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來越近的戰(zhàn)船,水如意臉色慘白,手心中滿是汗水。一手被唐萱萱握住了,一手緊抓欄桿。
該死,躲不過去了,難道就只能這樣了嗎?
就要死了嗎?
都到這種時刻了,自己為什么還寄希望于船頭上的那個少年。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曾救我們嗎?
自從晉入六品后,沈星流一直在辦法和黑刀中的生靈溝通。
奇怪的是,平常時候不論他怎么使力,都無法與之取得聯(lián)系。
只有在戰(zhàn)斗時,在最危急的時刻,才會有所門徑。
就在此刻,沈星流的整副身心都沉入了刀中,他仿佛進(jìn)入了一個無邊黑暗的空間中。
告訴我,你是誰?
說出,你的名字!
沈星流在空間中,不斷嘶吼著,他的面前只有一襲巨大的黑袍,無風(fēng)自舞。就連身體都沒有,或許是太過黑暗了吧。
似是聽到了嘶吼聲,黑袍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赤紅如血的眼睛,沒有正常的瞳孔。
“吼、吼···”
血眸剛一睜開,沈星流的耳內(nèi)充斥了巨大的聲響,之后眼前一陣虛花。
而他竟被趕了出來,但是作為補償,黑刀發(fā)出了一聲高亢的刀鳴,內(nèi)部的力量一時間到達(dá)了頂點。
早已準(zhǔn)備好的內(nèi)力,頃刻間灌入其中。
只剩下最后三丈,他似乎都能聞到對面大漢嘴中的臭味了,“如果有來世,不要吃大蒜了,啊喂。”
這小子瘋了吧,大漢心頭冒出一絲不好的感覺,舉起金錘架在頭頂。
剛被趕出來的沈星流,心情超級不爽。
“火之、斷龍脊!”
只見他踏出一步,弓步向前,高舉黑刀,簡簡單單地一刀劈下。
“唰!咵!”
黑刀內(nèi)狂暴的力量,瞬間傾瀉而出。
大漢手中的金錘,在無聲間,被斬為兩段,掉落了下來。
不僅僅是金錘,連同他在內(nèi),和那整條撞過來的戰(zhàn)船,也被斬為兩半。
刀氣刮起得狂風(fēng),迅速將被劈開的船體,推至商船的兩邊。
商船上的每一個人,都張大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被斬為兩段的戰(zhàn)船。
戰(zhàn)船的整條龍骨,也不偏不倚被平均斬開,他們甚至可以看到戰(zhàn)船內(nèi)部的構(gòu)造,和水匪們吃驚的表情。
船員們上一刻,還聽著沈星流在吐槽大蒜,下一刻就松了一口氣。
混蛋,有這么厲害的一招,就趕快使出來啊,非要把局勢搞得這么緊張嗎?
船員們包括龐駿德,一直以來都沒有見過這一招。
因為,見過這一招的,世上除了沈星流,就只剩下唐萱萱了。
他、終于又能使出來了,不過比起上一次還是遜色不少。
但如此近距離的使出,她卻感覺威勢更勝上一次啊。
唐萱萱有些目眩,看著船頭上收刀而立的少年。
這就是專屬于她的少年。
商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過了戰(zhàn)船,沒有絲毫的擦傷。
......
靜···
死一般的寂靜···
“耶,我們贏了。”
“大俠,威武!”
片刻鐘后,當(dāng)沈星流下船頭后,歡呼聲才如潮水般襲來。
船員們十分興奮,迅速將他圍了起來。
“哇塞,沈大哥,這招能不能教給我啊。”
“你又不能修習(xí)內(nèi)力,學(xué)這沒用的,教我、教我···”小池子拍了拍神色有些黯然的小狼。
水平之?dāng)D過人群,跑上前來,說要拜沈星流為師。還學(xué)著大人作揖的他,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結(jié)果被水果兒,揪著耳朵帶走了,齜牙咧嘴的模樣,更顯可愛。
其實水龍吟,也有諸多玄妙的功法,只是如今小小的他,還接觸不到而已。
“沈兄弟,船頭的那三個笨賊沒氣了,要怎么處置?”龐駿德上前詢問道。
沈星流收刀入鞘,輕輕地掂了掂,“先掛著吧,等到了碼頭后,在扔到江里喂魚。”
而戰(zhàn)船上的水匪,多半是活不成了,就算有幾個水性極好的能活下,也早就被嚇得膽寒了。
......
越接近櫟州城,船只就越多,江上一戰(zhàn),也被不少船只看在眼中。
但是他們可不敢多管閑事,那可是碧螺島的賊船啊,只能扼腕嘆息,又一船人要死了。
一名中等身材的胖子,移開手中的單筒千里眼,搖著大大肚皮下了船頭。
不到一會兒功夫,便有船員來報告情況。
“朱老板···”
“好好,吾知道了,那商船上可有逃出的人員啊?”朱富貴躺在靠椅上,輕合雙目,嘴里哼唱著小曲兒,好不自在。
船員結(jié)結(jié)巴巴,道:“不、不···”
“那是都死光了?”
“不是這樣的,是碧螺賊人都喂魚了。”
什么?
