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嗎?”
葉楚皺著眉頭,不敢相信地問道。
沈星流從石頭上起身,道:“當然可以!相信赦免你們的皇帝詔書,已經在路上了···”
“可,你、你到底是誰?”葉楚這才想起來問對方名字。
“我?”
沈星流耳朵一動,輕輕笑了笑,目光看向山下的大營,“你可以叫我沈星流,隨便你···”
說罷,他就抬步向山下走去。
只留下葉楚呆呆地站在夜幕下,一陣風兒吹過,讓他不免瑟瑟發抖,清醒了過來。
“沈、沈大哥···”
一想到這里可能有野豬出沒,葉楚大叫一聲,追著沈星流離去的身影,下山去了。
這次沈星流放慢了腳步,與葉楚走了約莫一刻鐘,才到營門前。
此刻,大營內傳出一道細長的“欽此”聲。
眾人都歡呼了起來,沈星流微微一笑,葉楚疑惑地愣了愣神,還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于是沖進大營,拉著小伙伴詢問。
一旁的甲士,剛想斥責他無禮,侯公公則搖了搖頭,屏退甲士。
“沈公子,老奴有禮了。”
繼而,侯公公轉身行禮道。
沈星流趕忙上前,抱拳道:“辛苦侯公公大老遠跑來宣讀旨意了。”
“應該的,應該的···”
侯公公側過身子,“看到這些孩子們的笑臉,老奴心里也高興吶。”
葉楚聽到皇帝不僅赦免了他們,居然還給他們讀書的機會,讓他心中欣喜萬分,聯想到先前沈大哥說的話。
同時讓他確信這樣的機會,定是沈大哥爭取來的。
孩子們將葉楚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小聲交談著。
......
沈星流知道侯公公的來意后,有些問難道:
“這,陛下命侯公公來接走妙豆和稚雀,也不是不行,但也得容我問問他們的意思吧。”
“這、這是陛下的口諭,陛下還說,”侯公公左右看了看,當即傳音,說道:“這也是饒恕孩子們的條件。”
對于此次朱妙豆差點被劫走,瑀皇心中有些后怕,雖然是她主動要去釣出毋言的,可太危險了。
不能再讓他們留在外面了啊!
“好、好吧,我會好好和他們說的···”
沈星流長嘆一口氣,有些理解三叔的心思,如果連自己女兒都保護不好,又如何赦免罪人的女兒呢?
人吶,都是先利己的啊。
“我們都別吵了,聽沈大哥,說一句怎么樣?”葉楚舉起小手,提議道。
“同意!”
沈星流正在想著如何去和紅豆說呢,卻不料被孩子們拉走了,“不是,你們讓我說,說什么啊?”
“哎呀,沈大哥,你就隨便說說吧!”葉楚將他拉到眾孩童面前。
侯公公笑了笑,向著旁邊閃了閃,將位置讓出來,剛好看到唐姑娘從帳中出來,于是躬身一禮。
而唐萱萱則站在帳門口,領著葉薔薇還了一禮,而后視線朝著被孩子們圍住的沈星流看去。
“好好好,你們少說兩句吧,”沈星流揉了揉眉心,“哎呦,小嘴叭叭的,吵得我頭疼。”
孩子們立即安靜了下來,等待著他開口。
只見,沈星流沉思了一會兒,“我也不知道今日所言,你們以后有幾人能記得,但我要你們在以后學習時,若累了的話,一定要記住···”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所以,為了你們的未來,好好學習去吧,希望你們能在感興趣的領域有所成就。”
孩子們安靜一會兒,用那稚嫩的嗓音,保證道:“嗚嗚嗚,我們會努力的···”
短短一天一夜的時間,讓他們的心性產生了巨大的改變。
沈星流、唐萱萱又與孩子們相處了半個時辰,便與他們依依不舍地告別了。
好孩子,得要早點睡覺。
甲士們一一清點好人數,將他們領到兩個帳篷前,男孩們一個,女孩們一個,這就是他們臨時的宿舍了。
......
大營門口。
侯公公拱手道:“老奴就不去鎮上了,還請沈公子代為轉告。”
“你呀,真是個老狐貍!”沈星流笑罵道。
“沈公子說笑了,”
侯公公微微一笑,躬身請問道:“陛下還有問題命老奴問您···”
其實,沈星流早就猜到了,不過還是正起臉色。
“侯公公請問!”
“二位想要興辦書院,這無可厚非,可這些孩子身份特殊,您二位可有想過院長之位由何人來擔任?”
沈星流二人對視一笑,該來的果然要來,“自然有想好的,若蒙陛下不棄,我愿請陛下擔任院長,而我則清閑慣了,隨便給個學監的位子就好了。”
“這事關重大,還需老奴稟告陛下!”
侯公公一愣,這沈公子果然好大的膽子,居然讓一國之主,做一個小小書院的院長?
