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中還是有好多弟子,并不知道葵小蝶的存在,包括唐萱萱在內(nèi),所以正當(dāng)大家疑惑之時,一名女子就被押了上來。
顯然幾人早就押著她,等候在附近,準(zhǔn)備一同審判了。
只見,她垂首散發(fā),四肢布滿了細(xì)小的傷口,手腕、腳踝處都帶著重重的枷鎖。
葵小蝶這時的五感與意識海皆被施以秘法,牢牢地封印起來了,因此她只能憑借著下意識,慢悠悠地形同喪尸一樣走著。
兩邊各有一名執(zhí)法堂執(zhí)事押送著,手里各自拽著一根鐵鏈。
在得到長老示意后,兩名執(zhí)事收緊手上的鐵鏈將她停下,準(zhǔn)備動手解開封印。
“看來,這名女子諸位都不認(rèn)識啊,”
唐懷泊掃視著疑惑的眾人,娓娓道來:“她就是門中的暗線之一,前些日子參與了截殺沈星流之事。”
唐萱萱大驚失色,捂嘴道:“該不會是兄長指使她的吧?”
“也有這個可能,她入門以來已有十幾年,最近查訪門中弟子,也得到了確切的消息說,他們二人之前相當(dāng)交好。”
就在唐懷泊解釋時,唐懷山反復(fù)念叨著這個名字,拍了下腦門道:“原來是她?葵小蝶,那個仆役的女兒?”
眾人扭頭看向三長老:“看來懷山長老,倒是知道實情了?”
“唔,景山在我那兒的時候,倒是與門中一名女子來往過密,”
唐懷山喟然長嘆:“我?guī)追蚵牪胖溃@女子那時母親剛死,所以景山經(jīng)常從我那兒溜出去安慰她。”
“一來二去,倒也成了朋友?!?br/>
難怪了,難怪她的實力雖強(qiáng),但在門中卻沒有多少人認(rèn)識她了。
一名仆役弟子想要成為焦點(diǎn),本就是很難,更別說成為內(nèi)門弟子了。
若不是唐景山,估計她連獲得功法的資格都沒有。
仆役弟子成為五品,天賦不可謂不高啊。
就在眾人猜測二人是否相識時,葵小蝶的封印已經(jīng)解開了一層五感的封印。
瞳孔再度匯聚,耳朵內(nèi)傳來一陣唏噓聲。
這是在哪里?她的大腦剛剛恢復(fù)了思考的能力,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景、景山···”
葵小蝶怔怔地看著木架上男子,他還在把玩著機(jī)械臂,就像個孩子。
“景山,你怎么會在這里,”葵小蝶痛苦地咆哮道:“你們把他怎么了,啊,我要?dú)⒘四銈儼 !?br/>
她尖聲嘶吼著,腳步急忙地向前幾步,似是忘記還帶著腳鐐,撲通一聲撲倒在了地上。
“這還怎么問話啊?!?br/>
唐卓航緊縮眉頭,至少現(xiàn)在證明了一點(diǎn),那就是葵小蝶確實癡心于景山。
而且,也愿意為他做任何事。
唐萱萱看著還在掙扎著向前的葵小蝶,于心不忍道:“讓我去試試吧?!?br/>
“你小心點(diǎn)。”
得到父親的允許,她緩緩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伸出一指,指尖纏繞著藍(lán)綠兩色的流光。
一指點(diǎn)在她的額間,流光就像一滴水滴在水中,瞬間與她融合在一起。
“這是破魔指?”
破魔指顧名思義,可破心魔,加上玄天心,直擊人心的力量,效果更佳顯著。
葵小蝶本來通紅的眼珠,也在眨眼間,變得清澈透明起來了。
“葵姐姐,你聽我說,現(xiàn)在能救我哥的人,只有你了。”看到她還有再度進(jìn)入心魔的趨勢,唐萱萱趕忙說道。
“救?如何救?”
葵小蝶當(dāng)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只是她現(xiàn)在心如亂麻,已經(jīng)施了方寸。就算是被關(guān)在無限地獄,都沒有的這番心情,因為她那時的心是暖的。
唐懷泊手拿著那本無名書籍,沉聲問道:“這本是你放在我桌上的?”
書?
葵小蝶還在疑惑,隨即看那本無名書的封面時,哈哈大笑起來:“大長老糊涂了,明明是放在書架上的吧。”
“果真是你,何人指使你的?”大長老本來套她的話,沒想到真是她?
她在唐萱萱的攙扶下,爬起身子,呆呆地看著癡傻的唐景山,嘴里喃喃道:“除了他還有誰?當(dāng)時我還笑他是傻子,沒想你們居然這么對他?!?br/>
“曙更的人都是一群戰(zhàn)爭瘋子,他們渴望建立一個新的世界,有一個任務(wù)就是對付唐門?!?br/>
她嗤笑著搖了搖頭:“你們不是想知道,我與前五長老的關(guān)系嗎?若不是我通知你們他叛變的消息,估計早在三年前唐門就覆滅了?!?br/>
“原來,這些年景山與你為唐門做了這么多···”
全場人員靜默不語,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唐景山了,后者的偉大之處應(yīng)該就在于背后的付出吧。
但他也確確實實地恨著唐家,恨著唐門,這樣一個糾結(jié)的人心,還是癡傻的好。
“那這封信你可識得?”唐萱萱把信紙展開在她面前。
此行是在她被擒下后發(fā)出的,未免太過奇怪了。
葵小蝶皺起眉頭觀看信紙,確實是景山的手筆,但···
旋即,輕輕嗅了兩下,居然有一抹淡淡的蓮花味,讓她明白了是誰送來的了。
“這是景山所制,應(yīng)該是秀秀送來的,他之前來過?”
