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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你的眼睛，騙不了我
    不知道我爸是不是終于醒悟了，不再逃避現實，辭掉了工作離開了這座城市。連奶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臨走時，他留下了這些年攢下的一點錢，只說以后會隔段時間往家里匯錢，其他的什么都沒說。
    我奶奶并不擔心我爸，只說這樣也好，不然白白浪費了那一身本事。
    我爸的離開等于是默許了我曾經的要求，他不再管我的死活，讓我自己去過。
    再見到白芳的時候我才發現她許久都沒剪頭發了，多了些女人味兒。她說當初叢雪突然就不見了，她聯系我也聯系不上，問我這么久去哪兒了。
    我對她說，一切都歸于平靜了，我只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好好的回來了，只是弄丟了重要的東西……
    我以為老鬼不會再來找我，直到我一天半夜里睡覺被凍醒，才發現他坐在我床沿不知道多久了。
    我裹著被子坐起身迷迷糊糊的問道：“什么時候來的？”
    話說完我自己先愣住了，我的語氣就好像是跟一個故交拉家常似的，就好像過去發生的一切真的就過去了一樣。
    他的語調還是跟平常一樣冷冰冰：“剛來。”
    接下來就陷入了死寂，我不知道要跟他說什么，他本來話也不多。
    等凍得有點受不了的時候，我禁不住說道：“沒事兒的話你回去吧，好好當你的閻王……我肉體凡胎，禁不住你坐在這里太久，得凍死我……”
    他側過身抓住了我的手，一股暖流涌進了我的身體，看來他是不打算走了。我問道：“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已經沒有兩股陽氣了，對你修行作用應該不大吧？”
    他說道：“出來辦事，順道看看你。”
    我勉強扯出了一抹笑：“不用順道看我，我挺好的，死不了。何況……咱們也沒多少交情。”
    他瞥了我一眼：“那孩子的離去，對你的影響真的這么大么？句句口是心非，自己不難受？”
    不提孩子還沒事兒，一提我就炸：“沒有，你都無所謂的東西，我怎么可能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說，那孩子也有你的一半兒，該難過的我也難過了，該怎么過我還怎么過。我也沒有口是心非。”
    他突然看著我，目光灼灼：“你的眼睛，騙不了我。”
    我這才意識到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眼眶又紅了，從看見他的那一刻起么？我不知道……
    我把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你總能把什么都看穿，但總也不理解。就好比我看重的感情，在你眼里不過是麻煩的羈絆。我需要羈絆，而你不需要，所以……你不懂。”
    他起身說道：“也許吧。”
    說完他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中，就在這一瞬間，我感覺心空了……
    躺在床上睡意全無，我也不知道自己腦子里在想些什么，他的臉總是浮現出來，被他焐熱的手掌漸漸冷卻下來，我才意識到，他真的離開了，明明很想見他，但是見到之后，又很難過。
    周末白芳拉了兩個同學叫上我一起去玩，選了個偏僻的地方爬山。我想著出去散散心也好，這月份在這地方已經快下雪了，只是今年第一場雪還沒落下來。
    爬到半山腰的時候我們四個就累趴下了，一個個坐在地上喘氣，也顧不得地上臟不臟。
    白芳突然叫道：“沈鳶，下雪了！真幸運，遇上了今年第一場雪。”
    我抬頭看著天空，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了下來，落在臉上，一片冰涼。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雪就想到了老鬼，他那樣的性子，就跟下雪的寒冬一樣。
    等到了山頂之后，我們選了個比較平坦的地方搭上了帳篷，原本想在山上過一晚上的，因為下雪只能在天黑前離開。
    到半山腰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同行的兩個我并不太熟的同學一直在抱怨對方下山晚了。我不勝其煩，又懶得讓她們閉嘴。路過一個大斜坡的時候，其中一個女生腳下一滑就要摔下去，由于我離她最近，求生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我，這一拽她自己倒是穩住了，我卻被她拽得滾下了斜坡！
    我只感覺到一陣陣的天旋地轉，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但是我爺爺的靈愿沒有蘇醒，代表這些傷害并不致命。
    等身體穩住的時候，我剛要從地上爬起來就懵了，周圍的場景不知道什么時候變了，說陌生也并不陌生，但卻是我這輩子都不想再來的地方——黑街！
    我心里暗罵了一句，往四周看了看，前面就是黑街的入口，根本找不到回到原來世界的路。上回是上錯了車，這回我摔個跤都能來這里，倒霉得我一點兒沒脾氣。
    自從我回到陽間之后，老鬼似乎就沒有派人保護我了，現在只能靠自己。
    我在黑街的大門外徘徊，外面荒郊野嶺的我也不敢亂走，更不敢走進黑街。有陸陸續續進黑街的奇怪的人，長什么樣的都有，他們每每路過都會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看得我很不安，特別惶恐……
    突然，有人從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扭過頭一看，第一眼沒見著人，第二眼才看見了一個特別矮小的老婦人，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身材佝僂，長得倒還算慈祥，讓我想起了我奶奶。
    老婦人苦著臉對我說道：“小姑娘，行行好吧，我腳受傷了，你能背我回家嗎？”
    我知道會出現在這里的一定不是什么正常人，所以很警惕：“你又不是活人，腳怎么會扭傷？”
    我瞥了眼她的腳，看上去的確不太好，左腿明顯有異常。
    老婦人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扭傷，死都死了哪里還能傷筋動骨，運氣不好，遇見了幾個地痞流氓，搶了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小姑娘，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是活人，怎么會來這里？”
    雖然我不相信她身上能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但看她不像說謊，我稍稍放松了警惕：“我也不知道怎么來的，你能告訴我怎么離開這里嗎？”
    她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不過……你能先送我回去嗎？我怕再遇到壞人，我這把老骨頭是禁不起折騰了。我就住在前面村口的，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