落下,且越變越小,剛好落在他的頭上,隨即隱入身形。
“可惡,我殺了你!”
獨孤秀拔出身前寶劍,就要砍殺剛剛現身的金仲。
然則他現在身受重傷,內力幾乎耗盡,被金仲輕松地捏住了劍身。
“別忘了俺們此行的目的!”
金仲看也不看丟開劍尖,就要去捕獲唐紫祎。
雖然心有不甘,但為了大局,獨孤秀回劍入鞘,招招手收回黃蓮。
就在金仲即將碰到唐紫祎的同時,二人腦中傳來一道怒喝。
“大膽狂徒,修傷我唐門弟子!”
來人是敵非友,且實力遠遠高于二人,金仲頓時六神出竅,一把扛起獨孤秀,逃命狂奔。
二人離去僅僅三個呼吸,四長老匆匆趕到,還想繼續追殺他們,但看到地上躺著的唐紫祎。
出于對弟子的疼惜,他只有嘆息一口,抱起重傷昏迷的徒兒,快速往唐門趕去。
......
唐門內的打斗此刻,已經接近尾聲。
這四十八名唐門弟子的實力,略高于對面十名青銅鬼面人,奈何他們總躲在黑鐵鬼面人身后,抽冷子偷襲。
而黑鐵鬼面人,也是不要命的打法,以人數上的優勢,抱住他們就是不撒手。
一旦被他們纏上,青銅鬼面人的彎刀就會如跗骨之蛆,突然襲來。
雙方皆有精妙的配合,幾番搏殺下來,當鬼面人被斬盡時,四十八人只有寥寥數名,還是能站著的。
數名弟子身上都帶有或大或小的傷口,都變成一個個血人。
“快,將他們帶回來治療啊!”袁百里哽咽地吼道,哭得像個正月里的娃子。
為數不多的六名弟子,站在血泊中,看著昔日的同門,向自己飛奔而來。
“你們不許過來啊!”
其中一人喝止了他們的步伐,扭過頭來慘然一笑,對身旁同樣鮮血淋漓的同伴說道:“兄弟們,可敢隨我赴死?”
“有何不敢!”
六人圍在一起哈哈一笑,單手翻出一枚藥丸,仰脖吞下,喉頭微動。
“砰!”
剛一吞下,六人身上發出一連串的爆炸聲。
周圍的弟子們,沒有來得及阻止他們,只有抱著他們的遺體,無言地哭泣。
剛剛趕回來的唐懷德看到這一幕,嘴里連連嘆道:“真不愧是我唐門弟子啊,死也死得如此轟轟烈烈!”
下一刻,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往大殿去了。
......
“可惡,可惡的北柔野人,該死的蕭繼風!”
“他在哪兒,給爺爺死過來啊。”
已經有執法堂的弟子,想去提出該事件的罪魁禍首了。
但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他,連帶著押送他的兩名弟子,也不見了蹤跡。
怎么回事?
出山的道路都已經封閉了,就算他插上翅膀也逃不掉的啊。
唐懷德剛把唐紫祎,放到大殿那里接受治療,就匆匆往第七峰趕去,他擔心這幫熱血的混小子,會沖昏了頭腦。
然而,路過一片樹林時,他聽到林中細細碎碎地,傳出一些聲響,下意識循著聲音走去。
只見,兩名弟子倒在血中,一名已經沒氣了,正是押送聶繼風的弟子。
“徒兒,你怎么樣了,是誰傷得你···”
四長老急忙上前扶起一名弟子,二指探向他脖間,感受到的跳動已經十分微弱了。
“嘿!”
他迅速調整弟子的身姿,與他一樣盤坐在地上,雄渾的內力破體而出,替他療傷續命。
“咳咳咳~~~”
“師、師父,是···”
四長老眼見有所作用,眉頭先是一喜,便加緊速度運轉內力:“你先不要說話,待為師為你療傷。”
弟子搖搖頭,一手無力的搭在他的手腕上:“沒用了,打傷我的是、是二長老,弟子沒用,沒能留下繼風···”
話還沒等說完,他就這樣咽氣了。
只留下一名老者,在林中嚎啕大哭,哭聲透著無限的殺意,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