唐紫祎聽到獨(dú)孤秀的名字,心情十分激動,縱身越到臺上,一把抓過信紙。
沒錯,就是這個味道。
他嘴角上揚(yáng),似乎一切都明白了:“看來,那晚的一場血禍,他不僅僅是為了來救你,還要來送信啊。”
“救我?”葵小蝶大喜之下,竟笑出了聲:“我就知道,就知道他不會放棄我的?!?br/>
“還請諸位長老,饒景山一命,我葵小蝶愿意以死謝罪?!?br/>
說罷,葵小蝶狠狠地跪在地上,重重叩響三個頭,就死死抵住地面不愿起身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等能夠決定他的生死了,”唐懷英撫須嘆息道。
觀眾席上的弟子,左右扭頭看了看身邊的人,一時間,也難以決斷。
唐萱萱默默走到比武臺的邊緣處,向著眾弟子躬身一禮,惹得弟子們連呼不敢。
“這一禮,是小妹給諸位師兄師姐所行之禮,當(dāng)受得。”
她恭敬地彎腰一拜后,起身道:“今日是九九重陽,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諸位都是我的親人。”
“所以,還請諸位兄姐,答應(yīng)小妹一個請求。”
話未盡,又是一拜。
“師妹,快快起身,我等答應(yīng)了?!北姷茏颖M皆起身還禮,受了門主兩拜,已是足夠了。
唐萱萱緩緩直起腰身,臉上布滿笑意:“還請諸位允許我,代兄受罰?!?br/>
“···”
“萬萬不可,門主金枝玉葉,怎可受罰?”
“師妹啊,要不換個要求?”
“簡直胡鬧,唐門期盼已久的門主,不能罰啊。”
“就是,我們巴不得把您天天供起來呢?!?br/>
“供什么供,放屁,你敢咒罵門主?”
“你才咒罵門主呢,我撕了你的嘴···”
唐懷泊咳嗽兩聲,制止了爭吵:“門主受罰其實也不是沒有先例,只是萱萱你真的想好了嗎?”
“是的,我想好了,與其看到兄長受罰,我心如刀割,”唐萱萱跪在地上向大長老拜道:“不如讓我替兄受罰?!?br/>
“好孩子,快起來?!?br/>
唐懷泊扶起她,高聲道:“歷代門主若有過錯,需通過萬蛇谷自行前往寒潭,靜思己過。”
“大長老···”
弟子們還要勸道,萬蛇谷那也是人去的地方?
唐萱萱卻面色一喜,拜道:“謝,大長老成全?!?br/>
“唉,門主糊涂啊?!钡茏觽儫o不扼腕嘆息。
“但在這一期間,先把唐景山收押到執(zhí)法堂,諸位可有異議?”唐懷德一眼掃視過去,沉聲詢問道。
“一切就聽長老的安排。”
有弟子就問道:“只是葵小蝶該如何處置?”
唐景山的事解決了,但葵小蝶此人也是功過參半,一下子讓他們犯了難。
“嘿嘿嘿···”
得知他可以保住性命,葵小蝶發(fā)出了開心的笑聲,旋即道:“我愿廢去所有的武功,只求能陪在他的身邊,照顧他?!?br/>
“呀啊···”
緊接著,仿佛怕眾人不答應(yīng)一樣。
只見,她仰天尖叫,一波波氣浪從其身上爆發(fā)出來,長發(fā)飄飄不住地向上飛舞。
就連衣袍也隨風(fēng)飄蕩著,一枚枚黑釘從她的皮肉下被逼出。
眾人皆驚,被封住意識海了,還能有此力量?
“快阻止她!”
唐萱萱用手擋在面前,才能抵擋住這襲來的颶風(fēng)。
靠近的幾名仆役,只能被吹蕩得東倒西歪,只能在兩名內(nèi)門弟子、執(zhí)事的聯(lián)手保護(hù)下,才得以穩(wěn)住身子。
幾名長老還要保護(hù)觀眾席上的弟子與唐景山,只有唐卓航能得空出來,當(dāng)他想要阻止她時,卻被她喝住了。
“不要過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與人無尤?!?br/>
“叮鈴!”
最后一枚黑釘也被逼出了體外,葵小蝶緩緩起身,額間鮮血直流,一眼看向正躲在五長老身后的唐景山,溫柔一笑。
一只紫色的蝴蝶沾染上血液,從她眉心飛出,散出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紫色的鱗粉。
她不斷化去身上的內(nèi)力,蝴蝶飛行得也是越來越吃力了。
這也讓得在場的女弟子們,嚶嚶啜泣,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若是換了她們,又會如何選擇呢?
一炷香后,隨著她內(nèi)力的消散,颶風(fēng)也是變成微風(fēng),直到風(fēng)止雨霽。
而她則趴到在地上,奄奄一息,蝴蝶無力落在她的手背上。
“去吧···”
葵小蝶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抬起頭來,指向唐景山的方向,蝴蝶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