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們學(xué)校有思想品德課。”李相浮不輕不重說了一句, 視線漫不經(jīng)心從花盆旁邊的機器人上掃過。
體到不動聲色的威脅,李沙沙低頭不再多話,專心玩魔方。
李相浮這時才看向秦晉, 問:“需要我繼續(xù)引誘白箬嗎?”
“……”
李沙沙腕一用力, 粽子魔方的腦袋險些給它擰掉。
秦晉聞言深深凝視他, 回答簡潔有:“不用。”
通過倫理玩弄陰謀, 這條路子野過頭了。
秦晉是合格的商人作派,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計劃:“霄鑠其實還有一線生機, 不過這絲生機不在蘇桃里?!?br/>
隨手將秘書送來的賀卡扔在桌角, 他冷笑道:“公司歸公司, 霄爍旗下最近才紅火起來的組合歌是清白的。”
李相浮挑眉:“他們不是你的人?”
這對組合爆紅的太快, 他一直以為是秦晉埋下的暗線。
秦晉實話實說:“是我安排的。”
這人跟苑軒截然相反, 過去的經(jīng)歷很清白, 在一夜爆紅前,有的還靠打工維持生計。
“很快還再爆出組合拒絕公司要求潛規(guī)則的聊天截圖, ”秦晉嘴角微掀, 字里行間卻沒有多少笑意:“粉絲路人的同情, 讓他們很快成為獲利者?!?br/>
不止這對組合, 霄爍作為知名的傳媒公司,還簽著不少老戲骨。
李相浮忽然吐出兩個字:“收購?!?br/>
如果換個人來管理霄爍,未必不能翻身。
面對李相浮能立刻指出關(guān)鍵, 秦晉略感意外, 隨后說:“你很有經(jīng)商天賦。”
一旁玩魔方的李沙沙內(nèi)心默默回應(yīng):他曾經(jīng)就是。
借助皇家的庇護, 李相浮廣開商路,異族進行貿(mào)易往來,也正是因此才被異族的王注意到。美人誤國,險些真的引發(fā)一場戰(zhàn)爭。
對此李相浮不置可否, 輕嚯一聲:“你想設(shè)計梨棠棠的小叔來收購?”
“霄爍要賠付的違約金不少,”秦晉緩緩道:“等他注入一大半資金,發(fā)現(xiàn)海外產(chǎn)業(yè)出了問題,拿著燙手的山芋,自身又曝出丑聞,被拖垮是遲早的事情?!?br/>
娛樂圈的關(guān)注度堪稱行業(yè)之最,梨棠棠小叔那些灰色產(chǎn)業(yè)一旦曝光,很快會被網(wǎng)友扒個底朝天。
這段話的信息量不少,李相浮抬眉重復(fù):“海外產(chǎn)業(yè)出問題?”
秦晉:“早年間為了能和一些供貨商搭上線,他上養(yǎng)著性|工作者,其中包括被騙去國外的婦女。”看到李相浮一瞬間的皺眉,秦晉輕聲道:“財色交易是最常見的一種賄賂行徑。”
不少人被高薪酬吸引,以為到國外能掙大錢。偷渡讓他們沒有合法身份,到了那邊不幸淪為砧板上的魚肉。
“除此之外,還有偷稅漏稅?!鼻貢x淡淡道:“梨家延續(xù)了兩代人的榮華也該終結(jié)了?!?br/>
……
讓梨棠棠的小叔收購霄爍并不是一件難事。
下午,李相浮收到來自白箬的語音,虛弱又有些故作嬌柔:“要我一起走么?”
“抱歉,我有家人?!?br/>
白箬還準備相勸,李相浮敷衍地扔出四個字:“若有來生。”
白箬于傷感中不再糾纏。
李沙沙:“如果不是知道她包|養(yǎng)外圍虐待,我還真以為是對你情根深種。”
轉(zhuǎn)念一想,當初女皇滿心滿眼滿嘴的愛意,照舊三宮六院,每一個五官中至少有一處李相浮相似,簡直是古代集郵大師的典范。
李相浮上去客房,將白箬要卷錢跑路的消息告知正在看文件的秦晉。
秦晉:“有秦伽玉看,未必跑得掉?!?br/>
李相浮笑瞇瞇道:“其實我還是挺希望白箬能實現(xiàn)愿望,去踩踩柔軟的沙灘?!?br/>
梨棠棠被親媽拋棄,原本就寵溺她的親爹少不得更加憐惜,這個時候如果梨棠棠提出讓對方收購霄爍送給自己,沒理由拒絕。
霄爍換個人可以繼續(xù)掙錢,又能讓閨女開心,何樂而不為?