起先朱富貴還奇怪,這小子從那兒學(xué)得結(jié)巴。剛一聽完最后一句。
撲通一聲,他就從靠椅上掉了下去。
在船員的幫助下,這才起身,趕忙去查看,可不嘛,那艘商船完好無損漸漸行去,但是···
這是什么鬼啊,為什么賊船變成兩半了?
好像是用刀砍的。
“你娘的,你發(fā)誓,沒有說謊話騙我。”朱富貴顫抖著手,指向船員。
“確實是真的啊,小的看得真真的,確實一把十丈多長的大砍刀,就像切西瓜一樣,‘呼哧’一下就兩半了。”
“瞎說,明明就是一把四尺的刀。”
“哎?我怎么看到的是一把通天長的大刀啊。”
船員們你一嘴我一嘴,都說不清楚,但今日的事,將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江湖。
太不可思議了,從哪兒冒出這么一個小子,朱富貴無心聽船員們聊天打屁,回到椅子上,開始思索如何應(yīng)對。
“老板,小的看他們要去櫟州,要不要跟去瞧瞧?”一名老船員推斷出那伙人的航線,請問道。
“去去去,當(dāng)然去,”
朱富貴錯愕之間,下意識地回復(fù)了幾個字,卻立即驚醒過來,吩咐道:“只準(zhǔn)遠(yuǎn)遠(yuǎn)跟著,莫要驚動對方。”
“好嘞,您放心,小的心里有數(shù)的。”
與此同時,又有七八條船只,帶著不同的目的,遠(yuǎn)遠(yuǎn)地隨行著。
......
“老頭子,快走,那船過來了。”
一葉小小的漁船上,老太婆正催著船尾的老頭子劃槳,這年頭還真有不怕死的,船頭還吊著三具尸體。
可不能被他們沾了晦氣啊,哎呀呀,他們怎么還過來了?
“唰、嘩嘩!”
商船緩緩從漁船旁行過,船舷上還趴著一個黑皮小子,向著他們大招呼。
“老丈,今日收成怎么樣啊?”
一對夫婦低下頭顱,不敢回話。
咦,難道我嚇到他們了?
沈星流撓著腦袋,回到甲板上,水家人已經(jīng)喬裝打扮了一番。
唐萱萱替水如意,正了正斗笠和披風(fēng),“星流,你說這樣管用嗎?”
而沈星流托著下巴,瞧了又瞧,滿意地點了點頭,“當(dāng)然管用了,碧螺賊人他們應(yīng)該還不知道水家人還活著。”
“原來如此,沈大哥原是要套他們的話,”
水如意隔著厚厚面紗,看不出表情,盈盈施禮道:“先前,小妹還誤會您了,當(dāng)真抱歉。”
“不妨事的,”沈星流咳嗽著,虛空托了一下手,正起臉色道:“快快請起。”
唐萱萱白了她一眼,方才一番作態(tài),好像顯得自己很會吃醋一樣,拉著水如意去到一邊,不理他了。
“沈大俠,前方就是碼頭了。”何大力高聲呼道:“好像還有很多人啊。”
人不多才奇怪呢。
沈星流登上船頭,岸邊人群密集,對著商船指指點點的。
“哎,那三人好像是碧螺島的啊。”
“是嗎,我看看。”
“還真是啊。”
人群中不少是櫟州本地的,大概認(rèn)出了三名笨賊的來歷。
沈星流就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來了,這叫做敲山震虎。
在櫟州刺史與碧螺島暗通款曲之下,民眾們敢怒不敢言,若要重拾抗匪之心,只有下一劑猛藥。
他也不知道,岸邊的人群中有沒有碧螺的探子?怒目掃去,與其相接之人盡皆散去。
這位可也是爺,惹不起,也不知道能在櫟州活多久呢?還是躲躲吧。
“撲通”一聲,沈星流從船頭越至碼頭上。
“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一句話,殺氣顯露,就逼退了幾個膽大的。
好樣的啊,沈星流等了半天,都未見櫟州城內(nèi)有官前來。
商船上,周楷等人陸續(xù)下船了,而三名笨賊,也被拖拽到甲板上,丟入江中被沖走了。
此時,匆匆從城中出來一行人,頭前是一名管家,“家主,老仆久候多日,您終于來了。”
“恩,辛苦你了,你們?nèi)グ汛:冒伞!?br/>
周楷端直身子,欣然道:“星流,我們走,你第一次來櫟州,我?guī)愫煤霉涔洹!?br/>
“楷叔,還是先去別院休息吧,”沈星流使了個眼色,畢竟還帶著水家人呢,也不好招搖。
周楷拍了拍腦門,笑道:“對對對,老郭你頭前帶路,我們先回山海別院休整一下。”
“是,家主您這邊請!”
郭管家招呼完身后之人,讓其去幫助停靠船只后,帶著沈星流一行人往櫟州城而去。
碼頭外,停著八輛樸素的馬車,顯然也是提前吩咐過的。
櫟州城內(nèi)的山海別院,都是外地客商購置的地產(chǎn),用于歇腳之用,共有十多處之多。
除了背后的金主,無人知道是何人所購。唐家在其中便有五處別院。
因此,按照計劃此八輛馬車駛出后,又有五批同樣的馬車,同時出現(xiàn)在櫟州城的大街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