可是細細想來,卻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沈星流嘿嘿一笑,“應該的,那就有勞侯公公了。”
旋即,二人轉身離去。
侯公公擦了擦額頭上汗水,目送著二人遠去身影。
......
時至深夜。
可皇宮的御書房中,依舊燭火通明。
兩人對面而坐,雖在下棋,可心思早已不在棋盤上了。
瑀皇時不時向著緊閉的房門看去,面前的棋子被朱承宇“吃”了大半,都還不知道呢。
等回過神來時,驚訝地看到,棋盤上本來還有穩占優勢的棋,卻落了下風。
當即伸手一抹,氣呼呼道:“不算,不算重新再來!”
“哎,父皇這都第三盤了,您不能耍賴啊···”朱承宇瞬間耷拉下臉來,無奈地吐槽道。
先前下棋他就沒贏過,這眼下快贏了,結果還得重新再來?
“哼,老子是你爹,耍賴怎么了?”
瑀皇雙手齊出,快速地收著自己的棋子,看到朱承宇那一臉肉疼的表情,不耐煩道:“大不了一會兒讓你四子,行了吧?”
“行、行吧···”
朱承宇敢說不行嗎?
只好,從棋盤上揀出自己的棋子,丟入棋罐中,反正結果都一樣,剛才又不是沒讓過棋。
而他也正奇怪呢,今天父皇是怎么了?
怎么心不在焉的,還非要拉著自己來下棋,要知道他的書還沒抄完呢!
“啪嗒嗒···”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費公公手捧著一只信筒匆匆地跑了進來。
“陛下,有消息了。”費公公輕輕喚道。
瑀皇一愣,棋子落在地上后,方才醒來,興奮道:“快呈上來,讓朕看看!”
“諾!”
費公公將手中密封的信筒遞給瑀皇,而瑀皇還不忘檢查一下密封性,隨后才打開信筒,迫切地看了起來。
區區百十來個字,瑀皇反復地看了三遍。
而且不僅如此,他還興奮的赤腳在御書房里,踱起了步子。
“父皇,您是怎么了?”
朱承宇弱弱地問道,他從來都沒看到父皇如此。
“太子啊,你拿去看看吧。”
瑀皇將書信遞給走來的朱承宇,只見后者恭敬地接過,細細查看了起來,可左右看了幾遍,都覺得不對勁。
“父皇,不就是幾十名前朝罪臣的孩子嗎?至于嗎?”朱承宇皺著眉頭,疑惑道。
瑀皇長嘆一口氣,“你看到的只是這幾十個孩子,那朕問你,為何開放了科舉,朝中的新政還是難行?”
朱承宇細細思索了一番,心中一驚,眼神朝著四周看了看,只見費公公腰背彎曲得幅度更大了。
瑀皇催促道:“讓你說,就好好說,朕下過令,此間的談話,無人敢泄露半個字。”
費公公及一眾宮人,齊齊地跪倒在地。
“回稟父皇,是因為世家門閥的壟斷,加上前朝老臣從中作祟。”
“恩,太子你說的很對,因為這些世家門閥掌握了大量的學子···”
瑀皇瞇了瞇眼睛,輕聲問道:“但若是朕去培養這些學子呢?”
“可我朝已有太學了啊···”朱承宇眼中一亮,抬頭道。
“太學太高了,百人中只取三人,未免太難了些,要培養就從娃娃抓起,還有你看到有哪些貧苦弟子能上太學的?”
瑀皇連連擺手,“而且太學與瓊華學宮,所教授的學科也已經成形了,連朕也沒有過多權力去干涉啊。”
“今日雖只有這五十五名孩童,來日朕還可以招收上百、上千的學子,一所學院不夠,那五所,十所,如此十年后,那該是何種場景啊!”
朱承宇捂著嘴巴,驚訝道:“真這樣的話,豈不是動了那些人的利益?”
怎料瑀皇冷哼一聲,道:
“動便動了,那又如何?他們若不服,便過來與朕理論!理論!”
從古至今天地君親師,“君”還在“親”前面,莫非還能反了他的···
這···豈不是正合瑀皇所意?
如今北邊停戰,正好騰出手來收拾這幫世家。
朱承宇聽得頭昏腦漲,原來父皇是在為自己鋪路啊,“難不成父皇您早就和沈二哥商量好了?”
要不然,為何二哥會將院長之位讓出來啊?
可瑀皇搖了搖頭,便連此計劃,也是他在今早收到傳信才定下的,“或許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吧,他清閑慣了···”
“不得不說這小子還真挺聰明的,而且除了朕,估計沒人敢當這些孩子的院長吧。”
朱承宇茅塞頓開,拱手道:“兒臣為父皇賀!”
“免了吧,你的心里才是樂開了花吧···”
“嘿嘿,還是瞞不住父皇啊!”
畢竟是兩父子,朱承宇心中所想,自然瞞不過父親,“可是父皇,如此下去,學子恐怕越招越多,可是書院的地址該選在何處啊?”
“唔,朕的心中,已有一個合適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