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駝放下茶杯,笑瞇瞇地應道:“可以。”
“帶上來!”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門外響起“咔啦啦”的鐵鏈聲。
一名少年赤腳步入堂中,手腕與腳踝上,都被鎖上了重重的鐵鏈。
“世子殿下?”汪致遠瞇著眼,上前幾步。
鎮南王的世子,是其唯一的兒子,算是老來得子了,平日里對他寵愛有加,平日里那可是捧在手心上的寶貝,模樣更是生得豐神俊逸。
但眼前這名少年,雙目無神,低垂著腦袋,披頭散發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世子呢。
可他偏偏就是···
鐵馬伸出一臂,攔住了他的步伐,“汪大人,你的世子殿下,被封了六感,可聽不到你的聲音哦。”
“你們怎敢如此放肆?”汪致遠驚怒交加,轉身扶著椅背,不斷喘著粗氣。
片刻后,鐵駝揮了揮手,世子便又被帶了下去,笑道:
“汪大人,我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把世子劫來的,至于怎么對待他,怕也抵不上你這個主謀吧。”
“哼,休要多言,”汪致遠斜著瞥了他一眼,“昨日黑俠已至櫟州城,此事你們還是沒做得干凈啊。”
“邦、嘩啦···”
堂下第三人,鐵鷹聽到這個名字,一時間沒忍住,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昨日,黑俠掛尸入城,更在江面上一刀斬開戰船的事跡,不到半天時間,就已傳至滿城皆知了。
而他們也在事情發生的半個時辰后,才得知了來龍去脈。
此刻,鐵鷹真想把那三人捏為齏粉,居然知情不報,擅自行動。
汪致遠等人謀劃沉船之事,已有一年的時間。
從數千里外的云地,再到櫟州城。從鎮南王世子,再到水家母女,這一環環算下來,還是錯算了黑俠這個變數。
“小小一個黑俠,還不足為懼,”
鐵鷹告罪一聲,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毛巾,笑著擦了擦手,道:“現在城中的計劃,應該開始了,目前最要緊的事,就是要搜出水家母女藏身于何處。”
“桀哈哈哈,這次還要多謝白魔去刺殺大人您呢。”鐵蝎舔了舔嘴角的紅色液體,他的茶水中竟夾雜著血水。
鐵駝點了點頭,抱拳道:“此事還有彌補的方法,那就是殺了知道這些事的人就行了。”
“在這段時間里,你們最好安分點···”
汪致遠面若寒霜,大步地離開了聚義堂。
堂中五人沉默了一會兒,鐵面發出一道刺耳地笑聲,“哈哈,看看你們還有當年的那股子勁兒嗎?”
“鐵面,你還不是鐵連環呢,注意你的身份。”
“小子無禮!”
“等你何日取回鐵虎的頭顱,再來此大放厥詞吧。”
鐵面一拍木椅的把手,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嘩嚓”地一聲,木椅碎成粉末,“一幫沒骨頭的老東西,找打。”
“打就打,怕你不成?”
五人在堂中擺開架勢,就要戰在一處。
“都想造反嗎?”
堂外現出一人的身影,聽到這淡淡話語,五人冷哼一聲,雖然他們誰也不服誰,但都不敢動手了。
收起架勢,五人氣呼呼地讓開一條道路。
那人嘿嘿一笑,一撅一拐地走進大堂,坐于首座后,如同往常一樣,翹著那條跛腿。
“總把頭!”
五人恭恭敬敬地對著首座上的男子,拱手稱道。
跛腳男人就是碧螺島的總把頭,也是十二鐵連環之首環,鐵龍。
“你們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
鐵龍瞧了瞧五人,帶著責罵的語氣,嘮叨著:“如今大敵當前,還不團結,等著被人一鍋端嗎?”
“大哥,不至于吧,那黑俠才混了幾天江湖啊。”鐵馬一臉苦笑道。
只見,鐵龍咂了咂嘴,看了他一眼,后者連忙縮了縮脖子。
也不想解釋了,隨即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你們自己看看吧。”
而五人心生奇怪,鐵馬等人剛想上前接紙條,卻想到自己不識字,撓了撓頭退下了。
“讓你們多看點書,就不聽呢?”鐵龍無奈地把紙條丟給鐵駝,“老駝子,你念給他們聽吧。”
鐵駝苦笑著搖了搖頭,接過紙條,剛翻看了兩眼。
下一刻,就被紙條上的內容,驚得張大了嘴巴。
“駝子,你在這兒賣什么關子呢,快念啊。”鐵蝎有些等不及了,就要去搶紙條,卻被鐵駝躲了過去。
鐵駝聳動著干涸的喉頭,聲音略帶沙啞,道:“我和你們先提前聲明,別太驚訝了。”
鐵面四人相視一眼,疑惑地點了點頭。
“這上面說,鐵虎的黑風嶺被一鍋端了。”
四人以為自己聽錯了,全場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鐵面尤其如此,其實鐵面也是個稱號,是十二鐵連環的替補,若要獲得十二鐵連環的資格,那就得取了那人的命。
這些年,他一直想獲得“鐵虎”的稱號,鐵虎可是僅次于龍、獅之下的第三環。
但以他五品一境的實力,要對付金剛境的鐵虎,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雖有鐵龍、鐵獅的幫忙,但也屢屢讓他逃脫。
這樣的一個人物,所建立的黑風嶺,居然被滅了?