秦晉似笑非笑:“假如你早幾年經(jīng)商,恐怕就沒我什么事了?!?br/>
李相浮一臉認真應(yīng)下:“你看人真準。”
話一說完,兩人先后笑搖了搖頭。
秦晉放下筆,嘴角的弧度趨平說起正事:“白箬跑路失敗也無礙。”
李相?。骸耙驗榧刀市??”
還有什么比搶了別人事業(yè)更能打擊一個情敵?梨棠棠對待蘇桃絕對不軟,只需要有個人在背后推一把。
秦晉指腹輕輕摩擦著桌上文件的邊緣,似乎完全不擔(dān)心被紙割傷,他的視線自上而下一掃:“所以我說,你是個天生的商人。”
知世故,懂人心。
白箬的跑路計劃果不其然失敗了。
先是想變現(xiàn)公司股份被發(fā)現(xiàn),當她試圖拋售幾處房產(chǎn)時,收到梨棠棠的電話,后者語氣天真而殘忍:“媽,不要逼我把爸摔下樓梯的真相公布出去?!?br/>
白箬保養(yǎng)得當?shù)拿嫒菖で骸澳阆牒λ牢遥λ雷约旱挠H媽?”
梨棠棠反問:“是誰先不講母女情誼想要跑路?”
知女莫如母,白箬知道憑借自己女兒的智商根本想不到這一茬,背后少不得有人在出謀劃策:“是不是秦玨跟你說了什么?別傻了,那種人你遲早被他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br/>
然而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白箬站在大街上,恨意模糊了眼中原本的亮光。
……
今晚涼爽,李相浮晚飯做得是小火鍋,配上一瓶冰箱里昨天沒喝完剩下的瓶酒,吃起來別提有多舒爽。
李沙沙小口咬著藕片,用手在嘴邊扇風(fēng),好像被燙著了,好不容易吞咽下去后才提醒李相?。骸鞍职?,你機一直在震動?!?br/>
李相浮早就感覺到口袋的震動,眼睛卻在盯著旁邊的盤子,作為餐桌上最受歡迎的食物之一,毛肚只剩下最后一點。
“賭一把,來電的是白箬還是秦伽玉,亦或是其他人?”他瞄了眼餐盤:“誰贏毛肚歸誰,如果共同獲勝那就均分?!?br/>
李沙沙第一個開口,猜測是李老爺子。
秦晉見李相浮嘴角緊緊抿著,余光還在毛肚上流連,話到嘴邊改了答案:“秦伽玉?!?br/>
李相?。骸拔屹€白箬?!?br/>
說罷拿出手機正面朝上,果然是白箬。
一面獨自享受最后的美味,一面悠哉地接通電話:“喂。”
白箬如泣如訴地數(shù)落著梨棠棠,言辭間美化了自己,暗示本想幫梨棠棠管理一部分財產(chǎn)為她日后留條后路,不料女兒一心胳膊肘向外拐。
白箬當然不是無故給他打電話,李相浮到底是李家人,如今霄爍陷入困境,一旦能說動李相浮讓家里趁機打壓霄爍,也算是間接出了一口惡氣。
她并不知道落井下石這種事,李懷塵早就在做,只不過一切都在私底下進行,動作不太明顯。
李相浮耐心傾聽完,眸色不明說:“大約是遲來的叛逆期,其實你可以順著她?!?br/>
“順著?”
趁白箬不悅的間隙,李相浮抓緊時間繼續(xù)涮剩下的毛肚,笑了一下說:“說動棠棠去收購霄爍,蘇桃肯定氣憤交加,秦玨夾在兩個女人中間里外不是人,遲早要做一個選擇?!?br/>
頓了頓開始扯瞎話:“前天還聽我大哥說,霄爍只要換個人很快能東山再起??梢越o秦玨找不痛快,又能賺錢,兩全其美?!?br/>
霄爍的確有東山再起的資本,前提是新的管理者沒違法犯罪。
白箬:“收購續(xù)繁雜,真正辦下來恐怕要不少時間?!?br/>
話雖如此,卻是想到另一個人……梨棠棠真正的父親,如果那個人出手,肯定能加速這個進程。
李相浮笑了兩聲:“我就是隨口一說?!?br/>
仿佛一切只是玩笑話。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動動嘴皮子就能成的事情,白箬自然心動。
心中郁氣散了不少,那邊李相浮掛斷電話后,她開始在長長的通訊錄里篩選,指最終停在一個頭像上,打電話過去,口吻遠沒有先前對李相浮說話的客氣:“今晚來找我。”
那邊的人想到白箬奇特的癖好,竭力讓嗓音不去顫抖,應(yīng)了下來。
各人有各人的憂愁,李沙沙的痛苦來自于上學(xué),幸而這份無奈很快就要插翅膀飛走。
……他即將迎來夢寐以求的假期。
這份快樂甚至讓李沙沙這個面癱臉每天笑臉迎人,才從鄰市回來的李老爺子都被他笑得渾身不自在。
“我去上學(xué)了。”早上出門前,李沙沙禮貌地和眾人一一告別。
李懷塵實在看不下去:“不妨跳級試試看?!?br/>
一年級似乎對這孩子造成了極大的痛苦。
李相浮點了點頭,顯然早就做過考慮。
他準備等新學(xué)期開始,讓李沙沙一半時間在家,借請家教的名義發(fā)展興趣愛好,學(xué)校那邊偶爾去一次就好。
當然這個消息暫時不能說,單是假期都讓李沙沙每天笑容滿面,知道不用去學(xué)校,那還不得飛上天。
為了祝賀李沙沙迎來假期,李相浮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李家人今天回來的都很早,還買了小禮物。正常學(xué)校四點左右放學(xué),然而一直快五點,人還沒回來。
李戲春看了下時間,蹙眉:“是不是路上堵車?”
暗想這個點也不是堵車的時間段。
李相浮正準備給李沙沙打電話,那邊李懷塵突然接了一通電話,面色微沉。
李相浮瞬間意識到可能出事了。
“看一下沙沙的定位在哪?!崩顟褖m說。
李相浮的機能實時看到李沙沙的位置,此刻圖標卡在老開發(fā)區(qū)不動。
無論上學(xué)放學(xué),車子都不應(yīng)該經(jīng)過這個區(qū)域才對。
李懷塵:“司機打來的電話,說沒在學(xué)校門口看到他人,去聯(lián)系學(xué)校老師才知道,一年級今天下午大掃除完提前放學(xué)?!?br/>
其他人是校車送,李沙沙說等家里車來接,沒跟一起回。
這絕對不是什么好預(yù)兆,一直沒說話的李老爺子皺起眉頭,忍心臟不適看了眼李懷塵:“我你去學(xué)校調(diào)監(jiān)控。”
然后又讓李相浮去報警,其他人留在家中等,看有沒有電話打來。
李相浮往外走時,撥通秦伽玉的電話,李安卿見狀和他一起走出去:“我開車,你打電話。”
李相浮微怔,隨后點頭,回過頭剛要開口,李戲春先一步道:“有消息我及時聯(lián)系你。”
“這個點打來,該不是想約我出去小聚?”
電話接通,秦伽玉才說了句輕佻話,李相浮立馬打斷,開門見山問:“沙沙失蹤你有沒有關(guān)系?”
“失蹤?”短暫沉默一瞬,秦伽玉的聲音是真的含有一絲驚訝。
李相浮原本也覺得不是他,秦晉一直找人關(guān)注那邊,如果有動作不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
不再浪費口舌,他直接掛了去最近的派出所報案。
小孩子失蹤可不是小事,李相浮正在講述情況時,外面突然闖進來一道身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lǐng):“你怎么搞的?連個孩子都看不住?!?br/>
因為太過突然,李相浮沒有防備,背部撞到了墻上。
來人是秦伽玉,也不知怎么找來這里,語氣格外不善。
李相浮眼神一寒:“有病治病?!?br/>
眼看秦伽玉一臉兇相,還有動手的趨勢,正在做記錄的警員連忙道:“這位先生,請冷靜一點?!?br/>
“你讓我怎么冷靜?”秦伽玉冷笑:“現(xiàn)在交通這么發(fā)達,說不定這兒功夫小孩子已經(jīng)被人帶去了另一座城市?!?br/>
這還是好的,李沙沙嘴欠,萬一被打死直接埋了,這要怎么找?
警員愣了一下,看李相浮,重新確認身份:“你是孩子的父親?”
李相浮點頭。
警員又望向秦伽玉:“那你……”
秦伽玉雙撐在桌面,身子前傾氣勢逼人:“這不重要。”
李沙沙對自己意義非凡,要是丟了,他修復(fù)系統(tǒng)的機會也就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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