鐵面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苦笑道:“駝老頭,你別告訴我,這件事是黑俠干的···”
話音未落,鐵駝無奈地點了點頭。
“嘶···”
四人倒吸一口涼氣,按道理黑俠也才十七八歲啊,當他們的子侄都嫌不夠,怎會···
“不過,也不是他一人所做的就是了,”鐵駝合上紙條,掃視眾人,“他也帶了不少幫手,只是···”
“只是什么?”四人急忙問道。
鐵駝緊皺眉頭,“鐵虎在黑風嶺覆滅時,就不知所蹤了,好像是被他的同族三弟害了。”
幾人也明白了總把頭,先前話中的含義了,現在不團結的話,可能真的會被逐個擊破啊。
“大哥,我們明白了,只是該如何做呢?”
鐵龍滿意地點了點頭,起身道:“櫟州城那邊的行動,也別停下,查出黑俠等人落腳點。”
“另外加強碧螺島的警戒,只要拖上個把月的時間,到時天下將會再度大亂,也是我們出山的時候了。”
“是!”五人想象著那般光景,簡直就是“天上人間”啊。
“鐵面,你隨我前來。”
臨走前,鐵龍叫走了鐵面,而后者也是面色一喜。
四人聚在一塊猜測道:“大哥他莫不是要提他為‘鐵虎’?”
“有可能,畢竟十二鐵連環少了一環,實力大損啊。”
“哼,臭小子,毛都沒長全,就敢爬到我們頭上?”鐵鷹一雙鐵爪捏得嘎巴作響,冷聲道。
鐵駝瞪了他一眼,“鷹子,忘了方才大哥說的話了?”
聽到這一稱呼,鐵鷹臉色立馬黑了下來,陰沉的模樣,都能滴下水來。
“臭駝子,都說了,不準這么叫我!!!”
隨即,兩人纏斗在一塊,只是被鐵龍一番敲打后,他們動手時,都還收著一點。
......
“開門!開門!快開門!”
山海別院外,一隊官兵舉著火把,不斷地叫門。
“誰啊,這么吵,”門房一邊開門,嘴角還叫罵著:“大半夜不睡覺,嚎喪呢?”
“啪嗒!”
官兵一腳踢開大門,門房被撞倒在地。
“哎呦喂,痛死我了,來人啊,有人砸場子了。”門房躺倒在地上,還沒看清來人,就不住地痛呼。
一群官兵在大門打開之際,分為兩隊魚貫而入。
帶頭的一人,模樣和汪致遠有些相似,年齡方面也相差無幾,來人就是櫟州刺史的孿生弟弟,汪致學。
“汪大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郭管家急忙趕來,扯過門房到身后,拱手道。
汪致學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出示文書,“什么風也不是,我等前來搜查人犯。”
“上!”
郭管家匆匆地瞥了一眼文書,還未看得仔細,文書就被收了起來。
“別別別啊,汪大人,我們都是生意人,怎會有人犯來此啊。”郭管家叫停了官兵的腳步。
“哼,有沒有我說了算,搜!”汪致學也不想多廢話,大手一揮,官兵們開始沖向各個院落房間。
見此,郭管家張了張嘴,沒有過多的阻攔,任他們去了。
汪致學站在門前臺階上,俯視著下方的郭管家。后者躬身而立,感受到目光后,微微一笑,向他拱了拱手。
片刻鐘后,官兵們一一回來報道:“大人,沒有發現。”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汪致學瞇著眼睛走下臺階,來到郭管家身前,微微彎下腰身,小聲道:
“郭管家,你若是做證人,本官可免你一死。”
郭管家聽到連連后退,拱手道:“大人,我們本本分分地做生意,清清白白地做人,何來死罪啊。”
“哼,不識抬舉,我們走!”汪致學一甩袍袖,率著一眾官兵向著下一處山海別院奔去。
“大人,慢走!”
郭管家踮著腳尖張望了半天,見他們走遠了,就招呼門房趕緊關門。
方才只是片刻的功夫,他的內衣已經是被冷汗打濕了。
“呼!”
郭管家擦了擦額上的汗水,一路小跑,回到花園內,左右看了看,并無他人窺伺。
在假山上尋摸了一陣,扭動著一塊石頭,面前的假山緩緩打開一扇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